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主重伤,偃甲亦同归于尽。
现场乱作一团。
顾临渊走上前,手指在灰烬中碾了一下,乌黑灰烬中霎时闪过点点幽蓝色的荧光。
他身体顿时僵住了。
有关机关偃甲术,他只能想起一个人。
顾临渊出生那段时间,玄武殿一家独大,边境蛮夷作乱,南渊内忧外患。他父亲常年在外领兵作战,那时候他最亲近的就是泠玉仙君这个小叔。
泠玉仙君喜吟诗作对,好弹琴作画,除此之外就是抱着一堆剑谱回房间钻研上几天几夜,非必要情况绝不出门。
前白虎主总说他文邹邹的,满口礼仪道德,不像顾家人。
父亲常年不回家,泠玉仙君这个叔父亦谈不上靠谱。顾临渊那时性格孤僻,宗族里同龄的孩子跟他玩不到一块儿,他总是一个人抱着一把刀在临川游荡。
幸亏泠玉仙君对他还算上心,照着古书制了几个偃甲人给他当玩伴,陪他玩耍,读书,习武,喂招。几番疏导,谆谆教诲,才总算将他性子调了回来。
但是前白虎主总是告诫他,叔父研究的那些都是旁门左道,他是要做白虎主的人,不能修炼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他还记得泠玉仙君揉着头顶劝诫自己:“正邪不在于术法,只在人心。”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叔父了。
灵石焚烧后荧光消散得很快,顾临渊视线转向何青棠。
何青棠与他对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顷刻染上了几许担忧与紧张之色:“白虎主这是怎么了?可有受伤?”
“谢何小姐关心,我无碍。”顾临渊收回了视线。
不会是她。
她与何青杨斗得你死我活,没理由非在这时与朱雀、白虎两殿为敌。
那便只有那只天妖了。
妖性残忍弑杀,白肆连朝夕相处的师兄都能痛下杀手。当年四殿联手将他封印,他为了报复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白肆混在青龙殿宫人的队伍里,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沈家的新娘在大婚当日与朱雀主同归于尽,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不过这到底是顾沈两家之间的事,波及不到青龙殿,更波及不到何青棠。
何青棠的车驾前脚离开临川,后脚白虎主便下令城中戒严,彻查婚宴风波。
白肆道:“可惜我没法靠近现场,只怕还会有些蛛丝马迹残留在礼堂,白虎主这样大张旗鼓地查案,怕是还有得折腾。”
“都烧成灰了,就让他们折腾去吧。”何青棠淡淡道:“况且顾临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他快,我们就一定要比他更快,打得他措手不及,自顾不暇,让他再也没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辰清整颗心都因她的话翻涌起来,俊秀温和的面孔隐隐有些激动:“小姐的意思是?”
何青棠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办。况且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沈雁鸿这件事,总得有个善后。”
“是。”辰清似有些落寞,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面无表情。
何青棠喝了口茶,缓了一会儿,道:“朱雀主这次大难不死,身子虽一时好不了,可也不会就这么死了,沈小姐怕等不了那么久。荆楚那边准备准备,去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