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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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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殿下!”

在场的人皆后退半步,挪开距离,不敢围拢聚在容岐身边。

容岐并未叫其他人起身,眼神平静地看着没有弯腰行礼的杜酉。

咣当——!随即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杜酉的手腕一麻,手里的杯子掉落砸到地上,发出清晰的撞击声。酒洒在地上,玉杯子囫囵滚了一圈,裂成好几块。

杜酉恍惚惊醒,死死盯着容岐跟他身后的护卫,脸色铁青地躬身抱拳:“臣杜酉参见昭王殿下!”

殿内其他人注意到这处动静,跟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观望。大殿内忽然一片安静,只有乐师弹奏的声音。

容岐坐姿挺拔,一只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扫过眼前躬身行礼的几人,并没有说话。

其他人不敢起身,垂首之际,耳边的呼吸声更显清晰,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容岐回忆了一下与这位陇州节度使的过节。

六年前,云翊校尉张雯被派押解粮草,不仅违背军中禁酒的铁律,甚至中途狎妓,耽误粮草抵达,延误军情。更甚者,暗中克扣军粮,谎称路上被一群土匪抢劫丢失。

那时候容岐正在督察各地军务,张雯被他当场一剑斩杀,以儆效尤。那张雯就是杜酉的小舅子。

孙御暗中扯了扯杜酉的衣角,即使昭王腿残了,他到底是王爷,陛下一向看重皇家威严,杜酉这厮酒后胡言一旦传到陛下的耳朵了……

他想到此,忽然脊背一寒。

他身为禁军最了解不过,殿内怎么可能没有陛下的人!

他一边暗骂自己冲动,一边气得差点晕厥。明明只是想给魏辛一个下马威,这杜酉竟然失言得罪了昭王。

这无脑莽夫,且不说看不透魏辛与昭王的关系,就算两人关系势如水火,怎能在太霄殿口不择言。

杜酉额头上冒着青筋,酒劲上涌下脸色通红,似堵了喉咙一样喘了一口粗气:“臣酒后失言,冒犯了殿下……跟魏将军,请殿下恕罪!”

容岐笑意淡漠,声音微冷:“杜大人既然自知失言,那便少喝些酒吧。这次是在本王面前,若是在父皇面前成何体统。”他朝等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轻抬下巴,“收拾干净,别扰了其他人的雅兴。”

“遵命。”

不远处,平王小酌一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八皇子在吃糕点,九皇子在剥桂圆。容繁阖着眼,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盛筵过半,皇宫内燃放了盛大的烟火,五光十色,几乎照亮半边天,引得城中百姓纷纷出门惊呼观看。

在流光溢彩的夜色下,容岐在宫门前辞别姚太傅上了马车。

“魏辛。”

车帘内响起容岐的声音,魏辛本欲离开的脚步一顿,弯腰掀开车帘:“王爷?”

“上来吧。”

“……”

魏辛上了马车,随后马车驶离宫门口。

御书房,身着禁军金甲的禁军统领进殿,半跪请安,详细地叙述了之前太霄殿发生的事情。

李公公搭着拂尘,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皇帝极短地一声轻哼:“杜酉啊,年纪大了,又爱喝酒,是得考虑考虑下一任陇州节度使了。”

皇帝又叹道:“果然,要说谁最像朕,还是歧儿……”

禁军首领垂首不语。他统领五千禁军,乃是皇帝亲兵,是皇帝手中剑、及时眼跟顺风耳,多说一句就多一分不必要的麻烦。

李公公斟酌道:“昭王殿下有勇有谋,气度非凡,有陛下年轻时的风范。”

皇帝一时宽慰,而后又皱眉,心里对这个儿子感情很复杂。

他虽惋惜失去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但那一双残腿成了父子之间巨大的鸿沟,让他觉得容岐绝不敢以下犯上的同时,又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忌惮。

玄九则暂留在了皇宫,皇帝专门安排了一处院子给他住,重视非常。

今夜除夕,夜空疏朗,星星点点。

玄九仰头看向夜空,身形模糊,人形很快消失,只余一抹浮动的微光在屋内。

宫外,马车碾过青石地面,掠过路边人家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

魏辛微微低头,盯着衣服的花纹跟走线,神游之间思考这绣娘跟裁缝该是如何一双巧手能做出这边精细华美的衣服。

马车一路行驶,容岐睁眼,瞥见魏辛正垂着头耷拉着眼皮,像是在打瞌睡。

他捶了捶抽疼的腿,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困了?”

魏辛抬抬头:“没有。”他当然不困,只是在低头放空而已。

他注意到容岐在敲腿,往前探了探身子问:“腿不舒服吗?我给你按一按。”

容岐轻哼一声:“嗯。”

马车里十分宽敞,魏辛半蹲在他身边,熟练地按捏着腿上的穴位跟经络。

马车里很安静,很快停在了王府门口。

回到居灵殿,容歧屏退了下人,从怀里取出锦囊,打开看见里面有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从芷箩口中问出的、关于皇后和卢颜修的往事——

众所周知,二皇子的眼疾是幼时开始长的,类似慢性病。开始时眼睛看人模糊,后来眼部周围的皮肤开始病变,发紫发青,蔓延到太阳穴及下颌,最后眼睛彻底失明。

但是真相却并非如此,容景芠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用毒者是罗奉忠,他养了一种毒蚁,而容景芠在御花园玩耍被这种毒蚂蚁咬了。

信上的内容除了二皇子的事情,还有沈荃自诉的往事。

简单概括下来,卢颜修跟皇后朱媔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他们都跟容岐的母妃沈荃熟识。

