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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十指相扣相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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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后,有一条藏匿极深的密道。

沈溪行按照记忆模糊的提示,慢慢找到书架上打开密道的按钮。可此时,他将欲按下按钮的手却停滞在半空。

他不确定这个开关背后,是否有什么预防装置。如若有,按下便是打草惊蛇。

这是,消失了好一会的海棠花又乍现,轻轻落在开关上,密室的暗门骤然开启。

他脚下迟疑,心中诧异,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

密道中暗淡无光,毫无光迹,只容一人通过。沈溪行想拔剑防患,却发现密道狭窄到不能横着握剑。也只能苦了他的无双剑,屈身于狭缝之间。

密道狭长,极易忘路之远近。他在黑暗中直行了好一会,前方才豁然开朗。

不近不远,阵阵水声如环佩远远而来,密道里渐冷渐寒。

走到尽头时,沈溪行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在他面前的,是一处极大的天坑。

而他此刻,站在天坑底部的一个平台上,抬头仰望,一道长瀑垂天而落,洋洋洒洒,一泻千里。落下的河水将天坑底部的凹陷填满,一池绿水,澄澈如镜。

坑中湖,湖中台,台上更立飞檐楼。

湖心的阁楼如定海神针般立于坑中,坑底只有四条径直的木道通向飞檐楼。

沈溪行十分谨慎地走上前去,站在湖上,他才看清了天坑底的全貌,坑壁上像是别人雕凿过一般,光滑无比,上头密密麻麻的满是赤字。

只不过这字七零八落,像是鬼画符一般,他无法认出所写的是什么。

他走到飞檐楼近处时,不知是心底作祟还是自然为之。迷蒙的大雾弥漫在他身旁,一点一点将他的身形吞噬,湿气粘在他的皮肤,厚重的空气涌入咽喉,让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正打算进楼回避时,却意外发现——这飞檐楼居然没有入口,从外到内皆是封死的状态。

定有什么法子,难不成入口在二楼?他心想。

沈溪行抬眼向上看去时,一阵强风卷带着水汽,直直地打入他的眼中,他下意识地用袖口挡住面部,几日的疲劳经此一吹,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谁知下一刻,眼前的光景蓦然一变。

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入了飞檐楼内部。方才那不绝于耳,声喧万里的瀑布声烟消云散,楼内过于安静的氛围,让他脑中划过一阵耳鸣。

沈溪行的警防一点点堆高,他仔仔细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飞檐楼内外差异实在是大,若站在楼外单看,这楼其貌不扬,普普通通。

可楼内却是另一番天地,他站在楼中间,四周是依势而上五级玉阶,玉阶上,四面楼墙如铜壁,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整整齐齐摆放着古籍。

抬眼望,似乎有斑驳的光落在他身上。飞檐楼的顶上外圆内方,外层的镂空浮雕惟妙惟肖,内里的嵌着一块苍玉板,板上镶嵌着的夜明珠走势清奇,恍若星宿图腾。

光自那倾落,斜印于他的衣衫上,一瞬光敛重华。沈溪行抬腿走动时,发现自己的布鞋被地上的积水弄湿,他所站之处有一块下陷的玉板。

地上的玉板与顶上的苍玉板相应,似有天机。

他一时间恍惚觉得,这里才像是凌云派的天机楼,而那位离云仙师的“天机楼”,倒像是假冒伪劣。

“许久未见。”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楼内回响,说话的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未见”两字咬得格外重。

沈溪行听见这声音,竟未有分毫慌乱神色。他回身转眸,眼前正是他心里刚刚吐槽过的人。

他至今不明白,外界传闻中如此天姿冷澹,性寒淡漠的人,遇见他后为何像是霜雪逢霁,目柔色温。

但愿是他想得太多,过分忧虑。

毕竟眼前的人,似乎一直知晓他的来处与计谋。

“仙师好兴致,如此世外绝境,亦能找到路来。”沈溪行故意说了些难听的话,想借此打消清然心里对他莫名其妙的熟络感。

但对方并不领情。

清然耐心地回:“半斤八两,彼此而已。”

