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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泉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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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时希望,他当初不应该收我为徒。

念头刚起,檐角铜铃突然发出急促的颤音。夜风卷着白梅香撞开半掩的窗,烛火猛地明灭,他腕间剑穗扫过我手背的动作戛然而止。

我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绣着流云纹的衣摆已经从虚掩的门缝漏进来半幅。

“小师弟,你果然在这。”

师姐的声音裹着冷霜,推门的力道震得门环发出嗡鸣。她佩剑上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视线掠过他搭在我肩头的手时,瞳孔骤然收缩,“方才掌门召集各仙都长老议事,你倒好,在这师徒情长——”

他不慌不忙地替我整好歪斜的衣领,剑穗垂落时在烛火里晃出残影:“师姐来得不巧,我与阿砚明日还要去观日出。”

话音未落,师姐的软鞭已经擦着他耳畔钉入木柱,鞭梢的铜铃震出尖锐声响。

我下意识挡在他身前,却被他揽着腰往后一带。月光透过窗纸,将三人的影子绞成纠缠的结。师姐的鞭梢在地上拖出刺啦声响,她盯着他腕间那截褪色剑穗,突然冷笑:“当年师尊执意收他为徒,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若掌门长老知道你们...”

“够了。”他的声音沉下来,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熨在我腰间。我看见他袖口滑落半寸,露出道狰狞的旧疤,那是去年为护我周全,在寒潭底与凶兽缠斗留下的。

师姐的鞭梢微微颤抖,最终重重甩在地上,震落梁间积灰:“好自为之。”

木门被狠狠甩上的刹那,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他将我圈在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剑穗缠上我的指尖:“别听她胡说。”

可我分明听见他心跳乱了节拍,就像那年暴雨夜,他浑身浴血却固执地把我护在身下,掌心也是这样滚烫。

窗外白梅簌簌而落,月光在他眼底碎成银河。我忽然想起师姐转身时,眼角未拭去的水光。

或许有些秘密,早在剑穗褪色之前,就已经藏进了所有人的岁月里。

风从敞开的窗灌进来,卷着师姐离去时衣袂扫落的几片白梅,在地上旋出细碎的弧光。他松开环着我的手去关窗,褪色剑穗扫过窗台,惊飞了不知何时栖在那里的夜鹰。

"她..."我刚开口,便被他截断。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块桂花糕,与床头那半块形状纹路竟严丝合缝。原来他方才掰糕点时,就默默留了这份完整。

"明日日出前,"他将糕点塞进我掌心,指尖擦过我手腕内侧的旧伤,那是初学御剑时留下的,"带你去看后山的另一处秘境。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叠,那年我被毒雾迷了心智,也是这样的影子固执地挡在身前,生生替我受了七道鞭刑。

檐角铜铃又响起来,这次却舒缓许多。

我望着他低头整理剑穗的模样,忽然发现那丝线末端不知何时系了颗暗红珠子,像凝固的血。他顺着我的目光轻笑:"寒潭底捡的,说是能辟邪。"

可我知道,那是他在凶兽口中夺来的疗伤圣物,自己却险些丧命。

更声遥遥传来,已是三更。他忽然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睡吧,明日赶早。"

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将案头未写完的信笺掀起一角。

我瞥见上面的字迹:"望掌门念在师徒情分,莫要追究阿之..."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过门槛,白梅香与他身上的雪松味愈发浓重。

我攥着那半块桂花糕躺下,听见他在榻边坐下的声响,还有剑穗垂落时细微的簌簌声。

或许正如师姐说的,有些事从收徒那日起便错了。

又或许,命运早把我们的红线,缠在了那截褪色的剑穗上,解不开,也不想解。

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从窗棂缝隙里漏进来,在床榻上铺开细碎的光。

我是被檐角铜铃唤醒的,睁眼时正撞见他垂眸系剑穗的模样,褪色丝线在熹微的天光里泛着温润的旧意,末端的暗红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像一滴悬而未落的泪。

“醒了?”他察觉到动静,指尖掠过我的眼尾,替我挡住斜斜照进来的日光,袖口雪松的气息裹着晨雾漫过来。

案头不知何时温好了甜粥,氤氲的热气里飘着几缕桂花,和昨夜的糕点遥相呼应。

推开雕花木门时,整座山还浸在晨雾里。他牵着我踏过沾着露水的石阶,剑穗与我的腰带又缠在了一处,惊起几只歇在梅枝上的雀鸟。

山风卷着未散的白梅香掠过耳畔,恍惚间听见他轻笑:“当心些,秘境的路可不好走。”

转过三道弯,眼前忽然开阔。整片山谷都被初生的朝阳染成琥珀色,千株碧桃开得如火如荼,花瓣上凝着的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谁把银河揉碎了撒在这里。

他指着谷底某处微光:“看,那是灵泉。”

话音未落,晨雾忽然翻涌起来。

我下意识攥紧他的手,却摸到掌心密密麻麻的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也是无数次将我从险境中拽出时留下的。

他反手将我护在怀里,剑穗扫过我的脸颊,带着经年累月的温度。

“别怕。”他的声音混着风声落进耳中,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安定。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山头,金色的光瀑倾泻而下,照亮他鬓角不知何时沾上的桃花瓣,也照亮他眼底倒映着的,只有我的身影。

谷底灵泉叮咚作响,与檐角铜铃的余韵遥相呼应。

我忽然想起昨夜未写完的信笺,想起他藏在剑穗里的暗伤,还有师姐转身时眼角的水光。

原来有些羁绊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无关对错,只是命运把两个人的轨迹,织进了同一段褪色的丝线里。

灵泉蒸腾的雾气裹着桃花香漫上来时,我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灼痛。

像是有无数银针在皮肉下攒动,又像是被寒潭底的噬心蛊重新盯上。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与昨夜师姐闯入时心跳骤乱的异样如出一辙。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剑穗突然缠上我的手腕轻轻一拽。

温热的掌心贴上我后颈的瞬间,那些刺痛诡异地消退了,只留下他指腹摩挲衣料的细微触感。

"着凉了?"他的声音带着晨雾的湿润,可我分明看见他望向灵泉的眼神突然冷下来,水面不知何时浮起几尾翻白的游鱼,鳞片上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转过山腰时,风里飘来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突然将我挡在身后,褪色剑穗无风自动,末端的暗红珠子竟渗出点点血珠。

"别睁眼。"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却鬼使神差地透过他衣袖的缝隙望去,只见漫山桃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落在地上瞬间化作黑灰。

我掌心突然传来刺痛,低头才发现被他攥得太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而他望着自己染血的掌心,瞳孔猛地收缩——那些血珠正沿着掌纹游走,凝成某个古老的符咒形状。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寒潭,垂死的凶兽临死前也是这样在他掌心留下印记,当时他说那不过是普通的兽血。

"闭眼!"这次的喝声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顺从地合上眼,却听见衣袂翻飞的声响,紧接着是剑穗破空的锐响。

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时,他已经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发间桃花瓣被血浸透,滴滴答答落在我肩头。

"别怕。"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只是几只误入的邪祟。"

可我分明听见山风里传来锁链晃动的声音,与我每次入定时在识海里听见的异响如出一辙。

灵泉的叮咚声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低鸣,而他腕间那截褪色剑穗,正诡异地缠绕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像极了捆仙用的索。

“问青!”我脚下一滑,掉进了灵泉中。

恍惚间,有无数东西想侵占我的身体,我被牢牢的锁住,如同水中牢笼,当我意识逐渐模糊,逐渐失去时,感觉有人在拉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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