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礼疑惑道:“宫前三槐,难道是指皇宫门前的那三棵老槐树?”
三槐也有三公之说,指的是太师、太傅和太保,加上左前,那说的应该是太师了。
“这样便能对上。”季然惊喜道,“崔大人的父亲留下来的证据,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崔易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发。”
随后他对齐礼道:“你就在这里休养,等候我们的消息,明日的禀告暂时先取消,等我们找到证据后,再与你一起向陛下禀告。”
齐礼颔首,目送崔易三人的离去的背影。
崔易带着人,来到宫槐种植的地点。
这三棵槐树,说是在皇宫门口,实际上距离禁军把守的位置,还有一定的距离。
几人轻声走到距离槐树还有一个路口的位置,进行观望。
在来的路上,季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然郑太师已经知道试验的结果,那么他应该也能猜到明日午时齐礼会向陛下禀告,那进入皇宫的路上,说不定他会埋下人马,阻止齐礼入宫。
那现在这条路上,说不定郑太师的眼线埋伏着,这样一来,他们的行动就会被发现。
“我们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过去吧。”崔易轻声道。
季然正想点头,脑海中闪过一个灵光,她翘起嘴角,凑到跟前细语。
崔易听罢挑了下眉,对她点点头,让其他几人也一起过来详谈。
过了一会,一行人谈好后,便分开来,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
现在已是三更天,大部分人已经陷入沉睡,云层漂浮着静悄悄地来到前面,遮住月光,正是适合行动的机会。
崔易带着两名手下在远一点的位置敲起箩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发狗叫声,接着就是被狗叫醒的百姓。
时不时有人撑开窗探头向外望,却没有看到一点异样,声音也没有了。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只是一时的时候,崔易换了一个地方再次敲响。
这次,不只是百姓,连城门的守夜的禁军也有几人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来。
守在路口的崔二几人,注意到前方安静的铺子忽然有了动静,猜测是去探查情况,他们趁这个时间,找准时机,立即向槐树方向去。
按照八步的距离,拿起铁锹就用力往下挖。
没有几下,崔二的手掌心就一阵酸麻,这是铁锹铲到硬物的表现。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往那一点处的周围向外挖。
很快就挖出一个铁盒。
崔二立马捡起,招呼人立即对这个坑进行填埋,务必不能让人察觉出异样。
而这时,锣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是连续不断的激响,几乎全京城的百姓都出来找。
声音太过扰民,无法忍受。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唯独崔二这边静悄悄。
几人收拾妥当后便立刻撤退,而且迅速扎进人堆,时不时说了句:
“哎呀,这是什么声音啊!”
“对啊,这大晚上的,是谁搞出来的啊?”
“哎,我听我那七大姑八大姨那边说,好像是有什么人打开了机关,找到了什么账啥的。”
“啊,账什么,难不成是账本?哪家铺子的啊?”
……
一瞬间,众人因为账本二字,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起来。
但很快,因为发现人群聚集的情况,衙门派出的差役来到现场进行疏散,让百姓各回各家。
他们联合禁军,留下人手一起到响声的出处搜查。
崔易早就离开,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无奈之下,只能收队回去。
但这一遭,留下来发现账本的传言,已经甚嚣尘上,引起满京城的人关注。
大早上的,百姓在干活的同时,也纷纷讨论这个消息。
崔易趁机放出消息,说账本里的数目非常大,很可能连皇帝都没有这么多的钱。
这一下子,百姓议论得就更加激烈,这消息也马上被上报到崇元帝的龙案上。
“查!给我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账本,是何人搞的鬼。”
这事情一个弄不好,就会对皇权的权威产生动摇,崇元帝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
**
崇元帝对此事的态度,崔易他们早就预料到的,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
崔易一早就料到,郑太师上交的钱财只是他所获益的一部分,但看到从槐树下找到的账本时,他才知道,这个数字也只是五分之一。
而且这个数字,也只是十八年前的金额,到了现在,郑太师手上握着的金钱数量,也确实如放出的消息那般,富可敌国。
况且,他们找到的还不止这个,账本里还夹着一封信,一封郑太师与西夏国君的通信信件。
信件是用番文所写,他们并不认得,但底下左右分别盖戳了郑太师和西夏国君的印章。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绯红色的云状玉佩,很可能是作为信物。
“但戊戌年五月是什么意思?”季然问。
能找到这些证据确实值得振奋,但信件是通过其中两个场景获得的,那另外几个场景获得的信息中,槐树还能与这个相呼应,但第一二张的线索却无关。
崔易也想到这点,按照这一路找到的线索,都是互相映照,但他已经翻阅过他爹经手的旧案,没有这个时间上发生的。
确实有从三月发生的案子,一直到五月才查清,但这样何必说这个时间点呢?
