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嘴”的震撼问答中缓过神来,发出了哈哈爆笑。
方以则瞬间低下头,想找个洞钻进去。但脚下除了光滑的地板,还是光滑的地板,并且在彩灯的照射下,闪得锃亮,刚好映出他熟透的脸。
方以则心下一横,突然问道:“请问,现在采访是结束了吗?”
主持人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方以则落下句感谢,便从台上飞奔向下,直奔场馆出口而去。
“呦,night害羞了。”
“俺fcg老粉活了!是谁三年前说老死不相往来,背地又一直暗通款曲。没关系,你们开心就好,我非常愿意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
“小则,多说点,爱看!”
观众席上是按耐不住的骚动,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一字一句不漏地传进方以则耳里。
他的步子越迈越大,头也越埋越深,脸红成一片,也说不清是因为答非所问的尴尬还是因为现场起哄的氛围才染红的。
“方以则!”
方以则顺着那响亮的嗓音,下意识向观众席寻去。
观众席喊的那人站在最靠近出场口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个空瓶。瓶子里的液体已被洒在空中,全数朝方以则袭去,刺激性的气味瞬间灌满他的鼻尖。
方以则伸手想挡,随即又觉不对,便改换左脚撑地使力,后退了一大步,却还是没能退出液体的洒落范围。
观众席其他人被这突发事故吓得魂儿都飞了,还剩几个胆子大点儿的,就近夺了那人手里的瓶子,随即便脸色一变,像触电似的瞬间把瓶子扔了,嘴里大声喊着:
“硫酸!是硫酸!”
“night快躲开!”
方以则听到硫酸二字时,那液体距他不过20cm,他甚至能看到硫酸在眼前挥发时的水汽。最好的最好,也只能就近护住自己的脸,其他地方也只能听天由命,方以则心下一横,停下后退的脚步,利用仅有的时间,原地背过了身。
他闭上了眼,像只待宰的羔羊,等着屠夫落刀时的那一声噗呲声,那是衣物被腐蚀的声音。
滋啦——
衣物灼烧的声音在方以则身后响起,他拧紧了眉,尽管脸上不漏丝毫胆怯,但握在双侧颤抖的手却是将他此刻的状态暴露无疑。
人都是怕疼的,他也不例外。
但两秒钟过去……
五秒钟过去……
最后,十秒钟过去了,预计中的疼痛依旧没有到来。
方以则试探性地睁眼,慢慢转回身,却正好对上季时泽的视线。
他瞳孔骤缩,眼里惊讶与骇然交错,声音颤抖比刚才有过之无不及,“我自己能扛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知道你很能耐,没事就好。”季时泽朝他笑了笑,似乎是因为疼极了,额间猛然皱起了眉。
方以则慌张跑到他身后,季时泽背上的衣服被腐蚀了大半,有的甚至透过衣服,直接接触到皮肤形成了烧伤的红斑,并且还不断地朝四周扩散,仅仅一会儿功夫,便已红了大半。
“你先别动…”方以则全身发着颤,眼角通红,声音也带了哭腔。
“没事儿,不会死的。”季时泽的眼睛已经渐渐失焦,眼神也因为疼痛开始变得涣散,却还是撑着全身的力,伸手抹掉方以则脸上的泪滴。
下一秒,他整个人蓦然失了力,抬起的手直直坠落,不受控的朝下倒去。方以则被靠得一晃,待重新站稳后,他偏头,尽可能让自己的肩膀多宽阔一些。
他的手从季时泽两侧的腰间穿过,而后向上,颤抖却迅速地卷起季时泽后背的衣服,被硫酸浸透的布料渐渐远离了人的皮肤。
“我去给你拿水,很快的…很快就会好的…”
尽管知道不会有回复,方以则还是魔怔似的重复着,死命攥着脑海里的那句救命稻草,就像给自己洗脑一般,保持着理智最后一丝清醒的可能。
他环抱着季时泽的腰,将他缓缓靠在一旁的墙上,起身想去拿水。
还在场上的凌辰溪和辛羽,休息室的经理和教练,场馆的工作人员得知了消息,此时也赶了过来,将从各处收集的水递给了他。
方以则蹲下身,扶着季时泽头靠在他右肩上,随后抬起左手,将手里的水尽数洗在灼伤泛红的皮肤上。
一瓶又一瓶,直到空瓶堆积成了小山。
“还有水吗?”方以则问道。
“各个俱乐部自带的水都拿过来了。”赵宇皱眉道:“今天场馆那边送水的人员临时请了假,官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才搬过来的一箱已是全部。”
方以则焦急道:“那救护车还有多久才能到?”
“还有500m。”
方以则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但要抵达场馆,大概还需10分钟。”赵宇攥着手机,脸色很难看,其中不乏懊恼道:“现在比赛刚结束,还正值晚高峰,车比蜗牛还慢,我们是撞点上了。”
方以则咬着下唇,半晌挥手在地上重重一锤,眼泪就这样直直地掉在地上,与地上未干的水渍融为一体。
赵宇拿着手机,翻着通讯录,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着,能够穿行小道的电瓶帮手不是太远赶不过来,就是在出差,忙活了半天,还是无功而返。
正愁着,却是忽然看见方以则一手搭过季时泽的手,将他整个人背了起来。
足足差了半个头的身高,三分之一的体型,方以则刚起身时,因为重心不稳,前前后后摇晃了几下才堪堪稳住步伐。
“以则,你去哪儿?”赵宇攥紧手机,脸愁得皱成了一团。
“去医院。”
方以则沉声,背着季时泽,便朝场馆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