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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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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阔无垠的皇宫顶上,天空层层乌云中,一只雄硕鹰影悄然盘旋片刻后,消失在云层中……

暮色渐渐降临,御花园僻静一隅的清涟阁内,皇帝庄韦珮、禹王庄韦弦、燕国世子慕容雪,三人相聚无欢,正各怀心思僵持中。突听得一声尖厉女音:“哼,一个邻国世子、一个忤逆之子!尔等果然勾结在此,意欲何为?!”随之“咔嚓!……”凭空一声炸雷,震动苍穹。

清涟阁中,三人俱惊,齐齐转首望去,只见皇太后叶梦如,面色狡奸、寒目邪光、手提金缕蹙鸾华服裳摆,伴着天空中的滚滚乌云大步踏来,停足于清涟阁之外的阔地之中。抬手一挥,庭院拱门处“呼啦啦……”涌进一队持戈护宫侍卫和两名弓弩手,迅速冲上清涟阁亭台,将亭阁团团包围。

清涟阁中,三人即刻起身,庄韦珮匆匆走出亭阁来到皇太后身边,紧张不安呵斥道:“母后!您要作甚!?”

皇太后冷视亭阁中二人:“皇帝!这不显而易见!南北乱臣贼子勾结一起,叵测之心,昭然若揭!”

“母后!”庄韦珮愤然大喝:“他们只乃……”

“只乃如何?……”皇太后厉声打断:“皇帝如此执迷不悟!母后断然不会坐视不理!”言罢,不由皇帝分说,再次抬手厉喝:“拿下!”刹时,弓弩手摆开阵脚,持戈侍卫队朝亭阁一拥而上。

庄韦弦和慕容雪相视一眼,断然点头,两人同时掌撑石栏,纵身跃出亭阁,赤手空拳迎击上扑将而来的持戈侍卫队。这时,留守在御花园外的薛尘丰闻讯赶来,冲进庭院拱门杀入混战……

苍天!又一次目睹世间杀戮,忍不住降下悲雨“哗哗哗……”倾泄而下。

皇帝庄韦珮看着在雨中血肉搏杀、接连倒下的身影,已分不清雨水、泪水、汗水,还是血水!他六神无主、欲哭无泪,也只有无奈地护在皇太后身前,免其受到伤害。

以寡敌众的搏杀中,庄韦弦、慕容雪,薛尘丰连连扣手、游刃有余,区区一队侍卫难为对手。很快,几人便各自夺下护宫侍卫的手中剑,显占上峰……

就在此时,一名护宫侍卫将领匆匆奔来皇太后身边,抱拳道:“禀皇太后娘娘,卑职等已将那逆臣之女缉拿来!”

几人闻听,犹如当头又是一声炸雷,慕容雪的手中剑“咣噹!”一声掉在地上,目瞪口呆、惊惶失措,庄韦弦与庄韦珮更是错愕茫然,已无语言表。

皇太后放声狞笑:“哈哈哈哈……那逆臣之女捉来得正是时候,且将贼子们一网打尽!”

时空,仿佛瞬间滞停,惟有悲雨“哗哗哗哗……”不停地凄诉。心已碎裂的人,无限悲恐地望向庭院拱门处。谁也没有注意到,邪魔的皇太后在对一名护宫侍卫暗示,那名护宫侍卫便向愤怒怳怳的庄韦弦步步挪近……

就在林莫莫被两名护宫侍卫押解进庭院拱门的那一刻,已挪步至庄韦弦身后的那名侍卫,乘其不备狠狠一推。庄韦弦踉跄几步,手握始终怒指、不肯放松的剑锋,不偏不倚刺进慕容雪的后背心,剑锋贯穿胸膛从胸口而出,鲜血顺着剑尖“滴嗒滴嗒……”滑落不止,任雨水冲刷也不能淡却!

被押解进来的林莫莫,堪堪将此雨中一幕尽收眼里,瞬间崩塌痛呼:“雪子!”双眼一黑,昏厥过去。

庄韦珮惊惶失态,也大呼一声:“林莫莫!”便要扑过去,却被皇太后狠狠拽住,再抬手一挥,两名侍卫便将昏厥的林莫莫提拖着带走了。庄韦珮悲凉地回头冲皇太后苍白无力地怒喝:“皇!太!后!”

