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尊主所见，臣刚把沾染了蚀骨香的衣物处理好，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何青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师姐。”白肆撑起身，虚弱地对何青棠打了个招呼。过腰的银发散乱地铺了满床，两只狐耳从发间支了出来，一蓝一绿两颗眼瞳碧莹莹的，身后还拖着九条雪白的长尾巴，犹如一把毛茸茸的扇子。

辰清将借阅来的典籍翻了个页，道：“书上说，是妖力流失太过的缘故，而且阿肆他只有一半天妖之力，想要变回人形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何青棠揉了揉涨痛不已的额头：“照顾好阿肆，他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再跑出去惹祸，届时本尊也保不下他。”

辰清道：“是，尊主放心。”

何青棠道：“不过说起天妖之力的封印，我也该找机会去拜会一趟机枢会了。”

许是蚀骨香的缘故，白肆这段时间总是没精打采，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

某次辰清受何青棠传召以后，从未央宫走回自己的小院，刚进门就看见白肆卧在小院的躺椅里，盖着羊绒毯晒着太阳。熟睡中的侧脸挂着一丝笑意，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想帮白肆把快要滑落的绒毯重新盖好，走近了才发现，白肆手里紧握着一个人偶。

人偶做工很粗劣，只用刻刀雕了大致模样，是个衣袂飘飘的仙人。

白肆的性子是闲不住的，把他困在一方院落里，不能出门，不能露面，无疑是酷刑加身。

这段时间辰清时常忍不住去想，白肆从前在敛云峰时，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白肆很喜欢研究泠玉仙君留下的机关偃甲术，白肆精神好的时候总是爱研究一些诸如会说人话的小鸟，青蛙一类的东西。辰清学得不是很好，才几天，手指手心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

白肆说泠玉仙君琴技一绝，可惜他从前没怎么好好学，没能像何青棠一样出神入化也就罢了，连凌止这个半吊子都比不过，也太不应该了。

辰清于是用大半年的俸禄找江寒声换了把焦尾琴。

白肆曾与他讲从前泠玉仙君带着他一路下江南，走漠北的经历，说江南小桥流水的宁静和长河落日的壮丽。笑起来时眼睛闪动着亮色，有若天上星光涌动。

辰清又去藏书阁借了泠玉仙君的游记带给白肆。

何青棠继位以后在青龙殿的灵堂里给泠玉仙君立了牌位，白肆没法出门，辰清便替他参加了法事，为泠玉仙君奉了香火，念了一整天往生咒。

昔人已逝，往事难追。

头脑里闪过白肆提起泠玉仙君时，崇敬兼具惭愧的神色，辰清幽幽叹了口气。

白虎殿顾氏害了他家破人亡，沦为奴隶，是他的生死仇敌。

泠玉仙君却将白肆照顾得很好，呕心沥血，恩同再造。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尚且如若天堑，试问白虎殿顾氏又有什么资格对白肆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