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泰伦斯的病房几乎等同于一个大平层了，你们现在坐的位置大概是他的会客厅。
“我今天来见你，是为了拜托你帮我做一件事。”你用上了商量的语气，“帮我查一个人。”
泰伦斯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掩盖在你的唇边：“等一下，夫人。”
你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在沙发上坐下，侍从拿来一张消毒热毛巾，他随手接过，将冒着热气的毛巾叠成小方块，然后细心擦拭起你的脸。
一点一点，将残留的血渍全部擦干净。
要命了啊，父老乡亲们，和基努·里维斯90%相似的脸，近在咫尺。要是都拿这个考验干部，你哪里扛得住？再加上你还不是干部呢，更扛不住啊！
你真是服了自己，这个时候还色心不改。
“夫人想要拜托我什么？”
来了！
YN啊YN，你得保持头脑清醒，不能中了美男计。
你谨慎道：“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菲利普·格瑞夫斯，暗影公司的老板，你曾经和他有过合作。”
泰伦斯点点头：“哦，我记得他，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他怎么了？”
“他是我的朋友……但是好几天了，我都联系不上他。”
这是你一早就考虑过的问题，莱娜很显然是泰伦斯的人，而你和格瑞夫斯的关系不可能瞒得住她。只是，如果她以为你和格瑞夫斯是情人关系，可以，没问题。但如果让她发现你们已经有了那个同生共死的约定，万万不可以。
表面上，格瑞夫斯好像是对你许下一个甜蜜又感人的承诺，但如果要落到实际，配合上他“不做美国人”的规划，实际上是——暗影即将成为YN王妃名义上的私军。
泰伦斯会同意吗？他会同意就怪了！
在今天之前，你和格瑞夫斯就怀疑过泰伦斯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秘而不宣罢了。现在看来确实，这个老登太阴了。
或者说，他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王宫会遭受袭击，所以才躲起来的？
你现在脑子比较僵硬，再加上格瑞夫斯不在身边，这让你有些烦躁。
但是现在有一点是明确的，格瑞夫斯那边出事了，而你急需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靠你和剩下的影子不现实，不如直接拜托泰伦斯。可你不能被他发现，你和格瑞夫斯任何结盟的约定。
所以，伪装成一个担心情夫的愚蠢女人就好了。
泰伦斯把脏了的毛巾递给侍从，又取来一张干净的，含笑重复你的话：“朋友？”
你做出一副被拆穿的样子：“好吧，他现在是我的……贴身保镖。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很害怕，我不想死……至少不是现在。之前我就一直和他有一些联系…….这次就直接请他来保护我了。”
泰伦斯仍然在帮你清理脸上的污渍，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仔细，你甚至开始有点不自在了。老帅哥也是帅哥，被帅哥盯着看，你就会怀疑自己有没有眼屎什么的……
“很聪明的选择，YN，不愧是你，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清理完你的脸，他又开始替你擦拭手臂，好像完全不介意你说的什么“贴身保镖”。他的眼神从你的脸下落到你的身体，不可避免注意到你穿的衣服，那件特别紧身的、粉色的、超短的护士裙。
你有些尴尬，偷偷把裙摆又往下拉了拉。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格瑞夫斯先生这几天应该回美国了，他需要处理一些小麻烦。”泰伦斯微笑着，看不出一点怀疑，“也许他是太忙了，顾不上联系你？”
你懒得跟他绕圈子了，直接说：“不可能，再忙他也会和我联系的，我们关系很……亲密。”
“哦，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很让人担心。”
泰伦斯完全看不出被戴绿帽子的愤怒，仿佛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看来，王室夫妻还真是各玩各的，怪不得洛琳会和克鲁格混在一起。
想到这里，你又有些郁结。
“我会帮你查一查，看看格瑞夫斯先生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必要时刻我就帮帮他，你可以放心，夫人。”
泰伦斯握住你的手，轻轻捏了捏，好像真的在安慰你。
这时，一位女官快步走入病房，对门口的士官附耳说了什么。士官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什么。但他很快走到泰伦斯身边，示意有要事。
