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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解铃不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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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昏死过去之后,他的神识似乎飘到了一个幻境之中。

幻境之中落花纷纷,灼灼海棠浅浅弥远,隐隐横空照野,阵阵春风吹花树,枝动声繁。

“这便是我心中所盼之景吗?”沈溪行抬手,一片海棠落至他手心之中,没有任何的触感,比雪花落在手心的重量还轻。

不愧是幻境……

被系铃阵红线缠上之人,会看见思念的人和希冀的景致,然后被其迷惑,死于心爱之人的手下。

合虚之战时,他的师父便是被这般红线围住,死在了系铃阵之中,他怎么会忘记呢?

师父临终前的话,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之言。

“溪行要你记住,不要被红线困住了脚步,无论它是命定的亦或是偶然降临在你身边的,须知天命不可违,轮回不可信。”

说完话,师父便与世长辞。

轮回是什么意思,师父又看见了谁,为什么师父明知这是陷阱,还是甘心陷入所谓的旧日温情。

关键是——他还没好好告别,还没好好告别……

师父便这样走了。

沈溪行回忆着伤心往事,掌心之中的海棠化作一缕残烟,随风远去。幻境之中影色重重,像是走马灯一般,倒映着时岁长序。

有一人站在海棠花树下,白衣胜雪,乌发银冠,研墨提笔落字。

棠色万千,落笔惊春。

沈溪行到那人身边,发现只有看得见他,而提笔的人无法看见他。他慢慢靠近那人身侧,却意外那人脸上蒙蒙,看不清五官外貌。

那人在纸上写下:“春非剑挽待棠色。”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心想。他凑近了些,不死心的地想看清那人模样,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报仇雪恨的办法。

可刚刚凑近时,幻境之中又想起一个人的声音,“仙师,你从剑上看春,不若买花担上看桃李吗?”

沈溪行抬眼一望,在海棠树前瞧见了一个同样朦胧的身影。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影对应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无疑。

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并未回复。

幻境之中渐渐安静下来,连漫漫的风声也为之静止。

“这幻境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呢?”沈溪行抱着无双剑深思着,这才发现了腕间缠绕着一脉红线。“方才不是把红线斩断了吗?怎么又重新缠在腕间了……若是斩断红线,这次幻境应该也会结束。”

思虑着,沈溪行手起刀落,快准狠地用无双剑切断这无所谓的红线。

红线断落时,他听见那人低声细语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大抵还有后半句话,但他记不太清了。顷刻间,幻境内天旋地转,风起云涌如同方才的天地变色一般。

沈溪行没想到,自己醒来看见的第一眼居然不是深邃幽暗的地底,而是师妹池棠的脸。

“梦里什么都有是吧,睡了多久了才醒啊?”池棠抱怨道,她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这个贪睡师兄摇醒。

她在沈溪行和凌重华将要被拖进地底的前一刻,及时有惊无险地将两人救了回来。人家小姑娘前些时候醒来了,只剩他这个笨蛋师兄呼呼大睡。

“血枫林呢?”沈溪行抚着额角的伤口问道,脸色有些痛苦。

池棠闻言,脸色一沉,“又藏到地底去了,所以我才忙着叫醒你,不然谁知道这阵法何时出现。”

她转身去准备扶起身后的凌重华,却不料对方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满嘴嫌弃道:“你……你敢动我?我不会让凌云派放过你的,像你们这种肮脏的人……不得好死。和南门那群恶心的人渣一样。”

她全身颤动着,手中的剑早掉在地上。

“你觉得我们是南门的人?”沈溪行站起身来谨慎地问。

世人皆恨南门,觉得它其心不轨,其罪可诛,罪不可赦。

“那不然呢,像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凌重华的泪都流干了,这是她第一次带队出山,不曾想遭此大祸,理智早早的在泪中融化,只剩一个躯壳呆坐在原地。

