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章
Sometimes the perfect person for you/
is the one you least expect/
绅士贵妇们围聚在大厅里,可怖的惊悚画面还没有散去。
“我的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淑女们尖叫,“那匹凶恶的烈马像是发了狂,简直像是从地狱闯出来的狩猎犬。”
塔尼亚躲在一旁,瞧见公爵的私人医生上楼,瞧见绅士淑女们乱成一团,她急得团团直转,可什么也做不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夜幕降临,宾客们终于稍稍平复了心情,开始进餐。可塔尼亚却没有任何胃口,不知道公爵大人的伤势如何。有医生陪着他,有淑女们陪着他,她一个女仆连接近他房间的机会都没有。
心慌意乱之间,中校大人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旁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淡淡叹了口气,柔声问:“塔尼亚,你已经爱上公爵大人了吗?”
塔尼亚一怔,下意识地摇头,却不敢抬头看他。
中校大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最亲爱的塔尼亚,他有无上的财富和权势,有颠倒众生的容貌,这足以迷惑每一个女人,但这并不表示她们是真心爱他。外在的迷惑只是一时的蒙蔽和冲动,你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摒弃这种诱.惑,他生性风流不羁,伦敦城千千万万的淑女都无法将他留住,更何况是与他地位悬殊的你呢。”
“我从未这么想过,中校大人。”塔尼亚苦涩地说着,“所有这些道理我未有一刻曾忘记过,我担心公爵大人只是出于道义上的怜悯。”
“是么。”中校大人微笑了一下,“真是个好女孩。”
接下来几日,塔尼亚忙着布置礼堂,据说公爵大人吩咐原定于几日后的舞会依旧照常进行。这无疑给仆人们增添了许多压力,不仅要服侍好伤病在床的公爵大人,侍奉好没有主人接待的贵客们,还要分派人手布置礼堂。所有人都忙得抽不开身。塔尼亚几次想去偷偷探望公爵大人,却都无法接近被守候的严实的卧房。
瓦伦丁公爵躺在床上养伤之后,脾气开始变得极差。据说他连日来少有进食,更是喜怒无常,甚至连连怒喝送餐点的女仆,将杯盆打碎一地。而趁着公爵大人受伤,留守一侧准备大献殷勤的女眷们,也被吓走了一大半。
在瓦伦丁又怒洒了一地的食物,吓跑了又一位女仆之后,再也没人敢去给可怖而喜怒无常的公爵大人送餐了。塔尼亚成为最后的炮灰。
但是,天知道,她是有多么的兴奋。还能发脾气,说明公爵大人的伤势并没有太严重。
她听到屋内的怒吼声,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几位女眷和侍仆狼狈地逃了出来。
塔尼亚深吸一口气,打开屋门,轻手轻脚地端着托盘里精致餐点走进去。
“见鬼!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难道你没有听明白吗!”床上的人心情极为不佳地怒吼。
塔尼亚踌躇了一会,绒质地毯上被打翻的餐点还没来得及清理,一地狼藉,仆人就被赶了出去。她低声叹了口气,将餐点放在他床头的矮桌上。
他安然无恙,只是手上绑着绷带。侧躺的背影依旧英挺得令她心动,越是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他的存在,却似乎越是做不到。
瓦伦丁公爵偏过头正要对她怒吼,在望见她的脸时,瞬时变得眉头紧皱,紧接着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她,深刻的怒意在他脸上集聚,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肚一般。
塔尼亚不由自主抖了抖,他就这样以凶恶而鄙夷的目光瞪视着她,一动不动,像是要把她盯成雕像。
塔尼亚不明所以,直到他恶狠狠地低咒:“见鬼,你这个坏女人,竟是如此狠心,现在终于知道来探望我这个伤病员了吗!”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又续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在服侍中校大人时是多么的积极,可是我伤病在床时,你却几日也不曾出现。哦,上帝,真是个狠毒的女人,告诉我,在我卧病时,你和你的中校大人是如何在床上一起嘲笑我的吧!”
天哪,他怎么可以这样认为?
塔尼亚皱了皱眉,他是伤病员,她不得不容忍,决定不和他争吵,先劝服他用餐。将点心端到他床前,温和地说道:“公爵大人,我知道您卧病在床心情不佳,吃点东西才会康复得快。”
“把它挪开。”他终于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了她手上的食物,一脸嫌恶地皱着眉,“否则它就会变得和地上的那一滩烂泥一样!”
