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上路看书 > 将军捡了只狼崽子[重生] > 第76章 生死有命

第76章 生死有命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万安寺此刻与“万安”二字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李副将带领着铁骑营的援兵和楚黛带走的那批御林军加上中毒刚苏醒的众人,才勉强跟敌方打个平手。

能打的人比敌方少就算了,武器还弱。敌方弓箭手居多,箭上还都染了火油或是淬了毒。御林军仅握一把苗刀,无论是劈还是撩,那焰火汹汹的箭羽掉落都会迅速将周边的草堆引燃。若是中了那淬毒了的箭,五步之内便会毒发身亡,连回击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那些刚从混沌中醒来的士兵仍旧没什么战斗力,被射中只能无故惨死,只有剩下的人在拼死抵抗。

方才信誓旦旦要出来会面的楚岚终于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严重,楚枫这次是真抱了要杀死他的念头。敌方几个魁梧非常的将领认准了楚岚,无论他怎么躲,都能很快追上来。窦衎不得不贴身保护,与他们纠缠的同时,缓慢撤退回到方才的屋子里。

但这哪又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又一次躲过射来的弓箭,楚岚不慎踩到湿滑的青苔,身子往前一栽,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好在窦衎抽空扶了他一把。楚岚一肚子的火终于憋不住,扯着窦衎大喊:“太窝囊了!朕干脆今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皇上不可!”说话间窦衎削掉敌方一小兵手里的刀,一脚将人踢飞:“再撑一撑援兵就到!”

被踢飞的小兵砸倒冲上来的另外二人,窦衎得以有空喘息,回身立刻拽起楚岚的衣服,用尽全力将人往屋子方向一推。

几步之遥楚岚便可躲进着暂时安全的地方。这时,一柄长枪长了眼似的十分刁钻地从窦衎右臂下方的空档飞过,竟是直直对准了楚岚的后背。

“趴下!”但窦衎还是迟了一步,喊声落下时那长枪似乎已经触上楚岚的后背,直接破开了一层明黄的布料。

但下一刻,那枪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把银剑绞住,被硬生生削掉了尖头。

窦衎惊讶:“阿熙!”

正是醒来的倪初久。他挑开长枪,借力将它撇到一旁。又一个连环回旋踢,击飞趁乱射过来的另外两支羽箭。转身间隙抽空瞥了一眼窦衎,对方汗湿脖颈上一大团紫红色的伤痕却像尖钩一下子扯住他的目光。倪初久睁大眼,急促道:“谁伤了你?”

……窦衎一时语塞。

被罪魁祸首关心的感觉很是奇妙,尤其是这人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窦衎稍加犹豫,选择行一步险棋。

“你啃的。”他在倪初久地动山摇的目光中补上一句:“不过你中毒了,并非本意,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不怪你。怪你。你。

这句话在倪初久脑子里循环,最后只剩下个“你”字。

我干的?

老天爷,他到底干了什么!

见倪初久受到冲击,窦衎“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脖子,目光羽毛似的撩过倪初久的嘴,嘟囔:“你虎牙还挺锋利的。”

我的牙,他的脖子,锋利……

目光下意识跟随窦衎的手,倪初久发现那伤口形状怪异,不单像是啃,好像还有大力吸过的瘀青……

他的脸刷一下红了,咽了口唾沫。

气氛焦灼之时,楚岚振奋的声音响起,将二人从旁若无人的氛围中拉出。

“是成施和怀慈!”

援兵终于到了。在那些异族士兵身后,影子般出现了更多的身影,乌压压一大片,不光是铁骑营的兵,还有兵部的人。

异族的士兵只是临时被调用,并不像大启士兵意志坚定。加上指挥的楚枫从未上过战场,不懂门道,局势很快被逆转。

有了底气,窦衎越战越勇。他腾身越过好几人,直取敌方一将领首级。对方脑袋落地,刚好砸翻什么东西。

窦衎顺着看去,只见楚枫那轮椅侧翻在地,其中一个轮子从椅身掉落,骨碌碌转到旁边燃起的大火里,再不见踪影。

*

七日后,楚枫下狱,对于叛国罪没有异义,唯一的要求是要见窦衎。

窦衎知道原因。

谢过看门士兵,他走进了这个空荡且沉闷的大牢。草垛里,楚枫穿着囚服坐在席子上,安静地等着他。头上巴掌大的窗口透过几束日光,打在楚枫侧脸。窦衎突然记起几年前在东林书院的课堂上,对方穿着那件藏蓝色的袍子,也是这么耐心地坐于一侧。

“我知道你在调查北沙一战。横竖我要死了,给你几句忠告。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楚岚。”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何圣的事。”窦衎回答。

楚枫轻笑:“这不重要。”

“他最后那几句话还真没说错,你还真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楚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嗤一声:“你又知道我们什么。”

“我与他斗了,活着的时候在他人生中占据了绝大部分时间,今生他是我的人。至于死了之后,便无所谓了。我只在乎生,不看前世和来世。”

