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瞬息之间,庄韦弦敏锐地感觉到头顶上空,一条黑影高举亮晃晃的兵械凌空霹雳而来。霎时,庄韦弦将破旧的小桌案推向那道士将他遮挡住,并冲他大喊道:“快躲开!”同时起身,脚掌猛力踏地,一手抓住还在懵然的林伯文胳膊一手搂过他腰间,两人腾空而起扑弹出去,随即便听见身后“咔嚓!咔嚓!”几声断木截枝的声音。庄韦弦快速弹跳起身,将惊魂未定的林伯文拉起来放于身后,再定睛看去,两人刚才坐的那条长凳已碎断成几截散在各处,那黑影人杀气腾腾,脚立肩宽,一身紧衣蒙头遮面,一手持刀一手握拳。
庄韦弦暗道:“非薛尘丰,来者不善!”此时,又有几条黑影蜂拥至那人左右。庄韦弦紧视敌方,撩起裳摆别入腰间,对身后的林伯文道:“速速去到坐骑处,立马回府。”
身后的林伯文虽惊魂未定但声音坚定无比:“哥哥在此,伯文岂能独自离开。”
“伯文……”庄韦弦轻喝,那几条黑影已凶神恶煞扑将过来,庄韦弦不及再与林伯文细说,赤手空拳迎敌而上。顷刻间,与之混战一片,众黑影人招招狠毒刀刀夺命;庄韦弦只身迎战似蛟龙游刃,势如破竹。并冲林伯文大喊道:“快走!”离林伯文最近的一名杀手闻听,立马转身,手持短刀向林伯文扑过去。
庄韦弦眼见,悍然弹跳起身,一个旋风扫腿,笔直强健的长腿横扫一圈,脚掌触及之人应声而倒。随即,脚尖弹地而起,如飞燕掠水一般,点过几名杀手的肩头向林伯文奔去。那杀手已近林伯文身,高举短刀就要劈下,庄韦弦飞扑在林伯文和那刀之间。“嚓……”的一声,刀刃重重劈过庄韦弦的后背,庄韦弦抱着林伯文踉跄几步,扑倒在地。
只听见身后杀手嚎叫着:“呀!……”又要劈刀下来。庄韦弦迅速将林伯文露在外面的头护进怀里。“啊!……”只见庄韦弦猛然仰头,脸脖涨红、青筋暴突,痛苦地大呼一声,背上又被重重地劈过第二刀。
“呀!……”杀手嚎叫着,眼见第三刀再要劈来,庄韦弦猛然侧身抬起胳膊一挡,刀刃狠狠地划过手腕。与此同时,庄韦弦抬腿猛力蹬向那杀手的腹部,杀手弹射出去将扑上来的另外几名杀手压翻在地。
趁此时机,庄韦弦翻身拉起林伯文,两人磕磕绊绊夺路狂奔,只可惜,他们为躲避追杀而离自己的坐骑越来越远。庄韦弦受伤过重,奔跑时一个踉跄单膝跪地无力起身,狼狈不堪的林伯文跪在庄韦弦身侧,惊骇地看着他身上的伤,伸手想抚摸却不敢下手,心痛得语不成句:“哥哥……你的伤……你的伤……”
“无妨……”庄韦弦痛苦艰难地对林伯文挤出一个微笑,抬眼看一看四周,指着不远处,急急地对林伯文说:“他们很快便要追来了,伯文,听哥哥话,快去爬上那颗大树,翻到围墙外面躲起来,哥哥很快便去找你。”
“我不……”
“快走,你会绊住我手脚的!”不等林伯文话说完,庄韦弦厉声打断用力推了他一把。林伯文怔了怔,起身双眼噙泪盯着庄韦弦,不安不舍地惶惶后退几步,转身跑开了。
众杀手如饿狼般呼啦啦扑上来,庄韦弦起身随手从路边一捆竹杆里抽出一根紧握在手,“呀……”奔跑上前迎敌而战。一刹那,刀光竹影,游刃穿梭,杀手招招狠毒,只为夺命而来!庄韦弦身负重伤以寡迎敌又手无寸铁,很快便被杀手团团围住。此时的庄韦弦因伤势过重而全身剧痛无力、摇摇欲倒,看着眼前的众杀手都有些重影叠叠。他踉跄着脚步暗暗忖思:我定要撑到薛尘丰赶来,我若倒下,歹人定会追杀伯文!