看来身份被识破了,那真是没办法了,沈溪行心想,他不能让知晓他们身份的人存活于世。

合虚之战时,凌云派携众仙门欲将南门夷为平地,以至于南门所在的平津山附近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南门掌门人临死前耗尽毕生精力设下阵法,用百里瘴气包围平津山方圆百里,让围攻大军不得不退到瘴气之外。

瘴气之内,阴天蔽日,不分东西。凌云派见南门大势已去,根骨无存,便转身开庆功宴去了。

瘴气横亘百里,唯在平津山顶留下一小片光明,犹如一场海上的风暴,四周皆是狂风大作,风暴中心风平浪静。

这无边的瘴气保下了南门所剩无几的弟子,也将他们困于阴暗之地。时过境迁三改火,他们找到脱逃出平津山的法子。

十年来初次有幸窥看人世,是苍凉,是身后的满目疮痍。

他们才刚刚出山,走出瘴气,不能止步于此。

沈溪行不顾池棠的暗中阻拦,举起剑,准备将她一击毙命时,另外一道熟悉的剑飞来,十分准确地把无双剑打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故人的声音:“明堂,不可过激。”无双剑重重地插进土里,发出一声混沌的金属响声。

只凭剑风,沈溪行就知道这把剑是大师兄的。他和凌重华同时看向剑来的方向,前者眼中满是敬畏,后者则是劫后余生的惊措。

马车上,颜棠轻轻收回长袖,一指宽的布条蒙在他的眼睛上,却依旧掩盖不住琢玉般的面容,温润隽永。

“知道了,师兄。”沈溪行乖乖收回无双剑,快步走到南阁的破马车边。

池棠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一直一言不发。她心里的大石头慢慢落下,面色渐渐平静。

凌重华一下子被人掐着脖子威胁,一下子又被人救于水火之中,而且这两拨人居然是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出来的,她越想心里的气越难消,硬气道:“今日,是我凌云派不敌你,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沈溪行刚准备开口反驳,却被一旁的颜棠拦了下来,他侃侃而谈道:“姑娘说笑了,你凌云派先恶意将我南阁弟子卷入这无妄之灾,可怎么说得像是我们先恶意中伤你们一样。”

“你们难道不是这段时间祸害这里的凶手吗?恶事做尽,何必为自己开脱,系铃阵是不会错的。”她理直气壮,若被不清楚事情原委的人看去,定免不了一番口舌。“你师弟身上魔气与这片枫林里的魔气同根同源,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我早些时候便解释过了,”沈溪行眉目一皱,倚在马车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我身上的并非魔气,只是系铃阵混淆了,你可知道无双剑,剑身上死气萦绕,魔气与死气极易弄混,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凌重华怔愣了一秒,脑中寻找着有关无双剑的记忆。

良久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无双剑,当世十大传世名剑之一,铸剑时融入了断魂,所以剑身死气深重无比,一般人还没驾驭长剑,就可能被死气反噬而死。

她柳眉一挑,十分不相信,“你胡说,就你一个小门小派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无双剑,魔气明明是从你身上散出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启天眼,几秒之后,居然发现死气从沈溪行的剑中一直喷涌而出。

他没说谎……

枫原外,森风冷冷,寒月凄凄。

沈溪行还想继续说下去,枫林边突然又唱起了歌谣,他连忙跳下马车,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无数的树枝又死而复生般冲出地面,方才挂在树杈上的尸体已面目全非,血肉被啃食殆尽,只剩残缺的骨架塞在树洞之中。

许久不曾开口的池棠眼神闪出些许光亮,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犹豫道:“这血枫林杀人嗜血,沉冤积怨,看来有人不满这临安城很久了——不过,谁在这血枫林上叠加了其他的阵法呀,两阵相合,真不怕覆水难收……”

怪不得春天的枫叶是红的,艳艳如血。

池棠的话才说完,马车周围的枫树也蠢蠢欲动起来,它们以马车为中心,将在场的人全数包围。

“小棠,保护好大师兄……还有,别把马车打坏了。”沈溪行叮嘱道,顺手斩下几条袭来的树枝。

“不用师兄你说,我自然会做。只不过,你要去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吗?”池棠的眼中划过一丝怀疑,一炷香之前,他还想偷偷把凌重华杀死,怎么现在又大发善心了。

