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闻闻，这可是咱扶摇香阁的招牌——芳芷凝萃膏，是用甲香、丁香、沉香、苏合香等多种香料制作而成，其中不乏有……”
听起来和她跟颜慧瑶说的甲煎香膏很像，这名倒是起的好听。
祁潼拨开瓶盖，淡雅的香气扑面。
“不错，还有别的吗？”
“这是自然，客官你看……”伙计喜上眉梢，将柜台中所有招牌产品一一展示。
祁潼扫视一圈，并未看见之前自己购买的梨花香膏和蔷薇香露。
难道那两个不是主打产品？
“有梨花香膏和蔷薇香露吗？”
伙计笑容一僵，眼睛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量祁潼的穿着。
因为赶路，路上换洗不方便，所以祁潼的衣物早已皱皱巴巴，看起来就像是个落魄书生。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扶摇香阁的东西，估计是想去扶摇香铺，结果走错店了。
伙计想明白后，将台面上拜访的东西全部收捡进去，嘴上应付地回答祁潼：“你说的东西得去前面两条街的扶摇香铺才有，咱店是扶摇香阁。”
祁潼：“嗯？不是同一家店吗？”
“是也不是。”伙计回过头，瞅见祁潼手上的漏网之鱼，一把拿过塞进柜中。
“什么意思？”
他满脸不耐，很是烦躁拿着一个抹布在柜上擦来擦去，听到祁潼的问话，白了一眼。
“意思就是，东家是一个东家，但是铺子不是同一个铺子。”
那不就是分店吗？
祁潼眉头紧锁，回头望了望，这店的装潢确实较为精致华贵，看来目标客户群都是些有钱人。
而那个据说在前面两条街的扶摇香铺，卖的东西被运到洛阳都只要一百文一瓶，原价肯定远低于一百，怪不得这伙计变脸速度这么快，原来是觉得她不是他的目标客户，不用好脸色啊。
那她要不要买两瓶支持下颜慧瑶俩人的事业呢？
“掌柜的，账本准备好了吗？”
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传来，祁潼循声回望。
一袭青衣、戴冠束发的柳云依拿着一把折扇大步跨进扶摇香阁的大门。
“好了好了，早就备好只等东家您来取呢。”听见声音的掌柜赶紧掀开帘子从里迎了出来，手上还抱着厚厚的一沓账本。
一出来，正对上祁潼好奇看过来的眼神。
胖乎乎的掌柜本就不大的眼睛看见祁潼后瞬间眯起来，更是只剩一条缝。
他目光瞪向呆立在一旁的伙计，而后又扯出笑容冲着柳云依去了。
伙计得到指示，连忙走出柜台握住祁潼的胳膊就要将其往外带。
祁潼忍俊不禁，十分配合，还暗暗憋笑。
伙计见这人没有半分反抗还有些惊奇，但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他明白了自身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就在他们从柳云依侧边走过，即将踏出大门时。
“等等。”
柳云依啪的一下收起折扇，闲庭信步般地转到祁潼二人面前。
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祁潼，然后“啧”了一声。
祁潼：“……”
掌柜的眼见情况不好，上前解释：“东家，这个人——”
柳云依举起手阻止其继续说话，她将半架着祁潼的伙计扒拉到一边去。
转着圈继续打量祁潼，还不停发出“啧啧”声。
祁潼：“…………”
直到柳云依终于觉得自己玩够了，这才停在祁潼面前：“这么久不见，你就混成这样？”
“啪”
柳云依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扇着，尽显风流。
“是没你混得好，瞧瞧你现在，简直玉树临风。”祁潼失笑。
和自己想象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柳云依无趣地撇撇嘴，放下折扇正色道：“姐姐怎么样了？”
“嗯，还不错。”
柳云依看了看周围，掌柜的和一众伙计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
颜慧瑶给祁潼倒了杯茶，然后便坐到一边听两人聊天。
她也是一副男子扮相，不过不像柳云依的风流倜傥，而是更像一个谦谦公子。
“姐姐现在很好，她正在准备、额……”祁潼看了看二人，有些迟疑。
“准备什么？”柳云依目光灼灼。
“额……”准备科考，但这是能说的吗？万一她俩泄露出去，若霞可怎么办。
“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呢？到底是在准备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难道……”电光火石之间柳云依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祁潼：“……”科考这种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猜出来吧？