可此时离小镇已经太远,薛尘丰根本无法判定庄韦弦的位置,况且,恐怕他还不知道有杀手来袭。
众杀手见庄韦弦已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便齐齐嚎叫着扑围上来。庄韦弦手中的竹杆已成竹刷,我寡敌众的拼杀中目光扫到一样东西,见不远处房屋的屋檐下挂着一个胡蜂巢。庄韦弦即刻奋力杀开包围择路而退,将众杀手引至胡蜂巢底下,快速俯身捡起一粒石子,中指和大拇指用力一弹,石子精准地弹中胡蜂巢,自己则迅速躲进旁边的草垛里。顷刻间,“嗡嗡嗡……”胡蜂群如乌云滚滚蜂拥而出,直涌向众杀手,众杀手无奈抱头作鸟兽散,四处逃窜。
庄韦弦忍住浑身伤痛急急思量:自从中原救回林伯文,便发生了许多危急怪异的事件,但今日这帮杀手虽蒙头遮面,然个个眼神透出凶光杀气、出手歹毒无状只为夺命。可见,他们定是与屠戮林大将军有关,此时他们只是暂时逃窜而已,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追杀而来。
自刚才中了杀手狠命的三刀后,庄韦弦总觉有些怪异,可由于头昏脑胀实在捋不清究竟是何处怪异,只感觉全身越来越灼灼剧痛且麻木无力……不容细想,先找到伯文逃离此处要紧。
于是,庄韦弦狠狠定定神,钻出草垛向围墙大树那处跌跌撞撞快速奔去,来到围墙处迅速弹跳上树翻上围墙。“啊!”地惊呼一声,只见围墙外一人宽的仄径草路之外竟是深不见底、只见岚雾缭绕的悬崖陡壁、万丈深渊!
庄韦弦心里大惊:伯文呢?怎么不见伯文?赶紧跳下围墙,左右寻找连唤了几声:“伯文……伯文……林伯文……”
“哥哥,我在下面……”只听见林伯文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悬崖陡壁下面飘上来。
庄韦弦俯身探头一看,顿时吓得去掉半条命,只见林伯文滑落在悬崖陡壁下,幸而围墙内那颗粗壮大树的根部伸出绝壁,让林伯文紧紧抓住了。
此时,庄韦弦感觉那怪异的头晕目眩又向自己袭来,他再一次重地摇摇头,狠狠地定定神,迅速趴在仄径草路上将手伸向悬崖下的林伯文。当手快要拉住林伯文时,庄韦弦无意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刀伤,长长的伤口深深地裂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肉骨……庄韦弦随即一怔:难怪自受伤后一直感觉怪异,身中如此深长的刀伤却没有血液流出来?背上重重的两道伤口也没有血液流出?若是之前身受这么重的伤,早已血流如注成血人了!
头晕脑胀的庄韦弦无暇细想,救伯文要紧!再次将手拼命伸向林伯文想要将他拉上来,却感觉头越来越昏晕沉重,全身越来越麻木无力。突然,双眼一黑便失去知觉……
林伯文也向庄韦弦竭力伸手,却见庄韦弦突然昏厥向自己滑落下来,便立刻伸手将哥哥紧紧抓住。奈何,昏厥的庄韦弦不受控制地重力猛坠,将林伯文坠离树根,两人拉扯着向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极速坠落。
林伯文不顾一切地将昏厥的庄韦弦紧紧搂进怀里,大脑已渐渐空白,惟有暗暗笃定:即便坠入万丈深渊,也不要和哥哥分开!
这时,那一众杀手也追至悬崖边,眼见二人坠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