“你们怎么认识的?”窦衎站累了,也在那草垛上坐下来。

“他小时候家里穷,来寺庙吃布施的斋饭。但他不满足,自己吃完还要偷。第一次在膳堂后门被我撞见,他说是要带回去给家里兄弟姐妹们,下次不偷了。但他后面看到我坐轮椅,知道我是瘸子,追不上他,便光明正大地拿。我派人打听了他家的情况,发现他并没有兄弟姐妹。”

楚枫语气平淡地讲着,窦衎默默地听:又一次,何圣来偷饭。楚枫拦住他,说这次是最后一次,下次自己就要告发他。何圣不解,楚枫说你没有兄弟姐妹,我可怜你,你却利用我的同情。

“他却说‘那又怎样?’语气十分嚣张。”楚枫学着记忆中那孩童的语气:“你今日举报我,我明日便杀了你。”

“我告诉他可以这么做,只是你病重的母亲就能活多久就难说了。那时我已查明并将他母亲控制,知道他来偷饭是为了转手卖给其他人换钱,给母亲治病。我于是问他愿不愿意做个交易,他替我卖命,我保他衣食无忧,给他母亲治病、养老送终。”

“他答应了。大抵是觉得我坐轮椅,只是嘴巴硬的纸娃娃,他日后有的是机会翻盘。”

楚枫说到这里便不说了,窦衎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下文,便开口补上。

“但他没算到自己先一步喜欢上了你。”

窦衎可以想到,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少年,意外得了一块吃不完的馅饼。尽管这馅饼有毒,但至少能饱腹,使他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再为一家子的生计发愁。

给他馅饼的少年行动不便,情感淡薄,最常做的事就是捧着本书苦读。他因此能能常常招惹,心情好的时候能缠着对方给他讲一个下午的诗文。

就这么缠了十个四季。

楚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突然讲起另外的事来:“某年我生辰,他就地取材,捡了几根树枝,扯下来衣服线头,做了几个木偶送给我。一偶是楚钦,二偶是我,再往下是楚岚和楚黛,最后是夭折的楚萧。”

窦衎了然,这便是毛知蔼屋里血书的故事。

“何圣走了,你难过吗?”

回忆起那满屋的画像,窦衎原本想问楚枫是否爱过何圣,但他最后还是换了个问法。

“我经历过太多失望,所以这一次也不会十分难过,因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跟前面无数次失望一样。”

楚枫抿嘴,垂头将面容藏到阴影里,铁窗外的日光不知何时也移走,久到窦衎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轻声开口。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会再一次找到他。”

*

从牢里出来已是下午。算完楚枫这笔账,窦衎马不停蹄地赶回将军府去算另一笔。

他与巫泊约好了在将军府见面,要将这两三年的事都掰扯清楚。到家时,巫泊已经坐在倪初久院子里喝茶了。

“啪”一声扔下记录罪证的纸笔,窦衎一把按下要起身的巫泊:“别解释,坐下,我问你答。”

巫泊心虚,声音微弱跟蚊子似的哎了声。

“姓名。”窦衎瞥了一眼对方紧张的神情,强调:“要真名。”

“……巫泊,是真名!”

“你如何能看懂我的手势?是否之前当过兵?”

“是当过两年兵,所以能看懂基本的。”

窦衎眯起眼,在手里的本子上大笔一挥,留下个大叉。

“万安寺遇袭当日,从我见你到我给你打手势的这段时间里,你并没有离开去找援兵。所以你是如何联系上援兵的?是否使用了巫术?”

“我哪会什么巫术……我跟踪燕亲王已有了一段时日,在找到长公主时就意识到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因此当时就拜托了一位御林军去铁骑营调人来。”

“撒谎!”窦衎毛笔一摔:“铁骑营军令严格,只有阿熙本人可以差遣,就连李副将也不行!”

那毛笔砸在桌上溅起一连串墨点,有几滴甚至落在巫泊脸上。他倒吸一口气,尽量用自己最小的声音说话:“将军给我开了特殊权限,危机情况下最多能调用铁骑营一半的兵力……”

特殊权限?半个铁骑营的兵力?

“什么?!”窦衎以为自己听错了。兵权对于武将,就好比水对于鱼,是性命攸关的重要。将兵权交给别人,无异将匕首放到心口,再将对方的手搭上匕首。

哪怕是父子兵,主将也从不轻易将权利转移,顶多用几块虎符分散兵权。更不用说不必任何信物,直接一个口信就能调空整整半数的精兵……这是何等的关系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窦衎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一言不发、眼神飘忽的倪初久——

他凭什么!

我连去铁骑营不想通报都是偷偷爬墙进的!

被欺骗的愤怒如脱缰野马在脑中横冲直撞,理智被踩得粉碎。剧烈的钝痛侵袭之下,窦衎强撑着死死盯着对面的巫泊。

却见巫泊悄悄躲到倪初久身后,而倪初久不但默许了这种行为,甚至侧身主动拉了巫泊一把,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轰”得一声,滔天妒意盖过了所有,窦衎耳鸣目眩,再看不见其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