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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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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玉欣然笑笑,“若是将军泉下有知,定会开心。”

“……嗯”

“扯远了。再之后戚将军进了牢狱,先帝不允许任何人看望,当时朝堂很多大臣给将军说请的都被一一视为同党,我父亲也在其中,很多人没过几天便被砍了头……当时父亲的官职并不大,全家都想着说不定逃过去了呢?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过了十七年直到新帝登基——拿着清残党的名头把父亲抓去当日便没再回来……”

往事沉重,贺彧并未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清玉泪意朦胧的眸子。

“到如今得六七年了罢……那天正值春日最盛时,府内那棵大海棠开得花枝乱颤,摇落一地花瓣,那是他们的定情树,自小时候便种下了。成亲时祖辈那边闹得很难看,但爹还是许诺了娘很多……诸如白头到老此类我都听烦了,但最后呢?”

清玉目光从七弦琴的方向转回来,示意贺彧接下去。

“最后依旧是相携一生……”

清玉白了贺彧一眼,像是听了笑话似地冷笑道:“怎么你也是个傻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会觉得她蠢透了!她从未为自己活一次,成亲后便围着孩子和丈夫转,逢人见了都说她变了——不像以前了,以前琴艺惊绝长安,成亲后竟不再碰了,哈哈……竟为了男人殉情!?”

“你恨她吗?”

“恨?我不恨她,我只是觉得她来这世上白活一场……”

“姑娘是这么觉得的?”

清玉自嘲笑笑,“你不是?”

贺彧面容不变,只是很轻地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毕竟他不在其中感受不到当中是何种情绪,又以什么身份评价?

“看你年纪小应是不懂什么情啊爱啊……总之小心点最好。还有,我也不管你是朝廷的官儿还是戚将军什么人,奉劝你一句还是算了吧。先帝已死,遗诏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死的都死了你怎么找?”

“要找。找不到我就要死了……”

“呵!”清玉含着戏谑看着贺彧,葱白的指节划过贺彧脸侧,在耳垂边小痣停了片刻,“公子稍等,姐姐去去就来。”

等清玉离开贺彧又摸了摸耳朵,奈何屋里并无镜子想看也看不到,不知怎的有些不自在……

清玉再踏进门时手里多了几张纸,贺彧接过,“这些是父亲在世时在军中负责的一些事宜,我没细看过,但应该有军中其他人与先帝通信的记录……说不定能找出点有用的。啧,不过这么多年了哪有人信,总之这事不好办,你多加小心……”

贺彧小心揣好,这一趟的收获远超所料,温声道:“多谢清玉姑娘!”

“等等……”只见清玉朝他伸出一只手,俏皮地朝他眨眼,“公子不付钱吗?”

不知给多少合适,贺彧便把浑身细软全掏出来任清玉挑,“对不住,但还是多谢清玉姑娘。”

“不用谢,若你真成了我也有好处。日后你有需要也可以来我这打听。”

“好……”

贺彧出门转过回廊下楼,却见谢行瑾半倚着柱子垂着眼,周身的沉默与乐声格格不入。

似是察觉到贺彧,谢行瑾便抬头好巧不巧地看着贺彧一步一步下来站在比他高一个台阶的地方。

来这之前的胡思乱想让他现在有些别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行瑾转身示意贺彧跟上,“昨夜匆匆走了?所以今日补上。”

身后清玉见此轻佻地笑了几声,贺彧被看得更别扭,拉着谢行瑾快步出了楼。

谢行瑾慢了几步与贺彧并行,“长生没跟着一起?”

贺彧把怀里东西又往里揣了揣,“……嗯,他们二人今日怪怪的,就没带。”

日头西沉,远处山头金黄与橙红交织,轮廓变得柔和而朦胧。不知是否是昏了头,贺彧觉得谢行瑾在黄昏中被包裹得极尽温柔。

“王府还远,路上不想打发点时间?”

