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梦不解，“梦？！为什么是梦？那不是姜天锡吗？”
“他……困在了水下……不是梦还是什么？”
许文文心底相信这人就是姜天锡。
可理智告诉她，姜天锡被永远留在了黑暗与水中，不可能是他的。
“你忘了，许至已经跑出来了！”庄晓梦激动起来，声音大了几分，“姜天锡！是不是你！”
这嗓子声音很大，附近的人纷纷回头，眼神疑惑。
“姜天锡！”庄晓梦腾地站起来，指着黑袍人大喊，“文文，不是他还会是谁！”
“别，别喊！”
大家终于注意到这个奇怪的人，车厢内骤然炸开了锅。
连司机也忍不住探出头，往后面看了看。
车行驶在永河大桥上。
两侧河水波光粼粼，岸边绿树成荫，映衬着蓝天白云。
些许光映到黑袍人身上，水珠晶莹剔透闪动着水泽。
保持着姿势没变，似乎人们的议论和庄晓梦的大喊都没有进入耳朵。
庄晓梦见她意识有些恍惚，连忙摇动她身体，“文文！文文！你快看一看，真的是他！我管理十五年，每个区主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定是他的！”
大家的目光随之转移到最后排的两个女孩子身上。
许文文轻颤起来，不敢叫他的名字相认。
“不，怎么会是他……”眼睛里泛起泪花，她突然哽咽。
“我没完成对他的承诺，他被困在水下了，他不会原谅我，我怎么面对他……晓梦……”
曾经那幕在眼前飞快播放，姜天锡的脖颈被许至死死勒住，脸色迅速泛白，面容却依旧沉静柔和，唇边是浅淡的笑意，手臂向她伸去。
突然，一股强力水波从黑暗中袭来，瞬间把那双手打飞。
手臂随着水波漂荡，那双柔和温暖的眼眸一点点闭合。
身后，许至面色阴沉狠毒。
巨大愧疚感铺天盖地地把许文文淹没，她禁不住捂住脸失声痛哭。
庄晓梦顿时愣住了，连忙坐下轻抱住她。
其余乘客的视线马上转移到黑袍人。
“许组长。”一个淡淡温和的嗓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那样的熟悉。
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许组长，你可是英雄，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哭泣。”声音又响起。
哭声马上停止，她下意识抬头，“姜天锡？”
抬眼后，目光正对着前面的黑袍人。
黑袍人这时也动了，双手脱下连衫帽，微微侧脸，一张舒缓柔和的面容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他浅笑着，非常温柔，唇瓣未动，许文文却听到了他讲话，“许组长，这是你的世界？”
“姜……姜天锡……”她望着那张脸，一时间大脑宕机，开始磕巴。
庄晓梦看两人视线相对，空气中似乎燃起看不见的炙热，啧啧了两声，喊道，“姜天锡，真的是你！还认得我不？！”
姜天锡看向庄晓梦，微微一笑，略一躬身，“见过永明之主。”
“嘿！没忘就好！”
“许组长。”他往两人走去。
许文文眼见着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放大，脑中竟然开始空白，盯着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心脏怦怦、怦怦，乱跳个不停。
她本能咽口吐沫，嘴唇微张，呆呆地望着姜天锡。
姜天锡身上的水珠还在滚落，走到两人面前，“许组长，你拯救了世界，完成了你的承诺。”
承诺……
许文文眼眶一热，泪珠子立马掉落，“呜……你瞎说，我没有，我没有完成对你的……你的……呜……”
庄晓梦赶紧拍拍她后背，瞪了姜天锡一眼，“怎么你一说话她就哭！”
姜天锡微愣，望着许文文神色温柔，“永明之主，我不是有意惹她伤心的。”
“好啦好啦，我来问你，你怎么来这里的？”庄晓梦心里无数个问题要问，关于曾经的世界，也关于他和许至。