塔尼亚无奈,只得将餐点又放回托盘。
她决定转换策略:“公爵大人,您到底在生什么气?自从您受伤以来,我日日夜夜担心着您,可是您身边守候的人不曾有过片刻离开,我身为一个低下的女仆,尽管焦虑万分,却寻不到机会来探望您。您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是多么的忧心。”
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眼里有些戒备。他是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仆甜言蜜语的本事的,哪怕她没心没肺也能吹得天花乱坠。
“你要如何证明呢?”公爵大人说。
塔尼亚坐上床沿,大胆地俯身吻着他的额头:“公爵大人,您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时时刻刻挂念着您的安危。请您不要再任性了,我是多么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公爵大人忽然伸出仅有的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拦腰将她搂住,炙热地吻住她喃喃蜜语的唇瓣,缱绻缠绵间忽然推开她的脸,语气凶恶而严肃:“你这个骗子,又想要故技重施了吗?”
塔尼亚哀叹一声,俯身堵住他刻薄的唇,在这一刻,她愿意用心底的热情融化他冰冷的防备。一触即发的热情将两人烧透,炙热地诉说着连日来的相思之苦。
她热诚地吻着他英俊精致的五官,不再理会内心对于未来的恐惧,沉浸在迷乱之中。
公爵大人意乱.情.迷地呢喃着:“就这样吻我,塔尼亚。”
他的眼中闪着迷蒙的笑意,用仅有的一只手臂将她搂紧:“就这样爱我,塔尼亚。”
“你爱我吗,塔尼亚?”他忽然问。
“我怎能不爱你呢。”塔尼亚哀伤地说。
单手奋斗着褪尽她的外衣,沿着她窈窕的曲线抚摸着:“你变瘦了,塔尼亚。”
他的唇瓣吻上她的,深深留恋着:“你让我变得像个疯子,塔尼亚。亨利它被人下了药,变得暴躁不堪,如果是以前,上马前我一定会仔细检查一番,或者至少,我不会像个疯子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可是在我看见你和那个该死的中校眉来眼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他说的亨利正是那匹枣红色的高头烈马。
塔尼亚眼中闪过一抹焦虑,不顾公爵大人正虔诚地吻着她身上白玉的肌肤,问道:“公爵大人,您说亨利被下药了?”
公爵大人颔首。
“找到下药的人了吗?”
“弗里德正在调查……”他意乱情迷地呢喃着。
塔尼亚抱紧他的双肩,思绪迷失,再也无法聚拢。
瓦伦丁公爵终于肯乖乖吃饭了,塔尼亚套上衣服将餐点端到他身前,公爵大人接过点心,细长的手指抚过她的手背,露出细微的笑意:“你知道我对什么餐点比较满意。”
塔尼亚双颊一红,心砰砰砰直跳,连忙将手抽离,转身向门口走去。
“狠心的女孩,你这是要去哪里?”瓦伦丁坐在床头,低沉地问。
“我去取抹布,好打扫干净公爵大人您先前打翻在地上的杰作。”
瓦伦丁笑了一声:“你最好不要在我视线里消失过久。”
他仔细地回想着她清秀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并没有美艳到令人垂涎,也没有丰满到令人觊觎,可是却令他念念不忘。原本以为自己对她的热度最多只有两三天,不知不觉却已持续了一个星期,甚至呈现一种更加泛滥的姿态。他躺在床上的这几日,心情暴躁不堪,正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心始终不曾有一刻停止过思念,然而她却和那个该死的中校眉来眼去。
那个诡计多端的坏女人,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上。
好在他对一个女人的热度从不可能超过一个月,而塔尼亚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个调味品,在厌倦抛弃她之前,瓦伦丁公爵决定要好好品尝。
***
接下来的每一顿餐点,都是由塔尼亚端来,公爵大人的心情逐渐好转。
他不愿意自己吃饭,总是要她喂,喂着喂着,公爵大人的餐点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对象。
公爵大人有意提拔她为“贴身女仆”,但塔尼亚连忙反对。
瓦伦丁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他说。
塔尼亚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从丽娜发现她的秘密之后,她就十分害怕别人会发现那个男人正是瓦伦丁公爵。而且,这些日子她从侍奉的宾客们那里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伦敦城的所有人都在嘲笑埃里森·曼宁男爵,因为他接手了被瓦伦丁丢弃的情人。
若是被人贴上瓦伦丁的情.妇的标签,却又被瓦伦丁丢弃,当然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她从没期盼过公爵大人能对她用情长久,更不可能一心一意,所以她必须遵从丽娜的劝谏,自己照顾好自己,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公爵大人。”塔尼亚说,“我并不希望让您尊贵的客人误以为您对一个女仆有过分的关照,这样有污您的英名。”
瓦伦丁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最后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他说:“你必须时刻侍奉在侧。”
这根本是无理取闹,她还有许多活计要做。
公爵大人妥协:“那不许你在我眼前消失超过一个时辰。”
塔尼亚无语,公爵大人对她如此看重,倒让她有种被宠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