季然灵机一动:“崔大人查过大理寺接手的案件吗?”
“大理寺的……”崔易深思,“你是说这个很可能是大理寺的旧案,而不单单是我爹接手的案子?”
季然点头:“甚至很可能是当时朝中,发生的事件,很可能不是大事,却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令人印象深刻……”崔易重复了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一个事。
他对崔二问道:“当时宫中是不是发生了失窃案?”
失窃案?
季然惊讶,注意到崔二的脸色霎时变了,她连忙追问:“宫里丢了东西?”
崔易点头,补充道:“那是个大案子,我爹当时还不是少卿,按照记录,他当时正被陛下派到扬州查案子,好几个月都没办法回京。”
“什么大案子?”
通过崔易的解释,季然才知道,这宫里失窃的,可不单单是个东西,还包括人。
丢的正是张贵妃的胞妹,张青宁。
当时,张贵妃正怀着孕,崇元帝下让其妹妹与母亲来宫中暂住两天,陪伴贵妃说话,谁料一夜过去,张青宁就消失不见。
连根头发都找不到。
最后是在冷宫的一个池塘边,找到了她的鞋子。
但是经过搜查,池塘里没有找到尸体,连随身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当晚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也没有听到里面有发生任何的动静,也没有看到有人进出过,相当于这个人凭空瞬移到冷宫里,然后就不见了。
而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库房里的大量珠宝。
季然觉得奇怪,她还在当捕快的时候,一直有翻看藏案阁的案子,想着能够靠她现代的知识破除其中的悬案。
这么特别的案子,她却并没有在藏案阁中看到过。
“陛下当时特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崔易继续解释,
“在持续一个多月没找到人的情况下,陛下为了掩盖这件事,特意下旨赐婚,让张青宁在明面上远嫁出去。”
难怪藏案阁中没有这个案子的信息,原来是封口了,季然这下明白过来。
“那这张青宁后来就真的找不到了?”她追问。
崔易摇头,表示确实没有,而且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但这个案子,与郑太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爹认为这个案子是郑太师干的。”季然进行推测,但马上又有疑惑,“但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崔易沉吟半晌,也想不出有什么关联。
季然疑惑:“况且当时郑太师的势力,真的有能耐到在皇宫中作案?”
对此进一步细想后,她觉得不是很可能。
如果刨除郑太师,单纯对张青宁这个人的关系网进行发散思考。
首先家中是清流,张家在朝中门生众多。
姐姐当时还是张妃,正是这次生下三皇子后,才升的贵妃。
“但张青宁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即便有人要暗算张家或张贵妃,也不至于牵扯到她的身上。”崔易摇头,不认为与这些有关。
二人一阵沉默,屋内陷入安静。
过了许久,季然起身道:“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先找人翻译一下信件,这样才好知道他们之间通信的是什么内容。”
崔易点头。
他们拿着信件和其他找到的证据,来到大理寺。
崔易的办公房内,王藻已经按照吩咐,在此等候,能让其信得过,又懂番文的人,也只有他了。
崔易一进去,便将信件交予他。
“证据找到了?”王藻一看落款,大喜道。
崔易点头:“麻烦王大人进行翻译,我们想要确认这是否就是定罪的证据。”
王藻连连点头,对信件着手翻译。
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慢慢地在纸上写字。
大概半个时辰,王藻便翻译好信件的内容,将译稿交给崔易。
看着他的脸色,崔易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