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是一代名家,还是年十五的重要日子,季家设宴,排场给的很足,这种场合老板不出面不太合适,经理来到他们包厢外,在她身旁耳语,李情施起身跟身旁的长辈赔礼,很快跟着经理赶到后台。
“没想到李小姐竟然是幕后的老板。”周太太捂嘴小声看向徐婰,有意奉承,“不愧是你能看上的女儿。”
徐婰欲言又止,干笑两声,“看戏重要。”
周太太不像是不清楚内幕的人,只怕是想要抓住把柄。
明舒情绪不大稳,也许是因为见到那个人。
经理很有眼力没有跟进去,她见到李情施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细将她检查一遍,才长舒一口气。
明舒这些年被保护的极好,她有心帮忙,却又似乎帮不上什么。
李情施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男人的身影。
“他今天没过来。”明舒小声,坦言“我怕季昌国认出他的身份,到时候不方便。”
“陈夫人给我托话,一旦下手,不要手软。”明舒望向她。
李情施点点头,又安抚一遍她的情绪,才叫来经理帮他们合影留念。
经理解释说多亏了季先生做东,不然请不来名家出山演出,“不过这次倒给我们打了广告,打开知名度,也能提高运营效率。”
李情施赞同经理的想法,并未对他鲁莽进去请她有多责怪。
临走前经理喊住她,“李小姐。”经理疑惑,“季先生怎么突然想起包明先生的演出了,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的?”
季扶光身份受限,外露喜好,被外面的人知道,难免招惹上身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又一向稳重,这次虽然也是用的夫人陆娴的名号,处处也未见夫人出面,实在是耐人寻味。
经理有点拿不准想法,季扶光身份太特殊,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宣传出去,只好换个问题,“以后有活动要给季先生留票吗?”
李情施想了下,“不用。”
她大致猜出季扶光闹得是哪出。
据她了解,季扶光是不喜这些吵闹的东西,耐不住有一位故人倒是钟情的紧。
而且唯独只爱明舒一人的戏。
当天晚上季昌国难的回了趟老宅,这些年他跟徐婰在外各处都有住处,也有各自的秘密,到了老宅,两人又是一对和善夫妻,老保姆告诉他老夫人已经睡下,让他们说话小声些。
老保姆是家里老人,是老太太奶娘的小女儿,这些年一直在季家做事,辈分上季昌国得喊声大姐。
季昌国忍着脾气没在客厅发作,只喊了季扶光进书房。
陆娴惴惴不安坐在客厅,季扶光从外省调回,这些年季昌国从未这样正式的跟他谈过话。
季扶光这次做未免有点过火。
季摇光见状,只能懒懒的陪她说了一会儿无营养的话,安慰她,翻来覆去都是季摇光在说,陆娴在听。
季摇光不喜欢她,这个大嫂面上人畜无害,是个好脾气的人,动起手来未必比这家的任何一个人心软。
她又奈何不了她什么,左右相安无事。
书房内,季昌国难遏怒气,猛地将一方镇纸冲着季扶光额头砸去,他没躲,站的笔直,镇纸硬生生擦着他的额头边儿而过,所幸并未受伤。
“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季昌国带着怒意。
他一向认为季扶光是省心的,很多事情无需他多虑,唯独今天做的事情,下了他面子。
“清楚的,父亲。”季扶光态度不卑不亢,俨然不像是被冲昏了头。
季昌国对于这个长子心中是有愧的,他风光潇洒半辈子,也风流了半辈子,对于发妻,感情很复杂。
季扶光的母亲和他是商业联姻,两人一开始也是奔着过日子去的。
他们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吗?答案是否定。
他后悔过吗?答案是没有。
他自命人生没有回头路,每次提起发妻,其实并不敢直视自己。
这些年长子起势,他很少帮忙,一来是忌惮季扶光能力太强,太出风头,且上面对季扶光的印象比他好,
说不准何时会压他一头;二来是怕他动起真格来,难免会把这些陈年旧账算在他身上。
他知道有时候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不好明面上的和季扶光太作对,小打小闹面亲前,他纵容季扶光,给他一丝喘息。
“你清楚?”季昌国浑浊的眼头次正视起他,摇摇头,一针见血指出,“你不清楚,而且你在怨我。”
因为怨他,所以下了他的面子。
季昌国对这个大儿子说到底心存几分惧意,他继承了他的手段,也比他更会伪装,他能感受到,季扶光已经渐渐开始不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当年你跟陆家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不错,我自认我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季昌国沉思片刻说,“那个女孩是你徐姨料理的,她是自愿离开,这些你也知道,我们没有刻意隐瞒,而且你也默许了,不是吗?”
