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好的时间,廖永就拉着一帮人到走廊。
肖仅敲响宋讼的课桌:“学委。”
“来了”宋讼跟在肖仅后面,他很高,能把宋讼罩得严严实实。
一张合照完,廖永拉住要走的肖仅:“学委,帮我们来一张呗”
“好”
肖仅身板很正,比高大的廖永低了几分。刘海往后梳的背头,清晰的露出凛冽的五官。眼角却有些下垂,柔和了几分戾气。
“肖仅”宋讼看镜头里的肖仅和自己印象中有些不同,喊出了声。
“嗯。”肖仅目光移向摄影师,叹气道,“怎么?”
“你往中间靠一点”宋讼拇指轻蹭着食指,其实刚刚已经拍完了。
楼梯间传来一阵响,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难受。
“是灯又坏了吧”同学抱怨道,“才好了没几天,豆腐渣学校!”
楼梯间的灯一闪一灭,下晚自习的时候还怪瘆得慌。昨天才好了一晚上,看来这又坏了。
“你们过来选一下照片吧,我周末去打印。”
闻言,众人围了过来,连带一些没有拍照的人过来凑热闹。
天气很闷,人一多就不免拉近。被困在中间的宋讼不适感从胃开始蔓延。
正考虑把相机递给谁,宋讼就已被拉出人堆。
“宋讼”肖仅的声音清冽透亮,是那天的冰水,“要不把相机给我们自己看,你先回去?”
“好”宋讼吐出一口浊气。
“放心,坚决完成任务——”肖仅视线恰好和宋讼对上,接过宋讼的相机,“护好你的宝贝。”
肖仅弯下腰,下颌略微上仰——活似捡回骨头向主人求夸的小狗。
“谢谢。”宋讼不免有些意外,他好像能很好的又恰到时机的向我伸出手。刚刚被握过的手腕处隐隐发烫。
“是谢谢你才对。”
“学委”肖仅笑得眉眼弯弯——隐形的狗尾巴大概在轻松地左右晃动。
“谢谢。”宋讼不免有些意外,他好像能很好的又恰到时机的向我伸出手。
刚刚被握过的手腕处隐隐发烫。
“是谢谢你才对。”
“学委”肖仅笑得眉眼弯弯。
……
宋讼顺着人流靠着墙一步步的往下走。
“怎么就三楼还不修好!”
宋讼他们教室在三楼,正对东边的小梯楼。
楼梯间坏掉的灯闪的眼睛疼,晚自习又成了别样的舞台。
彭州带了个摘怪墨镜,镜片两个白色的字,与他圆滚滚的体型带来欢笑。
镜片因彭州幽默的气质而注入的灵魂。
晚自习带着墨镜见亮相的彭州引得哄堂大笑,有人提议议,让他到那个灯光闪烁的楼梯间拍视频频。
众人便簇拥着彭州到达目的地,理所应当宋讼担当摄影。
“让彭州从楼上走下来。”
“对,绝对帅死一片。”大家的起哄声连绵不断.
宋讼笑得泪花溢出眼框,手中的相机也摇不停。
“彭州看镜头。”
一转头,是近在咫尺的少年眼睛像月牙般弯起。
肖仅手在嘴边围成嗽叭状:“哦!好帅。”嗓音里隐着笑意。
“好帅,喜欢死了!”
众人起哄声愈发热烈.
“我好喜欢你哦!”肖仅也是起哄的主力军。
宋讼敛息,嘈杂的环境中,她清晰听见肖仅的那句。
似乎是觉到了宋讼的视线,肖仅偏头粲然一笑。
闪烁的灯光,涌动的空气。
宋讼躯壳里在开展一场喧天的锣鼓大会。
“我好喜欢你哦”
宋讼猛地关闭视频,将相机丢到一旁。自己陷进被窝。
宋讼脸闷红,被加速的心跳包裹。
嘈杂间的玩笑话,潜入梦。
……
月考将至,散漫的人也开始抱佛脚。好在只要考选的科。
宋讼成绩算不上太好,但也在情理之中。数学班二,物理班七……其他中规中矩。而英语倒一。宋讼倒没什么波澜,才学了没多久也不指望它能提多快。
不过有人不会这么想。
“你干嘛去了?你知道你学校多贵不?你爸累死累活,你就考怎么多分!”明明挨骂的是宋讼,说话的李梅却要哭了一般。
宋讼没有回应,径直走向房间。门一关阻隔部分声音,但还是能听到李梅在向电话那头哭诉。
风撞上窗呼救,雨欲来。
等待一会儿,意料之内的电话轰炸袭来。
面对李梅呼唤来的亲戚,宋讼故作乖巧的迎合。
……
“还有昂,宋讼啊,你不好好读书到时后去收废品算了,就和老桥桥头那家一样哈哈哈哈。”后面舅舅李光自认为幽默地说到。
“诶,你知道不,我听我妈说那家小孩都是……”舅妈刘兰又开始扯八卦
“早点找个人嫁了也行。”
“真的是自私诶,这些小孩子就不知道知足。”
……
雨终于落了下来,宋讼推开窗,指尖触到凉意,告诉宋讼她还存在。
“你要学会体谅父母啊”
“我知道你很累,但……”
“你真令我失望”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多幸福啊。”
“人不要那么自私”
耳熟能详的话在脑海里不绝。
父母健在,吃喝不愁。是挺幸福的,宋讼。
别那么自私了。
有些发烫的手机振动,宋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不过这次却不同,收到的是一个文档。
“这里是一些高频词汇和作文续写模版。”
“我猜你作文应该没怎么动。”
“可以看看,如果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宋讼,慢慢来,不着急。”
“我有看到你在记单词,很棒了,要坚持昂。”
来自“肖仅”。
…………
“唉,物理这种东西真不是人学的。”杨琪拿着13分的物理一顿哀嚎。
“对啊,当时怎么就想着选这个破物理了。”前面的廖永连连附和,看着正在讨论物理题目的宋讼肖仅两人问道:“诶,肖仅你咋选了我们这个‘炮灰’组合?”