泰伦斯温和道：“没有关系，YN不是外人，你直接说吧。”
“陛下，无量宫急报，守灵会遭受袭击，洛琳王妃遇刺，已不幸遇难，埃尔王子下落不明。”
二
Oni很满意，因为他拿回了自己的快递，还得到了泰伦斯的小礼物——一瓶1994年的麦芽苏格兰威士忌。他彻底收声了，不再唧唧歪歪地抱怨，提着所有的东西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都掩盖不住。
“很抱歉，陛下，我刚才不小心失手杀掉了这里的一位小护士。”Oni对着泰伦斯道歉，但语气轻快，完全听不出有在忏悔。
泰伦斯摆摆手：“没有关系，请不要在意。”
随即，他吩咐侍从赶快去处理尸体，就像他十分钟以前，把洛琳的身后事全部交给了女官。
你有一点想吐，于是捂着嘴朝向另一边，干呕了几下。
“怎么了，YN？不舒服吗？哦，我注意到你还穿着这件衣服，挺别致的，但容易着凉——”
“我想回去了。”你打断他道，“我很困，想睡觉。”
泰伦斯装模作样走到你面前，伸出手摸摸你的额头：“嗯，似乎是有些发热，YN，你需要看医生，这里的医生——”
“我要回去！”
泰伦斯的眼神锁定在你的脸上，你毫不畏惧地瞪回去了。
为什么会生他的气呢？
你也不明白，但你就是……感觉自己要燃烧起来了。那股热意从你的脚底开始燃烧，逐渐蔓延上你的双腿，直达肚腹。你拼了命深呼吸，吸入一些冷空气，想要降降温。
要炸裂的砂锅是不是就是你现在这样？
泰伦斯有些无奈，妥协道：“这样吧，我叫私人医生去莲花宫，好不好？”
你胡乱点了下头。
“好，那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去——”
你立刻打断他：“我要自己开车。”
三
泰伦斯满足了你的一切要求，借给了你一辆兰博基尼雷文顿。你拒绝了，这也太特么嚣张了，你穷酸惯了，装不来这等洋屁。见你拒绝，泰伦斯又更换了一辆迈巴赫。你心里盘算着，这辆还行，低调有内涵，还是防弹的。要不，干脆别还了。反正你和泰伦斯是夫妻，分什么你我？
这么说起来，洛琳和他也是夫妻啊。
哈，这就是特么的重婚罪，是要坐牢的，是要死刑的！
死刑死刑死刑！
你穿着那条护士裙，僵硬地坐上迈巴赫的驾驶室。这时，Oni开着你拒绝的那辆雷文顿来到你旁边，按响了喇叭。
你皱着眉按下车窗，不耐烦道：“干什么？”
一张小纸片，上面好像写了什么，被他递了过来。
“姐姐，我的联系方式。”
“我不——”
“别忙着拒绝嘛，姐姐，相信我，你会需要的。”
说完，像是怕你再拒绝，Oni将纸片塞到你手里，拉上车窗，逃跑似的踩下了油门，离开了这里。
盯着雷文顿的车屁股，你叹了口气，还是将纸片叠好，塞进了护士裙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你启动汽车，也离开了停车场，冲进了外面的世界。
四
路上，你原本打算经过无量宫。但AI提示你，那里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只能绕路。于是，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升级成了四十分钟。
终于回到莲花宫，你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几辆奥迪在莲花宫大门不远处停下了。黄色的车灯就好像几双眼睛，目送着你进入大门。
应该是泰伦斯派来保护、监视你的人。
对此，你没什么所谓。经过门口安保检查之后，你驾车进入莲花宫停车场。
停车场很安静，只有你一个人。
这时候，你反而不急了，不急着下车，也不急着回去睡觉了。刚才在医院，士官已经和你确认过了，目前的逝者名单中没有身高超过两米的人，也没有暗影的人。
影子们和柯尼格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你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
除了洛琳以外，因为没有认识的人死去，所以你就松一口气了吗？
守灵会是做什么的？本就是为死难者们祈福的。今天遇袭而死的平民中，有那些死难者的家属吗？这些人的家庭怎么办？能够承受连环打击吗？
你摸索了一阵，才想起你的手机不见了，被绑架你的人拿走了，否则的话你真的很想打个电话问问Oni。
你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可以毫无负担地杀掉一个同类？
还想问他：如果是他的亲人死去的话，他会难过吗？
一拳砸向方向盘，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尖锐的车笛声替你尖叫了出来。
忽然，你听到了车门的咔哒声，手臂传来不一样的气流感——有人上车了！
你猛然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