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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环相扣前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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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大会集天下英杰,揽百家术士,乃为当今天下最负盛名赛事之一。

十年前,南门的修仙大会也曾是门庭若市,一时风头无量。

就如同现在的凌云派一般。

池棠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身边的人流窜动,心里莫名难受,她趴在栏杆上,手像荡秋千一般交叠着晃来晃去。

来参加修仙大会的门派大多在江湖上有名有姓,一宗门的人乌乌泱泱来了一大家子,像是拖家带口来赶集的一般。

他们全穿着版型一致,颜色统一的道服,倒衬得她和师兄不像是一个门派的,各穿各的,五颜六色。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师兄与销声匿迹的沈溪行,想象着自己身后亦有千军万马,有故人的笑颜。

但命里错位,生离死别。

花里胡哨的衣摆中,池棠注意到他们腰间挂着的玉牌。之前在藏书阁时不曾仔细端详过玉牌的样貌,现如今一看,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玉牌并非通行证,凌云派本派弟子也不见有佩戴。琢玉浅碧,色淡通透,却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寒气。

看上去不是什么好玩意……

“小棠,明堂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他回来。”颜棠问,昨夜他在屋子里守了一晚,也不见沈溪行回来,就连传音符也不见有回信。

平日里就算了,但今日不同。

池棠握剑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她也不知道沈溪行这人死哪里去了,她跟他分道扬镳后,又实在是气不过,转身回头找他去了。

但在藏书阁里,始终见不到他的身影。她总是觉得他和大师兄追不上沈溪行的步伐,一直像是被他拖着向前。

池棠解释:“大概是迷路了,哎呀师兄,你也是知道的,他这个人呀总是咋咋呼呼的,这也是正常。”

可每次出谋划策,最先走在前头的人总是他,总是先斩后奏,箭在弦上欲发时才告诉他们前因后果。

沈溪行你再不回来就瞒不住了,她心中着急的想,要是被颜棠发现不按照他的步子来,可少不了一顿骂。

思索着,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师兄,我在这里。”沈溪行慢慢悠悠走来,无双剑被他抱在怀里,一脸的轻松自在,像个少年郎一样悠哉悠哉。

装……池棠心想。

他即使知道大师兄看不见,还是演戏演全套的装作无事发生,身心自在的样子。

他和池棠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他们两个都是天生的好演员,一直表面友善背地吵架。

“来了就好,”颜棠和声回道,他眼上的布带末端粘上了尘土,像是温玉蒙尘。

沈溪行趁他不注意轻轻擦干净布带上的灰尘,眼神又变得仿徨失色,哀乐之间,不过转眼一刹那。

凌云派前山正殿前,人流云集,声杂淹风。

时辰一到,长鸣钟在木棒的锤击下,发出阵阵混沌之响,恍如远古之响。

站在大殿前的凌云派掌门人冶光辉满脸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俯视着大殿之下挂着玉牌的男男女女,心里喜不自胜。

考虑到大殿之上还坐着其他门派的掌门,他面上的笑刻意收回来几分,好让自己显得不过分奇怪。

不多时,他一声令下,大殿之下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诸位,我凌云派修仙大会即刻开始,还请各位稍安勿躁,静候吉时。”冶光辉和蔼亲切说着,眉间的喜色难以收敛,飞起的眉毛尽显昭昭之心。

殿下的众人霎时安静,大声喧哗变成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沈溪行站在大殿远处,即使视线模糊,人声喧哗,他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声音,不会忘记他怎么用系铃阵,把师父逼上绝路。

他目光森然,指尖陷入手心之中,一时间觉得自己深回平津山,又看见了那日的黑云压城。

“收敛着点,这里可不比家里,人多眼杂。”池棠漠然一说,她看见沈溪行想要宰人的眼神,忽觉不寒而栗,片刻之后,才提醒他注意分寸。

分寸吗,在外要时时谨慎,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沈溪行倚在围栏上,偏过头去眼神乱晃,他控制不住情绪时常用这般方法掩人耳目,他没有回池棠的话,心中恨早就化作了万把长剑,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

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剑毙了那老头的命,再带着颜棠和池棠两人逃离这里,回到平津山去。

窝囊又没有办法,他三思过后在心里骂自己。他想着如何洗清南门的冤名,却也知晓其后的万般困难。

毕竟罪名虽可以摘除,可人心中的成见反复。

一柱香过后……

冶光辉在台上滔滔不绝,“诸位,我凌云派举办的修仙大会共有三项比拼,本次大赛采取积分制,三轮比赛过后,积分最多的个人和门派,将会获得我凌云派相赠的大礼。”

言毕,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兴奋起来,讨论声阵起,犹如风过山涛之声。

离谱,池棠心里吐槽……

沈溪行和颜棠在一旁不知道商量着什么事情,留她一个人在这听老头夸夸其谈,她想要凑过去听听时,又被沈溪行好声好气地推开。

“大人说话小子不要乱听。”她和沈溪行之间的仇和恨一般不超过半天便会自动消解,即使超过半天,那也是因为找不着他人。

这话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像是弹簧一般上下一心,有时拉得很远,有时靠得很近,环环相扣,时岁相依。

她有苦说不出,看向大师兄时,发现他也在助纣为虐,分毫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于是自讨没趣自动远离。

“怎么,你也觉得这老头说话很无聊吗?”沈辞像鬼一般飘到她身边,说话又像风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池棠记得他,那天她从藏书阁回来时,余光察觉到有一个人在一直跟踪自己。她以为是凌云派派来监视的人,于是便一直故意跟他绕圈子,反向锁定他,如此一来,沈溪行的行动也会方便些。

可谁曾想,这人像是开挂了一般,她走到哪便一路跟到哪,即使她用了借来的隐身符,这人也像是看穿一般,静静在背后监视。

来无影去无踪,现在居然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池棠咬着一口银牙,从前她还觉得沈溪行太装模作样,什么情况下都可以无声无息一秒切换到假面模式。

现如今也不得不感叹佩服他的隐忍力。

“阁下不是凌云派的吗,这样说自己的掌门,不怕被听去了,挨一顿责罚?”