季昌国是老狐狸,他会使手段,算计起人从不心软,他在逼季扶光直视当年真实的过去,他身上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他逃避不掉的,怨不得任何人,今天晚上这出戏多少没有太大必要了。
只是人各有命罢了。
季扶光的婚事是他唯一插手的一件,当时他有意借陆老爷子在朝中的势。陆家就陆娴一个独女,儿子是有,但是扶不起来,说到底,如果季扶光成他们陆家的女婿,凭借他自身当时小有成就,陆家自然不是傻子,资源倾斜,不会有坏事。
季昌国早在他议亲前跟季扶光谈论过这场婚姻的利弊,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的,一场婚姻,他能轻而易举得到前所未有的一切。
他从出生的起跑线已经站在了旁人几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地方,婚姻的加持,季昌国有预感,他日后站的位置会更高。
“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季昌国提醒他,“不要将人逼入绝境。”
这些年陆家早已没有当年老爷子在位时更具有话语权,若不是看在他面子上,陆娴不成气候的那弟弟,说不准能做出来哪些出格事。
“有数。”季扶光很淡定,“父亲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商衍身边女孩子的身份查清了?”季昌国想起多年前那张已经模糊的脸,眉头紧锁喃喃道,“不会像成这个样子。”
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不敢掉以轻心。
“巧合而已。”
“巧合?”季昌国不满意他这个答案,“我不应该怀疑吗?”
长的几乎无差别。
偶然性太大的,往往并非偶然。
当年的徐婰处理完,陆家人介入帮忙收拾残局,动用了些手段,季扶光即使有心,想彻查,也查不出什么,这点他不用担心。
季昌国手下事后也特意去检查过,确定是万无一失。
“的确是巧合。”季扶光事无巨细地回答,“她背景很干净,我查过几次,二弟不可能不盘查,真有问题不会领到您面前。”
季昌国不信,坐到他今天这个位置,想要他下来的人太多。
“找人再查的仔细点。”他皱着眉头神情凝重,不敢掉以轻心。
季扶光不好多说,默认他的行为,记下他说的话的。
“你和陆娴结婚三年,一直两地分居,聚少离多,这次你下挂,工作上不会像之前那么忙,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要孩子的事情。”
季昌国的同辈人都抱上了孙子,他两个儿子足够优秀,这代足够惹人艳羡,该开始往下一代考虑。
季扶光默声打岔,“再说吧 ,现在陆娴母亲身体不好,她心思也不在这上。”
季昌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脱离掌控。
李情施是坐季摇光车回的公寓,她拿出手机,思来想去还是没留好退路。
拉斯维加斯与北京相差个16小时,钟黛应该是当天五点,李情施给她拨去电话。
钟黛接到她的电话很意外。
李情施问她之前那套公寓有人在住吗?她准备要租下.
“钥匙你有吧。”钟黛记得她是有的,没再多问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也没多嘴嘲笑说,你看你还是被他甩了,倒是很理直气壮地要求,“你就住进去嘛,我希望等我回去之后能看到的是一个温馨的小家好吗?”
她笑笑说好。
季商衍出于礼数要去送周程,绕路回来的晚,等他进屋时,她坐在沙发上已经收拾好了一箱子东西。
他送的她首饰衣服,她基本没怎么穿过,帮他整理出来放在茶几上,方便他清点。
之前的那枚玉镯子也被她专门准备了个锦盒,她猜它应当是这群东西中最值钱的,怠慢不得。
她语气自然,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只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如同在和他讨论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
季商衍听得明白她的意思,反问她,“因为周程。”
“不是。”
“就这样不好吗 ?”
“不好。”她态度坚决,接连否认,认真的看向他,“我是知道你跟周程的婚事,以前我骗了我自己,是现在骗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