贺彧看着街边支着的琳琅满目的摊子,心里那股闲劲又上来了,但怀里的东西显然压过了闲劲,恹恹道:“算了,回府要紧。”

谢行瑾点头,余光扫过情绪低落的贺彧,想不明白为何想要却拒绝,但既然贺彧开了口自己便不再多说。

奈何小摊摆得密密麻麻,贺彧想不注意都难,左一个糕点右一个馄饨,前头还有笔墨纸砚小说杂谈金银首饰云云……真是哪个都想去看看,可话已说出去又不照办显得他有些没面子。

走两步叹口气,五步忘挪眼,眼神在哪都是舍不得……谢行瑾就这么看着他偷笑。

“正事何时都能谈能做,但像今日这么热闹的景象可不多见……”

贺彧闻言双手一拍,做了一个有悖于一刻钟之前的他的决定,“好!既然你都这么劝我了,那我便应言逛它一逛!”

贺彧在他前面几步远的摊子上挑东西,哪还有方才的蔫巴……对他也是一如往常,看来昨夜发生何事随着酒劲一并抛了……再好不过。

谢行瑾抬步跟上,看贺彧学着一旁人与老板杀价,眸子亮得像盛了星,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如此灵动的贺彧。

“为何这个比他的还贵十钱?!”

“哎呦,一看你就不识货,你手里这个专供上面人用的,他拿那个……”那老板对着贺彧撇了撇嘴,故作高深,“那个是市面上常有的市墨,没法比……”

贺彧看着自己手里和旁边人拿的,花纹一样,大小长短一差不差,甚至从一个地方拿起来的,“他的……我的……这。”一样啊……

老板眼神坚定,满脸真诚,一副这东西就这价,绝对不骗你!

贺彧轻轻皱了皱眉便想伸手掏钱,毕竟还能有人卖个东西还当面骗人?

“那行……”

一只手从贺彧腰后伸到他身前来,动作很轻地拿过贺彧手里的墨条,冷冷道:“这东西怎么卖的?”

贺彧往后退了几步看谢行瑾给他出头,本身谢行瑾只要站在那不说话也够唬人的,这一说话周遭人的嘴都冻上了般静得诡异,那老板见此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哄人,“方才是我看错了,三十钱三十钱……”

贺彧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气也出完了钱也付了他还占理,道:“老板,你咋这样……”

老板不语,只对他笑,“嘿嘿……慢走。”

贺彧跟晒过头的花似的又蔫巴了,回想起来真是不服气!他长了一副很好骗的样吗?还是觉得他好说话?看不起谁呢!?

贺彧只觉得自己现在满头的怨气,气呼呼地开口,“谢行瑾!”

话落谢行瑾便笑了,“……嗯?”

“不逛了!回府!”

谢行瑾没接话,“那边有酸梅汤,喝吗?”只往前头指了指前头的摊子,四周围了不少人。

贺彧顺着望过去,重重点头,“喝!”

老长的队二人却甘愿拍两次,谢行瑾拿着被硬塞进来的酸梅汤跟着贺彧一起回了府,得到的就是府门口众人凝在他身上的视线。

偌大的宅邸静得仿佛没有人气儿,院正中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在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沙沙作响。

漆黑的夜里只有内院打出一束光,孤寂昏暗,除去叶子摇动的声响,便是屋内的低语。

“嬷嬷,这药……咳咳,日后不用再煎了……”身处盛夏那人却靠在榻上盖着被,细瘦的手捧着方才喝完的碗,“这么多年了一直……咳…这样,什么方子也无用……”

那嬷嬷闻言登时不意了,板着脸从那人手里拿过碗,说话却极温和,“王爷若是这样想这病就越是好不了,这已经比以前好多啦——”

李奉嵩闭上眼,感受着明明用力攥紧却握不紧还发抖的手。这双手早就脱了相,骨头凸出得吓人。

好多了吗?

若不是身前事未了他早就想下去了,哪还用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

“咳……交给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都与清玉姑娘说好了的,时机已到交出去便可。”

李奉嵩轻轻点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那就好……有些事,咳…本王不该办。”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贺大人会查到此事?”

“因为赐婚,因为无故受冤,因为有些事就算既定了却是错的……嬷嬷想听哪个?”

