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她嘟囔着,“城市里多久没有鸟出现了?”
“是啊,”庄晓梦喃喃,“从哪冒出来的?”
苍鹰缓慢飞翔着,翅膀不时扇动,仪态十分悠然。
它时而放低身体,时而又盘旋至高空。
翅膀上的那一点点红异常显眼。
许文文平复着气息,忽地觉得非常眼熟。
“这只鹰怎么像是见过?”她说。
“嗯?你确定?”
“感觉非常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说着,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个影子。
影子是一个女人,轮廓藏在树影里,长袍掩盖了身躯,两根发辫又长又黑。
她微微皱眉。
这是剪影,不应该看到头发的颜色,但是她直觉就是女人的头发黑又亮,发质极好。
女人手里握着一根长鞭。
耳畔紧接着响起啪啪啪的甩鞭声。
画面来自王志才手机,地点在学校在大地。
她身体一颤,赶紧扭头问道,“晓梦,刚才我们是不是听到了鞭子的动静?!”
庄晓梦回想片刻,十分肯定,“对!好像是有几声!保安似乎被攻击了,就在鞭响之后!”
许文文用胳膊支起身体,一点点坐起来,“学校北门被席严峰跟踪时,我们躲在保安室里也听到了鞭响对不对?!”
“是的……”庄晓梦跟着起来,语气犹豫不定,“怎么……”
“导员给我看过那夜公交站的录像照片!有一个女人握着鞭子在学校对面的树丛里!”
“什么?!”庄晓梦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刚才的动静和那个女人有关?!”
“是,我是这样想,”她抬头望着天空,鹰慢慢飞远,尖啸声淡去,“一定有某种关联!几次我们身犯险境,这个女人都在,肯定和她有关!”
“嘶!!!”庄晓梦倒吸冷气,“不会和席严峰一伙的吧?!”
“难说,”她边摇头边站起身,“还没和她正面冲突,难说是善是恶,我们先回宾馆去,万一保安们追过来可就惨了。”
说着伸出一只胳膊递给庄晓梦。
庄晓梦抓着她的手起身,扑扑后背和屁股上的泥土,“衣服和房卡还在那头,怎么办?”
许文文眉头紧了紧,眼睛看着周围,“我们从树丛里悄悄过去,刚才保安叫的很惨,后面也没人追过来……有可能是被那个女人打倒了。”
“真稀奇。”庄晓梦感叹,“越来越乱。”
两人提着一颗心,在树丛里小心接近围挡处,蹲守了许久,没听见里面传出什么东西。
便赶紧冲到衣服那边,胡乱套好,飞快跑回宾馆。
热水打在身上,把河水的腥气与泥土尽数冲掉。
洗完澡后,把身体重重摔进床褥之间。
许文文几乎睁不开眼,还想和庄晓梦说什么,意识忽地陷入黑暗。
再睁眼时,窗外都亮了。
可以说是一夜无梦。
另张床上的庄晓梦还在沉睡。
许文文揉揉眼睛,发现身体特别沉重,还带着酸痛。
“啊……疼……”她挪动了下腿,好像灌了铅。
房间内空调嗡嗡传送着冷气,她打开手机随意翻着本地热搜。
“文文……文文你干嘛呢?”庄晓梦呢喃了声。
“你醒了?”她扭头看。
“嗯……身上好沉好酸……”
“我也一样,昨夜真是……太刺激了。”
两人对视了会,忽然一齐笑起来。
“好疯狂啊哈哈哈!”
“还好我们跑得快!”
“一会我们再去一趟,如果有变化,说明他们心虚了,担心被发现!”
“好!”
又躺了会,起床洗漱吃饭退房。
她们再次来到河边公园。
刚走到永河大桥的桥头,拐向公园的路却被拦上了。
一条黄色警戒线拦住了全部的河岸。
不时有人过来,看见不能通行,疑惑道,“市政又干什么呢这是?”
许文文看了看庄晓梦,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没有再向前去,转去了公交车站。
“文文你说的对,他们心虚了,想靠近都不允许。”
许文文点点头,“我们带出来的人一定就在里面。”
一辆公交驶进站点。
几个人跑到上车口。
“走,车到了。”庄晓梦拉拉她。
“接下来怎么办?”许文文刷完卡向后走。
车上人不多,算上刚上车的,也只有十几个,后面有好几个空位置。
“光凭我们俩是不可能了。”庄晓梦在后面说。
许文文坐到最后一排,挨着窗户。
庄晓梦挨着她坐。
“可我们没有其他人。”许文文放低声音。
庄晓梦长叹一口气,“没错。”
公交车启动。
冷气缓缓传送。
市中心被一点点抛到后面。
树影婆娑起舞。
“对了,警察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还没,席严峰没有找到,新出现的这女人也不知道是谁呢。”
“唉,难办,那女人会是谁呢?从昨晚她的动作看,像是在帮我们。”
“嗯……”回想着那女人的轮廓,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一把抓住庄晓梦手腕,“晓梦,我真觉得那人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学校里?”
“不可能,看着不像学生。”
“社会上我不认识别人……”
滴……下一站到了,车暂停在站点。
下去几个人,又上来一个。
庄晓梦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文文!”
“怎么了……”她抬头,下句话直接凝在喉咙里。
新上来的乘客一身黑色皮质长袍,头上带着连衫帽,身体高大健硕。
这一身打扮显得人更加魁梧,像一座黑色的山。
更诡异的是,长袍上不停地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滴答。
水珠细小,持续不断地从他身上流淌。
每走一步,脚下就出现一个小小的水洼。
这人步伐极慢,一步要花费数秒时间。
公交车敲门嘭地合闭,平稳启程。
许文文盯着这人,心跳节奏倏地变乱。
她下意识看向窗外。
车外阳光明媚灿烂,硕大的日头把车内烘烤得蒸笼一样。
若不是有空调持续输送冷气,早把人闷熟了。
可是水……
哪来的水……
她嗓子眼咕噜了几下,好似太阳透过车体把口水烤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慢慢走着,走到了下车门那里,停下了。
身后的水洼连成一串,晶莹透彻,在灰色漆胶地板上分外显眼。
距离许文文她们还有半个车厢远。
更离奇的是,周围的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人,或盯着手机,或看着窗外,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声音。
就仿佛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看见这人一样。
连衫帽帽檐很大,加之那人侧身而立,无法看清容貌。
说站之处是老年人专属座位,此刻没人,这人也不坐,只用手把着旁边的扶手。
黑色袖口中露出五根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指,轻轻握住明黄色扶手,反差十分明显。
庄晓梦攥着她手腕越来越用力,喉咙处响起几声怪音,似乎在控制着情绪。
许文文艰难地咽口吐沫,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无比熟悉的气息。
“姜天锡?!”庄晓梦先发出了声音。
“姜天锡。”许文文轻声呢喃。
“他怎么会在这?!”庄晓梦猛然醒来,大声惊呼。
“他……是梦?”许文文喃喃着,眼睛盯着那人,神色中有几分迷茫,掺杂着悲伤。
庄晓梦忽地扭头,手指着黑袍人,“文文!是姜天锡?!”
虽然两人都没看到人的正脸,但是这幅打扮加上不停流淌的水珠,也只有姜天锡能对得上号。
许文文却露出些许茫然,“我们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