沈溪行大抵是没有听见,义无反顾地走远,剑负身后,“曲折为之亦无奈,若今日袖手旁观,明日横死街头的人,便是我们几个了。”

毕竟凌云派可不是什么好惹的鸟。

池棠一把拉过凌重华,将她甩到车马上。简陋的马车不堪重负,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们……又要耍什么花招。”她心中惴惴不安,神色慌动,她难以接受已有的现实。

颜棠用灵符运作这防护阵,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她心里愈发害怕,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马车外,一道道杀伤力极强的剑风透过防护阵,一次次掀起马车的门帘。起起落落之中,她看见沈溪行挥剑的残影。

她本想掀起帘子看个明白,颜棠却用剑柄挡住了她的动作。

“为什么不让我看,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急切、不甘、恐惧交杂,一行清泪从她眼眶中落下。

她看不见颜棠的眼睛,却能从他的话中读出无奈,像春江一般的哀愁,“太过残忍了。”

沈溪行站在血枫林正中,握剑时掌心渗出一层薄汗,他扎起的长发见沾染了不少飞溅的土块,脸上一不小心被树枝划出了一道口子。

那群树枝不知化了多少冤魂,十分有技巧的群起围攻他。

沈溪行一个没注意,树枝接踵不断围成一个穹顶,意图将他活埋在土里。

穹顶即将下压,他还安稳如泰山地站在地上。

“师兄你去找阵源啊,在这发什么愣。”池棠一边斩杀着防护阵外的树枝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她不理解为何沈溪行还定定的站在原地。

南门藏书阁里包罗万千,他们被困平津山的日子里,藏书阁是为数不多能去的地方。他不可能不知道血枫林怎么解。

只需捣毁地下的尸源便可。

随着树枝穹顶重重落下,四方的大地也随之震撼,沈溪行就这般消失在大地上,那堆树枝渐渐退去,只留下一地狼藉,一摊血迹。

“师兄……”池棠喃喃自语,手中的动作也迟钝了半分,“怎么可能……”

下一刻,漫天的血雨从天而降,恐怖至极。

池棠的悲伤还未持续超过半刻,沈溪行像是幽灵一般御剑站在她身侧,他的发丝微乱,嘴角边有一丝未干的血痕,“你还是太小瞧你师兄的实力了,才刚刚开始打,就已经把剑放下了吗?”

“幼稚。”池棠轻声骂道,趁他不注意又抓紧长剑。

“别说了,设下这个局的人精明得要死。”沈溪行有些狼狈地说,他眸色一暗,紧盯着临安城西墙处看,“下局的人估计是知道西城墙从前是乱葬岗,又在此处埋下阵源。如此一来,就轻而易举得到了两个阵源。”

两阵相合,两源发力,这血枫林的难解度一下子飞升。

“你怎么知道是西边?”池棠问。

“歌谣里写的‘两爻变,星吞月,其自西来对惊门’,这血枫林平日里不会如此声势浩大的袭人,这次还真是赶上时机了。”

池棠心领神会,如果沈溪行下手太重,一下子毁掉了这边的阵源,那魔气便会逃窜至城墙处,若魔气在西城墙处无人阻挡,后果便不堪设想。

池棠问:“所以你的解决之法呢?”

“有什么办法,只能硬上了。”

她一时没想到硬上是什么意思,之后才如梦初醒般领悟。

木克土、金克木,而他的无双剑,正好能吞噬无边的魔气,还真是霸王硬上弓。

不过沈溪行又怎么能确保,魔气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进入他的剑中,而不是四处横窜呢?

“小棠,替我在这边守着,魔气自然会跑去西城墙那。”

池棠不语,只是一味配合。她御剑于空,终于看清了血枫林的现状。

沈溪行方才把通向西城墙的枫树全砍完了,死气能且只能跑向他所设想的方向。她防守于后,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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