谈话终至,他们两人像是互不相识般,在楼中东走西看,四处寻找。

他们翻动着墙上的古籍,却发现打开的每一本古册内里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四面墙上的书皆是如此。

“这一楼的书,估计都是摆设。”清然看着沈溪行的眼睛说,他有意引导面前的人,目光徘徊来去,一直在他身上转悠。

沈溪行低眉深思着,完全没注意到旁人目光的袭来,望着满楼古籍书册,心中不敢枉下定论,“不可能,这古籍的数量如此之多,不可能只是当做摆设。既然无字,有可能是……掩人耳目。”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清然嘴上如此,心里却是欣慰一笑。

沈溪行思接千载,而后快步走回苍玉板下,抬头看向楼顶。这栋楼中,也唯有此处别出心裁,与众不同,突破口估计在此处。

祷星问天,七星指路,天枢为始,摇光位末,四时相异,位列轮转。

良久后,他在星宿图中找到北斗七星的位置,但发现,刻图者将四季的北斗七星都刻在了苍玉板上,而四角的七星中,唯有天枢星亮着。

天枢星明明灭灭,不似楼中夜明珠,倒像是天上真星星一般。

“斗柄指东,天下皆春”,而今正是四月芳菲时节。

他御剑腾空而起,果然在楼的东侧第七层找到了一本带字的古籍。他立在剑上,小心仔细的翻开泛黄的古籍,细细读了起来。

回到地面时,沈溪行的神情却没有喜出望外,表现出分毫轻松。

清然慢悠悠走上前,正欲开口时,他先声问道:“仙师其实知道,这本古籍在东侧,亦知晓,书中记载为何物,是吗?”

从方才他查星宿图开始,清然便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沈溪行用余光轻瞥了一眼,只觉对方的目光不是坐享其成,而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确实如此。”清然回道,他没想到沈溪行会怎么问。

果然不出他所料。

见到他落寞的神色,清然又道:“你冒着危险来此,若我从旁协助你推究事委,只怕现今你会更加难受。”

“所以仙师觉得,我看起来难过是因为这个吗 ,若我说不是呢?”

清然神色一暗这并非他心中所想。

“仙师可知,天枢星也叫贪狼星,人们把他当成是和平的象征。从前我和同门的师长,常常到楼顶上揽星望月,看着天枢星,又说今年定会安宁——可这本古籍里,哪字哪句写到安平,哪行哪段不是血腥。凌云派用这个方位藏书,还真是煞费苦心。”

讽刺得很。

有些记忆不受神经控制,每每遇见相像的元素,便会自动从灵魂深处浮现,翻涌的过往是断章的岁月,一幕幕一场场,一回忆一声凄……

如今怎敢遥望,当年楼台相望天枢星时,故人熟悉的脸庞。

沈溪行眸中的少年气早在凌云派围攻南门的一刻,被硬生生地夺了去,他心中的悲愤潜气内转,化为语气中淡淡的不甘。

古籍上记载这一种名为“死生印”的秘术,与当年凌云派诬陷南门的借口,有很大的联系。

清然沉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有所言,却不能再次挑明,只不咸不淡一句:“你到时自然会知晓。”

“择灵力深厚,仙根出奇者,加盖死生印,时取其灵力,封于幽林祭坛中,三载内,将其徐徐暗杀之,其灵力气魄不得归入地府,委身于祭坛内,遂成血轨术之帮凶。”

书上如是写道。

沈溪行把古籍放回原处,打算即刻离开此地。他犯了错,不该相信那句“故人”之言,更不该和别人一起寻找线索。

古籍放好的一刻,飞檐楼内忽然又起一阵急风。

清然脸色一暗,急忙抓住沈溪行跑走。

刹那间,沈溪行只觉自己浑身冰冷。直到一口冰冷的湖水呛入肺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湖水之中。

无数的气泡自他身边飘过,原来楼底的玉板下,直接连着地下的湖水,他定睛一看,楼内来了其他人。

可恶,早知道不偷懒认真学御水术了,他心想,肺腑里不断涌入寒水,他的呼吸渐渐困难。

沈溪行闭上眼睛,他太累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在水中挣扎扑腾,更何况闹出大动静的话,上头的人可能会有所察觉。

