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南境边关。
一段时日后,宸亲王收到来自中原皇宫太子殿下的家书:敬请皇叔父崇安 父皇龙体抱恙已久 思吾皇叔父 念吾皇二弟 今犹耿耿 还望皇叔父携吾皇二弟 尽早回宫探视 以慰父皇病体 儿韦珮顺叩堂祺。
宸亲王收到太子殿下的家书后,紧锣密鼓开始部署:自己和禹王前往中原帝都,副将留守军营;楼汉保将军率小部分兵力随后至中原边界处军屯以备不测;绝地要塞的沈青将军与楼汉保将军紧密联系,暂且按兵不动、以观后效……当然,宸亲王的部署,其中大部分庄韦弦是不知道的。
连日以来,庄韦弦踌躇不定、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带上林伯文同行。若留下他,庄韦弦深知自己的不舍和不安;若带上他,又深知此行何尝不是直捣龙潭虎穴、危机重重。
宸亲王看出庄韦弦的犹豫,也在心里暗自思量:若林公子回朝,如若屠戮林海延大将军的朝中奸党将其认出,必会向他再出毒手而暴露无遗,本王便不用费尽心力查找铁证,便可将奸党佞臣尽数铲除!……况且,林公子不离禹王和薛尘丰左右,本王再加派侍卫,定然无碍。
就在庄韦弦半筹莫展时,宸亲王道:“弦儿,不必太担忧,便让林公子以本王护卫童泽生之名,为你近身侍卫不离左右便是。再则,朝中奸党恐以为尔等已中血腥花毒而坠落万丈深渊。至于,那几名朝中奸党遣来的刺客,尔等更不用担心,因为,依照宫中歹毒伎俩,他们定不会再活着出现。不啻于,朝堂宫中除太子以外,本就无人识得林公子,依太子殿下的振振秉性,即便他认出林公子,也定不会声张。”
此时,军营中军医也向庄韦弦进言:“禀禹王殿下,失忆者若重返旧地或重温旧事,或许有助于记忆恢复。”
夜晚,林伯文在房间挑灯夜读,见庄韦弦进来房间,赶紧站起身面红耳赤,羞怯紧张道:“哥哥,天色已晚,你还来此做甚?”
庄韦弦邪魅地笑着走近林伯文身边,脸凑在他耳旁,戏谑挑逗:“此乃我禹王府,府内所有皆属本王!本王想做甚便做甚!”言罢,环住林伯文便要撒野。
“哥哥……”林伯文娇嗔着推开庄韦弦走到一旁,嗔怪道:“如今,大将军已回关,哥哥不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
庄韦弦紧随林伯文身后拉着他的胳膊,好声好气道:“好了,别生气了,哥哥就是来同你说重要的事。”
“当真?”
“当真……来,坐下说。”庄韦弦拉着林伯文在茶案旁坐下:“皇叔父已收到宫中太子的家书,准许皇叔父携本王回中原宫中探视父皇圣躬。”
“那我呢?”林伯文急急地问。
“你?你就留在此南境,替本王看好王府。”庄韦弦故弄玄虚地逗弄。
“哥哥!……哥哥怎能抛下伯文独自回去中原?”林伯文急了,归心似箭地想回去中原,以能找到曾经的家园,能找到一些失去的记忆。
看林伯文真的生气了,庄韦弦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认真道:“傻样,你觉得哥哥会留下你,独自离开甚久?”
林伯文笑了,拉着庄韦弦的手:“伯文知道,哥哥定不会抛下伯文,因伯文从小便是哥哥的尾巴。”
庄韦弦睨了林伯文一眼:“你知道就好。”反手将林伯文的手握在自己手掌中:“不过,此回去中原后,必定危险重重,你怕不怕?”
“在哥哥身边,伯文不怕!况且,我们还有大将军!再说,中原也是伯文的家,即便有再大的困难危险,伯文也定要回去中原寻找失去的记忆,缅怀身故的爹娘!”