当年卢朱两家已经谈婚论嫁,然而正逢皇帝选妃,朱媔在权位跟恋情之间选择了前者,进宫为妃。容岐的母妃沈荃也曾对卢颜修表明心意,但在同一时期也选择入宫。

信上的白纸黑字,无不在说卢颜修因爱生恨,如楼阁里的毒蚁,一点一点啃噬柱心,不疾不徐,推波助澜,像是玩游戏一样玩弄人心。

容歧放下信沉思,皇后似乎确实对卢家有偏袒之意,如此看,皇后应该并不知道卢颜修的所作作为。

容岐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笑意,二皇子的眼疾可以治愈吗?太医院其他人没有办法医治,罗奉忠作为下毒的人,会不会……

系统回道:【容景芠的眼睛已经被毒素破坏,视觉坏死,已无法治愈】

容岐了然点头,如此,就少一件烦心事。他又想起今日容繁的样子,下意识紧皱眉头,原先兰妃母子并无争夺皇位之意,因为毫无胜算,甚至会引来灭顶之灾。

为何会同卢颜修勾结陷害他?是因为当朝太尉的支持让他们觉得夺嫡一事并非没有希望吗?

可按照他父皇的个性,即使最后不得已从剩下的皇子中选择一个继位,也绝不可能是容繁。

烛火晃了一下,容岐醒神,手指点了点桌面,问道:“魏辛呢?”

宝珠禀道:“将军在梧桐阁歇下了。”

容岐有些诧异地偏头,追问了一句:“已经睡了?”

宝珠回道:“方才丫鬟来报,梧桐阁已经熄灯了。”她提醒道:“现已子时了。”

容岐沉默了一瞬。

今夜他心里记挂着母妃给他的东西,没怎么注意魏辛。他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端详,这新年礼物白费了,人都睡了表演给谁看。

算了,既然礼物都准备了,就让丫鬟放到梧桐阁去,新年夜也还没过完不是。

今日王府提前发了例银跟赏钱红包,放下人们回家团聚去了。留在府邸的人虽不多,倒也能服侍得过来。

夜色深寒,梧桐阁内,一个丫鬟动作轻巧地将盒子轻放在桌上,而后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间。

魏辛睁开眼,看着桌上小小的盒子。半晌,他坐起身,穿着里衣下床,赤足走到桌边拿起精致的檀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块玉佩,一枚牡丹花纹的羊脂玉佩,色如截脂,凝白无暇,样子极是珍贵。

他盯着玉佩看了许久,而后握在手心里朝床铺走去,躺下,又忍不住拿出玉佩细细观看。

他觉得自己重生应该是有理由的,有两件必须完成的事情,救下容岐,拥护明君登基,然后死在守护悬壁城将士跟百姓的战场上。

他曾经也甜蜜幻想,朝夕相处之间,容岐或许会对他生出一丝情愫。这份微渺的希冀扭曲他的意志。

上一世,本可以用更体面的方法救容歧出宫,可他选择逼婚;这一世,他犹豫退让间,容歧问他婚期何时,心上怦然,缠绕长出新芽。

他如愿成了亲,同这世界的大多数夫妻一样,容歧对他亦是相敬如宾,可思及容岐对他有情如饮鸩毒。

入喉烂骨。

情意,爱欲,又有几分。

他细细抚摸着玉佩的纹理,掌心的温度将玉佩焐热了,心也跟着热了起来。他拢发将玉佩戴在脖颈上,白肤莹玉,分外好看。

总归,他们是夫妻,在这灯火璀璨、楼宇重重的佳节里,能相携归家。

翌日春节,沿街一片热闹,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绸缎铺子、米铺、首饰店等客人进进出出,卖糖人、糖葫芦、剪纸的小贩卖力吆喝,巷子里穿着新衣的孩童在摔炮仗。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衣着或华丽或鲜艳,以辞旧迎新。

几个乞丐擦着人群,一窝蜂地朝不远处跑去,边跑边喊:“走走走,去晚了就没得吃了!”

原是不远处一家粮铺正在施粥,门外围了一圈乞丐,男女老少衣衫褴褛,脏污破旧的衣服鸡零狗碎地裹了好几层。

米铺掌柜大声吆喝:“都别急,让老人孩子上前,都有都有!那个男的,别挤孩子!来人给我把他拖到后面去!”

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从掌柜身后走出来,拽着一个挤倒小孩的乞丐拖到后面,呵斥道:“别挤了!我家主子心善,施粥三天,明后两天还有!”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手里端着一个碗热腾腾的白粥,怀里抱着两个白馒头,感激涕零地问:“不知是哪位老爷,在大年初这天儿赏我们几口热乎饭吃,真的大好人啊!”

掌柜朝昭王府的方向拱手,仰首道:“主子乃当今昭王殿下,逢寒日佳节,王爷念诸等疾苦,下令施粥。”

一众乞丐议论纷纷,嘴里说着“多谢王爷啊!”、“王爷真是大善人!”等恭维的话,领了食物一一离开了。

掌柜一瞥,一个衣服破烂的孩子端了两个碗跑去排队等粥。那孩子面容健康,手足干净,不像是乞丐。

他没多说什么,贪些小便宜,骗一两碗粥几个馒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容歧这几日都尽心尽力地陪在魏辛身边,问他喜不喜欢送的玉佩,邀请他一起下棋煮酒,又以牡丹色描了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送他,俨然一个模范好夫君。

可是欢喜进度卡在59一动不动。

他抓心挠肝一样难受,心情烦躁,打发走了前来汇报施粥情况的属下。

魏辛一进门,便看见他一脸面色不悦,问道:“王爷心情不好吗?”

“……”

容歧眼皮子一抽,扯出一抹笑道:“无事,只是今日天气阴寒,有些腿疼。”

这一番荒唐事,也不知道被折磨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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