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迂折,清透阳光从叶隙穿过,照得白肆满身流光溢彩。
伴随一道风声,枝头新叶簌簌飞落,白肆回头的瞬间,提剑破开刀风,同时脚下发力腾空而起,瞬息之间退后数十步之距。
绵连不绝的刀光交错闪过,白肆提剑格挡,看似轻盈的每一剑都蕴藏着千钧之力,周身劲风急卷,落叶在耳边呼啦啦地想。
当——当——当——
两道劲风相击,余韵激荡悠长,在山林中久久回荡。
热汗沿额头滑下,白肆振衣飞起,辰清紧随其后,起落之间,已然无形交手数次。
满天花叶随风飞舞,辰清借势将佩刀一错,在向前一送,与永暮相击,发出叹息似的一声嗡鸣。
白肆想躲已经来不及,那柄长刀在他面前短暂停了一下,便被它的主人收回到了鞘里。
“呼——果然,又输了。”白肆靠着树歇了口气。
辰清道:“用刀与使剑不同,你只是缺少对招的经验,慢慢来就好,不急于一时。”
白肆笑道:“谢谢你愿意陪我。”
这时,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辰清脸色忽然变得极其可怕。
“阿肆!”他下意识地拽住白肆,一掌将他击飞出老远。
白肆本就体力不支,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做出反应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过辰清鬓角,笔直扎进他方才靠着的那颗树里,力度之大,令整棵树冠都在激烈摇颤。
如果辰清没推开他,那么现在被利箭穿透的就是他的脑袋!
可这还没完。
呼呼啦啦几十支箭以各种角度朝辰清射来,几乎是漫天箭雨。
辰清拔刀,长而阔的刀刃上闪过一片阴寒的冷光,刀光凌厉迅速,快得像一道细长光影。与流矢相击时,发出呜地一声轻鸣。
“辰清!”眼看箭雨愈发密集,白肆神思顿凝,双眸浮起一层淡薄的烟紫色妖芒。
辰清一定不能出事!
白肆咽下一口血,满天箭雨凝滞在半空,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
见状,辰清先是一惊,然后趁机躲到旁边。
数不清的飞箭噼里啪啦掉落在地,辰清捡起一支,将箭锋凑到鼻尖嗅了嗅,脸色一点点阴了下来。
白肆见他神情不对,问道:“辰清,怎么了?可是这箭有什么问题?”
辰清沉默了会儿,道:“从前白虎殿有些贵族公子小姐狩猎妖兽时,会割破几个奴隶的手腕,并将一种特制的药汁抹在奴隶的伤口处,药汁与人血混合以后,方圆几十里的妖兽全都会被吸引过来。这样,他们就会以最小的损失收获最多的妖兽。”
白肆听得后背发凉,冷汗直落:“以活人为饵……就算是奴隶,也未免太残忍了。”
而后又想到,辰清从前就是在白虎殿的斗奴场中讨生,不禁又是一阵恶寒。
辰清是怎么在斗奴场活下来的?
辰清看着手中的箭,继续道:“箭锋带倒勾,尾部羽毛来自祁连山的白羽鹰,这些箭是骊戎的工艺。但设陷阱的人同时在箭锋上涂满了白虎殿特制的药,如果有人毫无防备地站在这里,就算不被乱箭射死,也会被这片猎场的妖兽活活撕碎。”
白肆吓了一跳,过来左看右看,在辰清身上脸上都没瞧见伤口,心才落回肚子里:“到底是谁要害我们!?我去杀了他!”
辰清向他笑笑,安抚道:“我没事,白虎殿几乎没人往这边走,这人未必是在针对我们。”
而且就算把情况报给何青棠,罪魁祸首也会辩称是为了捕猎妖兽设置的陷阱,没想到会有人中计。
到时难免又是一场口水仗。
白肆此时也冷静了许多,但仍心有不平:“难道我们就这么吃了个哑巴亏?”
他可忍不了这个气。
辰清转了转手中箭矢,道:“无论骊戎的人在青龙殿的猎场遇害,还是青龙殿的臣属被来自骊戎的箭所杀,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尊主与骊戎王反目。他既然算计尊主,那我们也不妨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