“嗐!这东西老奴哪懂?”嬷嬷轻叹,“老奴只想王爷莫再困于旧事,早些与皇上说开……”

“他恨我,不是吗?”李奉嵩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老妇人,“此事…咳咳……莫要再提,本王记得同你说过的……”

嬷嬷悻悻点头答应,抬脚出了寝屋,独留一室萧瑟。

李奉嵩盯着烛火出神,微小的火苗摇摇欲坠,墙上的光影正垂死挣扎,忽明忽暗的光显得脆弱不堪,明明不见风却让人心下一紧

终于,残存的烛火还是熄了,李奉嵩收回僵直的视线,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压得他喘不上气。

“哈……” 李奉嵩用力捂住心口,躺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梦里还是那个明明温暖却让人发寒的秋日,他照旧端了那杯茶饮下,抬头依旧是太后和李奉泊阴冷的假笑……很多次他试图逃,但被困于梦魇十几年,任他如何仍翻不过身。

他的前半生无波无澜,后半生疾病缠身。

滴水入池,荡起无人在意的涟漪。

“谢行瑾,下雨了……”贺彧看着忽然落下的雨和池中层叠的涟漪。

夜里的雨丝看着并不明晰,断断续续打落在地,“要我陪你吗?”

那日说好的……

贺彧倚在书房门口的廊柱上,很想答应但他怀里有更重要的事。贺彧望进那双温柔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多谢,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贺彧拿出在怀中揣了很久的信,对着谢行瑾晃了晃。

谢行瑾面色一沉,跟着贺彧进了书房还体贴地带上门。

贺彧把他们捋平铺在案上,朝谢行瑾招手,“好东西。”

谢行瑾坐在贺彧对面,二人一起探身看着案上有些陈旧的纸。只看了几眼谢行瑾便知这上头是他父亲在世时军中记录下的公文,谢行瑾呼吸一滞,翻页的动作不似往常沉稳。

东西不多,但内容可见一斑,除了几份上报朝廷的文书,别的就是军中的商议记录,但这笔迹却与戚烽的相差甚远。

谢行瑾平复下悸动,却也不好意思看贺彧,垂眸盯着页角,“这是归棠楼那位姑娘给你的?”

贺彧没在意谢行瑾看不看他,自顾自地挑眉,语气兴奋得像上了天,“嗯……消息说她是阮大人的独女,阮大人死前只留下了这些东西……”

“……如何确定这东西是真的?人死无对证,这笔迹还与父亲的相去甚远……”谢行瑾蹙眉。

若是先帝早想处理掉戚烽那此前所有与军中的消息都应早已销毁,如何能留下?只怕是谁在背后故意下的诱饵因贺彧上钩,正好坐实贺彧有异心的事实……自他从西北回来查到的消息便真假不明,这说是前朝旧密又能有几分可信?

话又说回来,贺彧做事向来有把握……此事若不是十分确定也不会急着说与他听。

“这应该是阮大人照着原件抄誊的,”贺彧拿起一一比对,“有些字迹虽凌乱,但看得出来这些都出自同一人之笔。”

谢行瑾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自在,仅仅一面之缘的一两个时辰,就对那女子深信不疑?

“就这么肯定那姑娘不会卖了你?毕竟你这条命还挺值钱的……”

贺彧点头,“清玉早些年也查过,但就凭这些东西没人信只能作罢……”见谢行瑾还是蹙着眉,又开导他,“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诚信乃商人立业之本……”

这话放平时能有使人信服的一席之地,但在今日摆出来怎么看怎么招笑……

谢行瑾闻言还是没忍住抬头看着贺彧,见贺彧一脸认真地解释,一阵轻笑声就这么传到二人耳中,谢行瑾语气轻快,“不是还有一句话?市井多诈,商贾难信。要不然那人为何要多卖你十钱?”

贺彧一噎,他早忘了这岔子事儿了……很好笑吗?笑这么开心!?

“啊……这…”贺彧起身离开桌案,摇晃着身子在门前转了几个大圈,胳膊撑着一只手抚在脸侧挡住微微发热的脸,故作考虑,“这不是有话也说了,人各有异……”

谢行瑾唇边还挂着轻浅的笑,偏偏旁边的烛光正巧打在他脸侧,被高挺的鼻梁分成冷暖两色……好像昨夜也是这样,美得让人不想惊动,只不过昨夜谢行瑾为何惊愕?

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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