廖永看了眼旁边的宋讼似是突然想到什么:“song ?我靠,你不会是为了她吧”
“谁啊?”
听到这大家都停下手边的事,八卦的地看向肖仅。
——
高一分班前,肖仅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入学的资料。
一个中年妇女在和一位老师争论,大概是关于餐费之类的。
主要的火力输出还是那位妇女,疯狂输出的模样让肖仅有些熟悉,看到一旁快要将头埋到地下的宋讼,呼吸一滞:是她。
记忆里低着头数落叶的小姑娘抽条成亭亭玉立的模样,修长的脖颈仍旧曲着。
不知道闹了多久,妇女走出办公室,宋讼抬起头乌黑的眼眸里带着丝丝歉意,恳切对那位老师说:“抱歉,麻烦了老师。”
宋讼没有心思注意到其他,转身离去,米色的裙摆划破空气,烙印在某人心里。
在这段争论中,肖仅得知了她的名字:宋讼,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学校不大,肖仅却没有再见到她。
一次游戏中,有人问肖仅:
“你人生中一定无法忘掉的一个异性是谁?”
“不能说妈妈,姐姐之类的家人哦。”这个躁动的时期大家总想听到什么特别的两性之间的八卦。
提到“妈妈”这个字眼旁边有心的朋友特意推了一下说话那位。
原本打算掀过话题的肖仅倏然想到那个记忆里的身影,鬼使神差地道出:“宋讼。”
“竟然真诈出来一个!”
“不是我们班的啊。”又有人可惜没有办法继续八卦。
“嗯。”没有办法忘掉。
吐出这个字是因为刚好在想她,还是为内心的卑劣而道歉?
肖仅那时觉得这不是喜欢,总之没那么纯粹,毕竟这段感情的开始是他最不屑的“怜悯”,后又起“歉意”。
他想他应该谢谢的,谢谢她的出现。
没有主动去找她,可能也觉得不纯粹的目的没资格参与到她的生活。
这个时期的青少年格外躁动,那段时间这个名字就成了大家打趣肖仅的利器。
大家好奇的后续,其实八卦的主人公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
“宋讼,我和你说……”廖永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个大把柄。
“没有谁,我化学考的那几分你又不是不知道。”肖仅打断,“再者,为了某个人改掉自己原有的目标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自我感动的蠢事。”
“但我觉得如果自己不会后悔,不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那我会佩服ta的勇气。”宋讼补充到,“人倘若有干‘蠢事’的实力未免不是件好事。”
肖仅手中的笔一顿,心跳似乎变得清晰。
有些人与生俱来感知的能力,能够不张扬的黏着他人的视线。
比方说刚刚的宋讼。
比方说肖仅的视线 。
逢时窗帘间隙透出的光描绘宋讼的轮廓,肖仅像是被临幸的信徒。
“话说回来,我觉得英语比物理难,很多”宋讼眉头皱成一团,“你能帮我补习英语吗?”宋讼可怜兮兮的看着肖仅。
肖仅忍不住勾起嘴角:“但英语我帮不了你什么呀。”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宋讼兴致缺缺的回复:“好吧。”
“你现在主要是要打好基础,每天要记的,我帮你规划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帮你计划好时间,你就按部就班来。”
“真的!当然愿意!”
“但你要考虑好,别嫌弃我烦啊。”
“不用考虑!你不骗我?”宋讼像是猫见着了鱼。
“我从来不会骗宋讼。”肖仅回答得掷地有声。
肖仅不会骗宋讼。
“谢谢。”
“放学一起走。”肖仅补充到:“我到家了拿本资料给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