他轻叹了下，立在庄晓梦身侧，声音淡淡的，“我被许至拉回水中后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发现许至不见踪影，水魔侵袭到了禁区。”
“什么？！”
所有乘客都看着车尾的三个人，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话，表情好奇又震惊。
睫羽轻动，姜天锡眼帘微垂，有些落寞，“是的，水魔到了禁区的边缘，我不得不站在曾经的通联处，禁区就在手边。”
“许至呢？！”
他轻轻摇头，“一直没有看到他，水魔比从前更加凶猛，有可能是被吞噬了。”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无处可去，”他目光落在许文文身上，带着些许疼惜，“世界中不曾见过其他人，也不知时间。推动世界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而禁区里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光。”
许文文抬眼对视上他，泪花还在闪烁，“光？”
“嗯，许组长，你知道光出现在哪里吗？”
许文文茫然摇头。
“禁区里你的世界，”他笑意渐浓，“光是从那里发出的，金属的盒子有光，想到你讲过的话，我便进去了。”
许文文睫毛上挂着泪珠，“你从那里来？”
“是的，许组长还是如此聪颖，穿过光后，就是这里。”姜天锡说着，稍微扭头，环视着整个车厢。
“金属盒子与这个很像，我是第二次来了。”
许文文当即面色一紧，“第二次？！你是说？！！！”
姜天锡显然理解她的意思，“嗯，那个人对你杀意很重，好在水魔随我一同出来，结果了他！”
庄晓梦惊呼，“水魔？！！！”
许文文瞳孔地震，“水魔杀的席严峰？！”
“不是，你们再讲什么？怎么和席严峰扯上关系了？许至呢？他到底怎么来的？”庄晓梦一头雾水。
许文文呼吸立马急促，身躯有一瞬间的颤抖。
“连上了……连上了……”她露出的手臂上飞速爬满鸡皮疙瘩，“那次真的是你，”泪珠倏地滑落，“我以为……你……我没想到许至他……”
“没关系的，许组长，你尽力了。”姜天锡俯身过来，黑色袍子遮挡住庄晓梦的视线。
“姜天锡你干嘛！”庄晓梦气鼓鼓推了他一下。
白皙如玉的指尖从许文文眼角滑过，带走了一丝泪水。
姜天锡身体和前排椅背嘭地撞到，不由得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许文文刷地起身，飞快拉住他的手。
两只手触碰的瞬间，一股寒意从心头迸发。
水。
不知何处而来的水蓦然涌进。
从车门、车窗、顶棚。
水无边无际，清澈透明。
却异常冰冷。
疾速向着车内冲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等反应过来，水顷刻间填满了车厢。
冰冷水流飞奔进许文文口鼻中，迅速淹没过头顶。
水流纷乱，里面夹杂着数不清的气泡，一颗颗一串串，就像水晶珠子从天空倾泻而下。
“唔……唔！”姜天锡瞬间消失在眼前。
许文文下意识抓向身边的庄晓梦，“晓梦！唔！咕嘟咕嘟……”
“咳咳……咳咳咳……咳”
哗哗哗。刷刷刷。
头顶蓦地炙热起来。
许文文哆嗦着睁开眼睛，止不住咳嗽，“咳……咳咳……”
眼前的光是暖色的，头顶愈发烫起来。
“啊啊啊！好热！”她跳着躲开头顶热浪的袭击。
哗啦啦。哗啦啦。
景象彻底清晰。
对面几个女生面色怪异瞪了她几眼，又转过身去，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
她们没穿衣服。
一阵阵洗发水沐浴露的香气飘过来，伴随着热气。
看起来是在公共浴室？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也一模一样，热水从淋浴头倾下，水温烫人。
“我怎么……在这里？”
“啊啊啊！这是哪儿？！”一声尖叫。
她连忙看向右边。
庄晓梦一个大跳跳出淋浴热水的范围，直接和许文文对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