她躲开柳云依的目光，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难道姐姐要嫁人了？！”
“噗——咳咳咳……”刚到喉咙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瞬间被祁潼喷了出来。
颜慧瑶赶紧上前帮忙拍着祁潼的背。
“你怎么这个反应？我猜对了是不是？”柳云依没眼色地继续凑上前追问，像是看不见祁潼都快把自己的肺给呛出来了。
祁潼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给了颜慧瑶一个感激的眼神。
颜慧瑶笑笑，又退到一旁坐下。
“我说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怎么了？还不都是因为你吞吞吐吐的不说清楚，活该。”柳云依抱着胳膊撇过脸。
祁潼捏了捏鼻梁，有些心累：“姐姐最近在准备一件很重要的事，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锦绣阁的。”
重要的事等于科考，为了科考，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锦绣阁，没毛病。
虽然省略了一些东西，但也不算撒谎，有些事情，还是等若霞自己说吧。
不过这样的说法，让柳云依自然而然地以为若霞准备的事就是离开锦绣阁。
“那姐姐打算去哪儿？要来找我吗？”柳云依满目期待地盯着祁潼。
“这个……”除非若霞考上后岗位被安排在襄州，不然也不可能来找她们。
祁潼笑笑，话没说绝：“我不清楚，可能会吧。”
“啊啊啊……太好了，我要亲自去给姐姐收拾一个房间！”柳云依说完就往屋外冲，那兴奋的模样和中了头奖差不多。
祁潼：“……”
颜慧瑶：“……”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祁潼万分佩服地看向波澜不惊的颜慧瑶。
“还好，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平时没提到过若霞吧……
“恩公最近如何？”颜慧瑶温柔的目光停留在祁潼身上。
“别叫我恩公了，听不惯，就叫我祁潼吧。”祁潼莫名有些不自在，“我最近挺好的，还拜了范公为师……你们呢？”
颜慧瑶看了看桌上厚厚的账本：“很不错，要不是有你的方子，扶摇香铺哪能这么快开满襄州。”
“那就好。你们的生意确实不错，我在洛阳都买到了扶摇的梨花香膏，不然都不知道你们来了襄州。”
不过有柳云依在，她们肯定会选择距离洛阳近的城市发展，倒也不难猜。
“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们的？”颜慧瑶小心地问，但不等祁潼回答，便站起身，“我这就去给你收拾房间。”
“诶别别别。”
祁潼赶紧拦住颜慧瑶：“我只是路过，恰巧看见了那个铺子，便一时兴起去看了看，没两日就要离开了。”
“这……今晚总要在襄州过夜吧，我还是去收拾——”说着就要走。
“真的不用，我已订好了客栈，有住处。”祁潼强硬地将人按到椅子上。
颜慧瑶看了看祁潼认真的神色，终是放弃：“这样啊……”
祁潼可算松了口气。
“那恩、祁潼，你会待多久？”颜慧瑶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强烈的既视感扑面而来：“这……额……大概后天一早会离开。”
“这么快？我还想着带恩、你在襄州好好玩玩，难得有机会……哦，明晚刚好有庙会，恩公要去吗？”
“当然。”这两天本来就是用来休憩和玩乐的，祁潼欣然答应。
颜慧瑶这才露出高兴的笑容，她揽过桌上的账本：“那我今天就把这些看完，明天好好配恩公游玩。”
“让你别叫恩公了。”
“抱歉，祁潼，我一时高兴，忘形了些。”颜慧瑶翻开账本细细看了起来。
祁潼凑上去瞧了瞧，顿觉眼睛疼。
密密麻麻的还全是繁体数字，收入和支出看都看不清楚。
“你们的账本都是这么写的？”
颜慧瑶不明所以：“对，怎么了？”
祁潼起身从案几上拿过笔墨纸砚到大桌子上，她边磨墨边说：“我教你一种写法，叫借贷记账法。”
“啊？”
——
第二天傍晚，祁潼和连界同时出了客栈。
“你这是？”
“你莫非？”
连界率先回答：“我去庙会。”
祁潼微笑：“原来如此……”
靠，这货怎么也去庙会？不过也是，他们就待两天，最近唯一的大活动也只有庙会了。
“你呢？”
“我……”呵呵，她也去庙会，但是是和别人一起，这是能说的吗？
“祁潼？”颜慧瑶疑惑的声音响起。
祁潼绝望地闭上眼，早知道不该和她说自己的客栈名。
“这位是？”连界狐疑地看向祁潼。
他可知道，祁潼在成为范公的学生之前，只是锦绣阁的一个普通杂役，怎么在离洛阳这么远的地方有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