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王小帅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咳了会儿指着食堂后面操场边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哼哼着那边那边。
孙千远咽了口唾沫，顺着王小帅的指头看清了正在跟郑嘉对峙的人群，约莫四五个跟他们穿相同校服的，个个人高马大，旁边摔了几个书包，似乎是刚训练完的体育生。
“帅哥，你真要上？啊？”
孙千远问了一嗓子，不见回话，撑着膝盖扭头，王小帅那厮已经甩着胳膊冲出去老远了。他也不再耽搁，原地歇了两秒也一鼓作气冲上前。
王小帅：“就你们堵我郑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孙千远在江迩面前撂下的狠话十句里八句师承王小帅，这人在他面前还算高，站在郑嘉身边就显得不够看了，眼下昂着下巴质问的模样像一只护主的中型犬。
孙千远不厚道地笑了，抖着肩膀踱步到郑嘉身边，算是小型犬归位。
他们三个站在那些体育生跟前光气势就矮了一头。
郑季本是一副散漫的站姿，见他们来了皱紧眉头，沉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小帅咬牙道：“怕郑哥你被打。”
孙千远应和：“对对对。”
郑季两眼一黑，一左一右胳膊被两人架住，他头偏向王小帅：“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王小帅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几人已经耗不下去了，为首的男生不耐烦地扔过来一个书包，骂骂咧咧。
“什么破书包让老子洗，自己眼瞎撞上来谁知道是不是要搞碰瓷那套。”
书包就扔在两方人中间，红色的，看着挺眼熟。孙千远瞄了眼双方人马，默不作声捡了回来。展开只见红色书包上一大片污渍，散发着阵阵菜香，不争气的胃随即就是一声长长的哀鸣。
声音不小，在场的都能听见，一时间几双眼睛都盯过来。
……
这么紧张严肃的场合搞这出，孙千远只觉无地自容。
“没吃晚饭？”郑嘉关心道，边伸手薅了把他头发。
他力气很大，没轻没重，孙千远险些一个跟头翻过去，稳住身形后低低嗯了一声。
“你胃又不好还作，走回去给你买点东西。”
郑嘉夺过他手中的书包，眼也不眨塞王小帅手里，毫不顾忌上面还没干涸的菜汤，就要这么揽着孙千远走。
身后几个体育生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们早看这个郑嘉不顺眼了，每天走在学校吊儿郎当从不口下积德，说不准哪次开口就得罪人了。
因此眼见郑嘉几人转身，为首的黑T恤高瘦男生直接冲上去踹了一脚，角度很刁钻。
郑嘉后膝一痛单膝跪地，而那男生直接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
啪啪几个耳光后男生振振有词：“他妈的之前说我吃猪食，怎么大少爷现在也屈尊来食堂了？”
孙千远先缓过神，从后勒住男生的脖子向后倒。
“王小帅你倒是帮忙啊！”
“啊啊这就来了！”
王小帅第一次见有人敢骑在郑嘉头上，他语文不大好，思来想去只能说一句后生可畏。
那高瘦男生说不清扇了多少下，他打红了眼，狗皮膏药般黏在郑嘉后背，两个人愣是没把他撕下来。
“我草你差不多得了，小心郑哥让你在九中混不下去！”
王小帅真是火上浇油的一把好手，那男生听后更起劲了，疯狗一样侧头咬在孙千远光裸的小臂上。
“啊你属狗的啊——”
自己的小命和郑嘉的小命，孰轻孰重孙千远还是分得清的，把那人甩开赶紧跳到一边，抬头只见那几个没上的体育生已经不见了。
奇怪……
孙千远心有余悸，看见不远处那一团仍在缠斗的身影，正活动着手腕决定迎着头皮再找个机会插进去。
主角攻不愧是主角攻，被按着打了半天居然顺势往前一滚，将背上那男生磕了下去。如此一来情况倒转，郑嘉被那几下也打出了火气，拽起那人的头发就要往砖地上砸。
他那手劲可不是盖的，真挨上一下指不定出事，孙千远马上叫停。
“郑哥！差不多得了！”
嘹亮的一嗓子过后，一束强光打了过来。所有人都僵住身形，直直向光源处看去。
政教处葛主任代言，霸王牌强光手电筒，射程高达百米，以往都是晚上巡查住宿小情侣用的，没想在抓打架斗殴上也能大放异彩。
十分钟后，政教处。
“千远啊，我猜经此一役咱们和郑哥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何止一步啊，郑嘉现在都开始护犊子了。
孙千远缩在郑嘉身后，时不时一晃才能看到桌后坐着的大脑门主任。
政教处葛主任顶着锃亮的脑门坐在白炽灯下，那反光效果别提了，不亚于桌上扣着的大手电筒。
他咂嘴唏嘘片刻，道：“你俩是挑事的，不错，起码不撒谎敢于承认错误。”主任伸着白胖的手虚虚点了下郑嘉和那高瘦兄弟，然后平移十公分，从两人肩膀的空隙中指到了还想张嘴的王小帅。