“好……”庄韦弦起身来到林伯文身旁将他的头揽进怀里,安抚嘱咐:“我等此去中原是深入龙潭虎穴,危机四伏、如履薄冰。所以,一切皆要听从皇叔父,万不可擅自行为。”
林伯文双臂环着庄韦弦的腰,将脸贴在庄韦弦怀里:“伯文知道,伯文一切皆听从哥哥和大将军的安排。”
庄韦弦俯下身,宠爱道:“自你我二人在小镇遭歹人追杀,身中剧毒后,伯文便信守承诺,一直勤勉练功,从未懈怠。因此,哥哥要奖赏你,去中原之前,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言罢,来到厅堂中冲门外唤道:“薛尘丰!”林伯文立马起身,期盼地来到庄韦弦身边。
“卑职在!”门外跨进来薛尘丰,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剑匣走到庄韦弦身边。
庄韦弦打开剑匣,拿出一把精巧细长的银亮宝剑。林伯文兴奋不已:“啊!玲珑宝剑!……哥哥,这不是你最珍爱的玲珑宝剑吗?”
庄韦弦满眸情深地看着林伯文:“正因为是哥哥最珍爱的宝剑,所以,要送给最珍爱的人!伯文如今剑术了得,此玲珑剑配伯文再合适不过。哥哥将它送与你……愿伯文不负此剑!”说着,双手捧着递到林伯文面前。
“哥哥……”林伯文双手接过玲珑宝剑,激动不已:“哥哥放心,即刻起,伯文人在剑在,人剑永不分离!”说着“噌……”地拔剑出鞘一截,顿时,钢亮寒光直刺得睁不开眼睛。
林伯文一手握精雕细琢、银辉熠熠的剑鞘;一手紧握玲珑塔形剑柄,缓缓拔剑出鞘,霎时人剑合一,即兴起舞,随即,翩影宛游、寒光生辉充盈着整个房间。直让庄韦弦和薛尘丰看得目瞪口呆、哑然无语,眼眸直随着林伯文身影晃动……
片刻后,两人还未回神之际,只听见“铛……”的一声,房间内光亮瞬灭、翩影驻停,林伯文已收剑入鞘,双手将玲珑宝剑放进仍呆若木鸡的薛尘丰双手捧着的剑匣里。
林伯文转身,意犹未尽、激动难耐地扑到庄韦弦身上,庄韦弦抱着林伯文踉跄着后退几步,两人跌躺在榻板上。林伯文趴在庄韦弦身上,忍不住狠狠啄了几下哥哥的脸颊,直呼:“谢谢哥哥!谢谢哥哥赠剑!”
庄韦弦更甚抑制不住的幸福激动,松开搂着林伯文的双臂,抬起枕到自己头下,眉峰高挑,得意洋洋地佯嗔:“那今晚,还赶不赶本王走了?”
“哥哥!”林伯文羞怯不已,头贴在庄韦弦胸膛上,用手捶打着他。
薛尘丰默默地放下剑匣,偷偷抿笑着退出房间,拉上门扉……
几日后,宸亲王、庄韦弦、改名为童泽生的林伯文及薛尘丰率一队轻骑,向中原帝都火速前往。
经过一路的千山万水,艰苦跋涉,一行人刚入中原地界,只感到漫天的举国之殇扑面而来。前来迎接的朝廷‘御卫军’将领面带哀伤,皆内着缟素、胄缠粗麻,单膝下跪抱拳施礼:“禀宸亲王殿下!禀禹王殿下!吾皇已崩逝数日!”
“父皇!”庄韦弦悲恸大呼,跌落马下。
在先皇的丧仪宣告典礼上,当叶皇后见到禹王庄韦弦和宸亲王一同出现时惊恐万状,心里暗暗急思:刺客回报,禹王和那逆臣之子已身中剧毒,坠落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可……可禹王为何却安然无恙?那逆臣之子呢?还有那逆臣之女也毫无下落!先皇留下的密诏究竟在何处?宸亲王是否知晓密诏之事?……
庄韦弦也眈眈直视叶皇后:没想到吧?中了你的血腥花毒,本王依然无恙!此乃,天不灭吾矣!待本王查明这一切的真相,定不会饶过你!
先皇丧期、新君登基,一系列繁琐而庄重的仪式整整两个月后方才完毕。
这日,朝议散后,新皇帝庄韦珮的近身高宫人走到宸亲王和庄韦弦面前,扬拂躬身揖手道:“拜见宸亲王殿下!拜见禹王殿下!陛下口谕,请禹王殿下及侍卫于御花园清涟阁候驾。”
庄韦弦拱手回道:“臣,谨遵圣谕!”
高宫人走后,宸亲王和庄韦弦相视点点头,庄韦弦心里些许欣慰:新君所指侍卫绝非薛尘丰,看来,他已认出林伯文。果然如皇叔父所言,庄韦珮深仁厚德、未及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