沈辞轻松一笑,目光从始至终落在她身上,“随意啰,反正大家都是装装样子,假作恭敬。”

“跟你话很熟吗?”池棠冷言冷语道,她果然做不到沈溪行那般面若菩萨心肠黑,懒得和无关之人掰扯半句闲言闲语。

沈辞却不见被讽刺后的愠色,依旧死皮烂脸地温和笑着,眉间绛色一抹,“之后……不对,你会清楚的。”

服了,这说了还不如不说话呢,以为是元宵节猜谜语吗,池棠抿着唇想。低头装作很忙时,偶然发现他腰上也系着玉牌。

不过这玉牌倒是和旁人的大相径庭,至少没有冲破天灵盖的森森萋萋之感。

“你不是凌云派的吗?怎么也会……有这个玉牌。”她顺口问出,仔细一观,牌上的饕餮纹狰狞,而其他人的牌上的祥云纹优雅从容,截然相反之纹样,给人的感觉表里不一。

沈辞把腰上的玉牌拿下,拎在指尖掂量掂量,目光一时飘向池棠,一会儿又回到玉牌上,最后才慢悠悠讲到:“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凌云派的弟子吧,只是你一直这么觉得而已,不是吗?”

“……我下次出门一定会看黄历”

他轻笑了一声,眉间的海棠纹如飞沙般转瞬即逝,他重新认真起来,“我错了行了吧,实不相瞒,这个玉牌是凌云派监视其他门派弟子的工具,你信吗?”

“不信。”他如此云淡风轻,指定没什么好事。

“信不信由你,我已经郑重告诉过你了,至于之后怎么做,全凭你的心意。”沈辞的一扫先前的吊儿郎当样,言辞的重量上升了几分。

他伸出手掌,手心处放着一块玉环,若池棠没有看错,玉环和他腰上的玉牌是一对的。

饕餮纹的贪欲延伸不到玉环之上,澄碧的玉色温润隽永。

池棠微怔,彻悟道:“原来玉牌外还有一个配套的玉环啊,你早说啊,啰里吧嗦的。”

沈辞顿时石化,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是在打架,良久后,才吞吞吐吐道:“这玉环是给你的……”

“不用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种窥探他人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池棠的思绪还暂停在“监视”那句话上。

见她脑筋不转直撞南墙,沈辞干脆把玉环直接塞到她手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你师兄让我给你的,你且拿着便行,不必担忧。”

说完他便匆匆忙忙离去,脚步快到池棠反应不及。她有些疑惑地盯着玉环,对于他的好奇远胜于玉环。

她从前听说过,凌云派常在其他门派选调天资聪颖者,而后将其送至临渊山修行练功。有能力的任其留在别的门派,自然是天理不容的,这无异于断一派之源泉,使其成为断头河。

但招架不住凌云派的威压利诱,不少门派忍气吞声,送了人来。

于是就有了白衣蓝衣绿衣之外的第四种人,委于凌云派屋檐之下,回到山门又不受信任,游离于两端之间。

冶光辉老头讲了许久,终于在日上中天时讲完又长又臭的比赛规则。台下的众人持续性高昂,对最后的奖励好奇不已。

大赛共有三大轮,第一场为个人赛,参赛的一千人按照天机秤自动分配比赛对手,第一场比赛胜出者,可参加下一回合的比试,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天机秤上还剩下二百人。

剩下的两百人方可进入下一轮的比试。

池棠把在玉环上下了禁制符,以防偷听与监视,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能保证这玉环的安全性。

她远远看见沈溪行他们聊完话,步伐沉重地走了回去。她不确定要不要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沈溪行面色忧郁,见她走来,忽然又一顿诧异,“小棠,你刚刚遇见什么人了吗?”

“嗯……他给了我一个玉环,和他们身上的玉牌是一套的。”池棠的目光看向身旁经过的人,她还藏着后半段话没说完。

沈溪行接过玉环,左看看右看看,片刻之后还给了池棠。他方才在她身上捕捉到一丝魔气,而这枚玉环上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气息。让他感到好奇的是,玉环上的灵力波动甚至和池棠身上是一样的。

玉环这种灵性极强的物件,一般会沾染上所有者身上的气息与脉动,玉养人,人亦养玉。这块玉环上的气息与她同根同源,就像一直是她的一般。

“有什么问题吗,师兄?”

沈溪行刚想说话时,颜棠先声出口:“无碍,小棠你便先拿着这块玉环吧。”

池棠拿回玉牌,她根本感受不到玉环有何不同。或许是下了禁制符,把玉环上的诡计掩藏了,那也不对啊,下符前明明探测过的,她心中滋味不佳,思索了许久依旧不得而知。

沈溪行:“小棠,方才你见到的那个人,眉间是不是纹着海棠花?”

池棠:“不错,师兄你也见过他吗?”

沈溪行面色一变:“那就对了。”

池棠最烦这种说话说到一半中途易帜的人,她一拳拍在他身上,让沈溪行吃痛嘟囔了一阵。

池棠:“你到底说不说,怎么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还把我把我当师妹了!”

“我说我说,”沈溪行忍着肩膀上的痛,有些无可奈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道理便是如此。”

混蛋……还不如不说,池棠心想,她已经放弃了从沈溪行口中挖掘小道消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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