“后面那俩交头接耳的，是帮凶，对不对？”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孙千远和王小帅都懂，正要点头承认，郑嘉冷不丁来了一句——
“报告，他们是拉架的！”
掷地有声。
王小帅：！
孙千远：！！
别说他们呆住了，郑嘉身边的男生扭过破相的脸看他，动了动嘴巴，凭孙千远的唇语十级翻译看应该是“这么讲义气？”。
主任闻言皮笑肉不笑抿了口茶水，咣当一声把陶瓷杯放下木桌，扭头问郑嘉：“你当我傻？”
郑嘉默然不语。
“郑嘉，你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家庭情况好就可以在学校横行霸道。校园里的风言风语我不是一点不清楚，上次月考的事是给你一个提醒，告诉你那些举报信我不是没看见。你要理解我们这些主任老师的苦心，对你们采取委婉一点的处理方式不是教给你们蹬鼻子上脸的。”
“瞧瞧，现在不仅打架还能在我面前撒谎，你妈妈中午才走，不过今晚估计是又要跑一趟了。”
说完他摆摆手，将郑嘉和男生留下，让王小帅和孙千远先去楼道站着，大有一副挨个处理的架势。
政教处外面挨着自动饮水机，正值晚自习前几分钟，等着接水的人还排着长长一队，孙千远和王小帅四目相对，格外默契地踱步到窗户前，佯装是来看风景的。
不过根据墨菲定律来，越不想发生的越发生。
俩人还没装多久，孙千远就被远远叫住。
“嘿干嘛呢。”
何穗捧着个小玻璃水杯，她看到这两人从政教处出来就缩在这里，两分钟不见其他动静就知道这是被罚站了。
孙千远木着脸：“没什么，看看风景。”
鬼才信呢。
何穗翻了个白眼，她在学校里从不会和孙千远过多交流，怕被别人归为郑嘉一类。看了一圈不见有人看过来她塞给他一张纸条，摆摆手走了。
王小帅听到何穗的声音浑身一僵，罕见的没转身凑热闹，听到脚步身渐远才问：“你们很熟？”
孙千远把纸条飞快藏进口袋，不知怎么紧张起来，干巴巴道：“嗯，还行吧。”
“看着不像还行啊，没跟郑哥之前你可是个谁都不理的书呆子，她那时候就会找你说话。”
“是吗，没注意。”
这老哥怎么回事，最近时不时就拉他忆往昔，一开始自己还有些好奇，不过这人每次开场白五分钟，最后才吐出一两句有用的话，他也就歇了从他这获取情报的心思了。
听他讲还不如自己主动问效率高。
孙千远：“你觉得我以前怎么样？”
王小帅想了会儿，摸着下巴说：“高冷，爱学习，就是有点蠢。”
这什么屁话，孙千远眼角抽抽，问：“怎么说？”
“高二上学期分班，你跟郑哥都是从火箭班掉下来的，人郑哥该玩玩该学学第一次月考就超火箭班分数平均线了。我跟你同桌天天见你哼哧哼哧学结果才班里中游。”
他说着莫名自得，挑起眼皮看孙千远若有所思，说：“我当时是不学，要是真下功夫指不定超你一大截呢。”
孙千远没理会他后一句，僵硬地指了指政教处的方向，惊疑不定：“不是，你说郑嘉分数能进火箭班？”
王小帅对他不在意自己略感惋惜，但还是回答：“对啊，郑哥家里管的紧些，再说他聪明，这不轻轻松松的事吗。”
说着王小帅压低声音，遮着嘴巴凑到孙千远耳边：“你以为上次月考郑哥为什么被江迩举报，就是因为咱郑哥已经年级前十了，江迩怕威胁到自己年级第一的地位。”
“哎，要我说郑哥家里要是没给上压力，郑哥不会去买答案的，凭他自己的本事超过江迩是迟早的事。”
孙千远一时难以接受主角攻是个学霸的冲击，呆呆看着政教处大门片刻，脑中开始急切呼唤。
“008,008，你这是搞我呢，这剧情都崩成啥样了，郑嘉都从混混头子变学霸了！你给我一个交代！”
正在实时监控孙千远的蓝色光球一阵球仰马翻摔下高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纯白空间内红色光球叹息一声，拦住008道：“还是我上吧。”
……
“亲亲您好哦，008因能量告罄已陷入休眠模式，在下009竭诚为您服务。”
依旧是电子音，和之前相差无几，却莫名谄媚起来。
孙千远闷咳一声，决定在这个新系统眼里留下一个不好惹的形象，起码在电自己之前会犹豫一下。
“我不管你是00几，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现在主角攻人设是怎么回事？”
009干笑一声，解释：“是这样的亲亲，正是因为书中世界与原著出入太大，主角错失了在一起的机会，我们才会找上您来解决问题呢。”
“根据现在情况，我们可以对您采取取消ooc电击惩罚的行动，请问您意下如何呢。”
孙千远对此满意的不得了，勉强稳住激动的心神，淡定道：“就这样？当时可是你们隐瞒情况让我拿到霸王条约，不仅电了我两次还让我在一片ooc中自己摸索原主人设。”
“综上，我能再要一个奖励吧。”
009抵着变声器，咬牙：“当然，只要奖励本身不对主角在一起造成影响就可以喔亲亲。”
“行，先欠着吧，等我完成任务再要。”
“好呢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