思绪轮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眉间有一点温存,而这点温存即刻化为暖流流进他全身都筋脉之中。

再睁眼,清然指尖运转着法力,轻轻点在他头额间,将仙力注入他的体内。

眸间脉脉含情。

沈溪行一时不知所措,偏过头去不去看他。却看见了湖壁上,刻着一个个相似的符文,那符文与古籍上的死生印纹案一模一样。

湖壁上满是符文,他心里飘过一片寒气。

古籍上还记载着,“若加盖死生印之人灵根浅,仙缘薄,亦无需担忧,只需广撒网,多加印,以百抵一即可。”

加盖死生印,通常有两个步骤。一,暗中操控之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在修仙练道之人身上立下死生印契;二、死生印契成熟,将其灵力转入幽林祭坛之中,随后杀之。

藏在湖底的死生印契才刚刚成型,还未成熟。数量如此之多,看来凌云派早就看中这次修仙大会上的人了。

他们在湖底徘徊了许久,等到楼中的人离开后好一会后,才慢慢从湖底上来。

离开湖底前的一刻,沈溪行突然发现一众苍白未成熟的死生印契中,有一个泛红的契印。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也能感知得到。他与那泛红的契印,有着相同的灵力波动。

他才多看一眼,清然便转身用手附在他的眼前,心咒念到:“别看……”而另一只手轻轻扣着他的指尖

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

沈溪行再次醒来之时,眼前的光景已是另一副模样。他这才回忆起,清然拉他上岸后,直接一记手切,将他打晕。

他来不及反应,便昏沉过去。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苍白,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雪地之中,身上的衣物也在不知觉情况下变成崭新的。

“有人——吗?”沈溪行轻声唤道,虽然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但他骨骼间还残留着些许疲惫。

“有的有的——”一片苍白之中,传来了一阵老者欢快的回答声,说话的人似乎等了很久,语气中的焦急分明,“小子你终于醒了,还是和以前爱睡觉呀,哈哈哈哈——”

沈溪行自顾自地疑惑着,他从躺着的床上下来,长时间的地卧躺,让他的四肢有些麻木不堪,他听着那人的声音,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称呼,“前辈,敢问你在,何处?”

眼前一片苍白,宛如雪地一般。

“什么鬼呀,你不记得我啦?话说也是哈,不过你这性格倒是和之前一样,活像是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一样”那老者笑了好几声,温顿的笑声在空白的世界里回荡,沈溪行一时间觉得恐怖,“我在树后面呀,你走过来就可以看见了。”

他半信半疑地迈开腿,脚板落到地面上的一刻,苍白无垠的世界即刻转变,他眼前浮现出一座山岛,岛上一株海棠灼灼其华,这幻境一下子变得如同山水画卷一般。

沈溪行沿着一阵青烟拾级而上,来到树下时,发现海棠花树旁,一块人形高的黑石矗立着。

远看未见,近观有声。

“就是这,我就这块黑石,黑石就是我。哎呀,还真是麻烦,还要再跟你讲一遍,清然那小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之前的事,还有我啰啰嗦嗦重复一遍。”黑石嘟囔着,话里话外都是对清然的讨伐。

所以仙师去哪里了呢?沈溪行心想。比起眼前这不知西东的幻境和这块自说自话的黑石,他更想找到清然,再快速逃离此地。

幻境之外,还有许多是非争乱,他没有时间止步于此,消时耗力。

思索间,沈溪行忽觉手腕一痛,抬腕时,意外发现手腕间缠绕着的解语藤上,藤蔓滋生,叶叶臻臻。

比之前还更加茂盛了,不过这藤蔓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缠着,仙师又不肯说明真相,沈溪行心想。

这永无休止的藤蔓从他初访天机阁后,便一直缠着他不放。既无益处,又不曾造成伤害,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会微微抽条拔枝,蔓蔓而生。

让他心中抽疼一阵。

见沈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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