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

“一群走狗爪牙，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砰砰几声，送来的碗筷全部被何青栀摔得稀烂。

缓了缓后，她犹嫌不足，又在碎片上用力狠狠踩了几脚，将何青棠骂了个狗血淋头，觉得累了，才找处相对干净些的地方坐下，气得两眼赤红，不住喘着气。

何青栀一直将何青棠视为毕生对手与生死仇敌，如今却落得这样下场，她如何能甘心？

她受不了，天牢的狱卒更受不了。她不是整天叫骂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就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们颐指气使，要这要那，稍有不顺就要指人鼻子大骂，到现在都没认清现状。一个阶下囚，还以为自己是青龙殿金尊玉贵的二小姐？

送餐时，他忍不住刺了何青栀几句。

何青栀最讨厌的就是被何青棠比下去，听完气不打一出来，闹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罢休。

闹完面对满地狼藉，她突然觉得肚子空得厉害。

但是比起去捡地上的剩菜，何青栀宁可活活饿死。

这时，一道阴影透过铁栏，将她笼罩。

“专程过来看我的笑话？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啊，何青棠。”何青栀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现在确实是个笑话。”一道声音笼在她头顶，充满讽刺与轻蔑。

她抬起头，才发现来人根本不是何青棠。

“赫连铮！你怎么才来！”何青栀环顾左右，见没有狱卒经过，气愤转作狂喜，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到救命稻草。

赫连铮低头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灰，幽绿色的双眼半隐藏在阴影下，像是一只栖身黑暗中的野狼：“孤原本以为，你与何青棠尚有一争之力，现在看来，孤做了一个相当蠢的决定。”

这个蠢货废物哪里会是何青棠的对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青栀隐隐感觉不妙，自己难道已经被他放弃了？

不行，绝对不行！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何青棠一起下地狱！

“你若不想让何青棠知道你在骊戎的那些破事，就赶紧让我离开这鬼地方！”她猛锤了下监牢，如果不是因为何青棠，她又怎么会沦落进这里受苦受罪！

下一次，她一定要杀了何青棠，把一切都夺回来！

“不过你既这么希望何青棠死，孤也不妨成全你一次。”赫连铮英俊的面容渐生笑意，何青栀这才如释重负。

旋即，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一只飞蛾从她胸口飞出，翅膀裹满鲜血，拍打着翅膀落在赫连铮手指上。

之后，数不清的飞蛾从她身体里飞出，何青栀脸上笑意被恐惧取代，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清楚地认知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骊戎王是个何等可怕的怪物。

早知今日……不对，对何青棠的仇恨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智，杀死何青棠早已成为她的毕生信念。

无论重来多少遍，她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何青栀的身体越来越扁，血肉很快被啃食殆尽，一层皮囊包裹着骨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

飞蛾饱餐后立时就长大了一圈，一阵风似地飞入赫连铮的胸口，与之融为一体。

唯有几只掉落地上的翅膀残片证明它们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