此刻,庄韦弦的魂魄已出窍,游离般地盯着自己手中沾满慕容雪鲜血的剑锋,和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慕容雪。慕容雪腰间雪白的白狐毛玉坠已然被染成血红,身下的雨水已被浸红了大片,逐渐蔓延开去。

庄韦弦的大脑空白麻木,只感觉天塌地陷、头晕目眩;庄韦珮眼见这血腥的一幕一幕次第发生,心神崩塌,无所适从地呆痴无措。

乍然,那恶怵魔声再次响起:“弓弩手!速速将刺杀燕国世子的凶徒就地射杀!”话音落,只听得“咔嚓……咔嚓……”几名弓弩手已搭弓瞄准庄韦弦。

“且慢!”一声朗喝石破天惊掠空而来,一团银光恍若随雨自天而降。童泽生肩系银亮篷帔,疾步矫健踏扬着雨花,眨眼已至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单膝跪地、猛力抱拳:“皇太后娘娘!陛下!请恕卑职护驾来迟!”言罢,不等回音即刻起身,阔步来到排开阵脚的弓弩手和庄韦弦之间,“唰……”玲珑剑锋出鞘直指庄韦弦!童泽生深深直视其眼眸,稍稍侧头呵斥身后的侍卫和弓弩手:“尔等速速护驾!此处,吾当之!”众侍卫和弓弩手闻听,迅速向皇太后和皇帝的方向退后靠拢。

庄韦弦默默回视久别的林伯文,心中千般悲万般凉:伯文!你的剑尖,果然指向我!且乃,本王最珍爱的玲珑宝剑!饶是如此,我也不会剑指向你!

想到此,庄韦弦毅然伸展手臂,制止身处危险中还要拼命靠拢来的薛尘丰。握剑手臂陡然一软,剑尖垂直触地,双眸颤动地看着林伯文:“你……跟我走!我们杀出去,离开这血腥之地!”

庄韦弦字字如泣,扎得林伯文心尖刺痛,心里凄然道:“哥哥,伯文何尝不想和你一起离开此处,可是……”出口无奈喝道:“住口!为何你屡屡阻扰卑职尽忠君主、报效朝廷!……你何以如此?!”

庄韦弦悲凉地上前一步,一把抓起林伯文一只手腕举至他眼前猛晃一下,掷地有声道:“乃因此!”两人四目,紧紧纠缠,均被彼此炙烈的眸光灼伤心痛。林伯文的双手腕,内裹丝帛布带、外罩犊皮铜扣护腕。然而,惟有二人彼此才知,那犊皮护腕、丝帛布带内的七道伤痕……

林伯文眼见就要一触而溃,猛然抽回自己手腕,后退两步,挺直持剑之手,再次指向庄韦弦,怒斥道:“放肆!休得胡言乱语!再不束手就擒,休怪吾,剑走无情!”

庄韦弦步步紧逼,迎剑执着:“你若不跟我走,便将我留下吧!”言罢,握剑手掌用力打开,“咣噹……咣噹……”手中剑掉落在地,昂然面对眼前人。

林伯文心神凝定,心里暗暗腹语:“甚好!既如此,伯文这一剑必要成功!如若失败,待报仇血恨之后,伯文定会追随哥哥而去!”只见林伯文双眸狠狠凝视庄韦弦,一脚慢慢侧后,持剑手臂平稳缓缓收回,阖目聚神,瞬息击之……

“殿!下!”待薛尘丰回神,撕心裂肺扑过来时,林伯文的玲珑剑锋已从庄韦弦的胸口穿心而过。刹间,闪电般又抽回剑锋,剑锋平稳至极 恍若静止、迅疾至极 未及沾血、一剑之行眨眼之间!……庄韦弦抬手无力地伸向林伯文,带着满眸的震惊疑惑和急于表达的爱意,慢慢闭上双眼倒在薛尘丰怀里。

“殿下!”薛尘丰再次痛呼。林伯文目眦欲裂,以此控制住将要喷涌而出的酸楚,抬剑扫向薛尘丰。薛尘丰一手夹着生死难料的庄韦弦,一手挥剑抵挡林伯文,且战且退,退遁消失在朦胧遮掩的夜色雨幕中。

不远处的皇太后和皇帝庄韦珮看着雨幕中这惊心动魄、难以置信的一幕,早已呆若木鸡、不知所云。童泽生即刻奔来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单膝跪下,顿首抱拳:“贼子逃逸,卑职即刻追拿!”起身便要追出去。

庄韦珮匪夷所思的看着童泽生,不等皇太后发话,抢先厉呵道:“罢了,童侍卫那一剑,量他定无回天之力!”言罢,不顾皇太后的欲言又止,搀扶着她和侍卫队匆匆撤离。

林伯文悄然回首,望着薛尘丰带着庄韦弦逃离的方向,热泪伴着雨水终于顺颊而流,喃喃悲唤:“哥哥!您一定要平安,否则,伯文断然不会让你独走黄泉!”

须臾,来到慕容雪尸身旁,双膝跪地,拉着慕容雪冰凉的手,满脸的泪水雨水:“雪子哥!你的仇!伯文一定会替你报!”言罢,解下慕容雪腰间血染的白狐毛玉坠放入衣襟内。

林伯文知道,此时关键时刻,自己必要慎言慎行,不能显露悲伤,只能待皇太后和皇帝平息后,方能暗中再来善后。于是,林伯文狠狠抹了一下脸,旋即起身,快步向皇太后和皇帝的方向追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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