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隐星藏,一片密林之中,郁辞孤身而立,面对着数十名黑衣人的围堵。这些人手持长剑,眼神中冰冷。风,似乎也在此刻凝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郁辞一袭红衣,身姿挺拔,手执玉箫,眸中闪烁着波澜不惊的光芒。
一名黑衣人挥剑猛劈,却被郁辞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刀片反刺其咽喉,动作干净利落,不留一丝余地,鲜血喷射出来,白皙的手沾满鲜血。
另一人趁其不备,偷袭而来,只见郁辞身形一侧,刀片如灵蛇出洞,缠绕其手腕,轻轻一放,对方手中的兵刃便脱手而飞,随后是一记猛烈的膝撞,令其倒地不起。
郁辞看着四周服毒自尽的黑衣人,掌心捏着武林盟的令牌,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郁辞回了坤虚洞,白砚和红叶很快迎了上来。
“圣女。”
郁辞身上衣裳脏了,白砚见状抬手欲为她褪去外衣,郁辞察觉到她的举动,偏了偏身体躲开了。
郁辞声音淡淡:“我自己来。”
白砚手僵在空中,微微蜷缩,空气弥漫着尴尬的气氛,红叶偏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红叶:“据调查,邪玉剑就在十八年前周翎在长崎村遇到的女孩手上,沿途的几个村子的人都见过一个小姑娘拖着把什么东西走在路上,用布包着,后来失去了踪迹,至于去了哪里,我们的人还在查。”
“嗯。”郁辞忽的想起叶之落,道:“派人去查查叶之落,还有她手上那把剑是如何得来的。”
红叶:“是。”
白砚压下心底的酸涩,道:“风楼主那边有回信了,江湖小报背后的人极为隐秘,只查到和武林盟有关联,背后之人还没有消息。”
她分析道:“与武林盟有关,那很有可能与白镇南有关,玄天阁与碎玉堂向来交好,不知此事会不会涉及到碎玉堂。”
郁辞淡淡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白砚垂眸:“圣女在碎玉堂待了这么久,不知有没有发现呢?”
郁辞抿抿唇,不愧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人,她是去碎玉堂陪沈轻尘没错,但也不只是为了陪沈轻尘。
在碎玉堂的那段时间,她每天晚上等沈轻尘睡着就会夜探碎玉堂,恰好那段时间沈青武不在家,碎玉堂的堂生大多是学医的,没有武者的警惕性高,她躲避他们轻而易举。
她发现沈青武的房间有个奇怪的地方,书架后面有扇门,门后是一个密道,而她进入这个密道之后,没走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这个密道什么都没有,她找不到其它开关,也没有其它发现,怕沈轻尘醒了发现她不在,她只好走了,一连去了几日都没有新发现。
“沈青武是碎玉堂堂主,这个密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房间,里面想必藏了什么秘密。”白砚道:“圣女,我愿前去再次探查。”
“不必了。”郁辞道:“沈青武不日就会回碎玉堂,碎玉堂虽是制药圣地,但沈青武的武功不容小觑,此事不急。白砚,武林盟蠢蠢欲动,你带人做好幽冥的盯梢工作。红叶,你继续盯着江湖上的动静,现在是教主闭关修炼的关键时期,不容有半分差池。”
“是。”
“是。”
白砚和红叶离开后,漆黑圆滑的石椅上,背后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骷髅头,郁辞斜坐在上面,单手撑着太阳穴,指腹摩挲着玉箫,眼底的冷意逐渐消散染上柔色。
“沈轻尘”
她低声喃喃,倏地笑了。
“沈轻尘,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舍弃这圣女的身份,与你隐退江湖。”
*
郁辞离开后,沈轻尘一直闷闷不乐的,前段时间的精神气消散了,现在看着有些萎靡。卫岚发现了她的异样,也发现沈轻尘院子里少了一个人的气息,她便猜出沈轻尘闷闷不乐的原因了。
“师父,我的伤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卫岚听出她的迫不及待,摇了摇头:“你还需要继续静养,不许乱想,你爹一会儿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有堂生来报:“卫大夫,少堂主,堂主回来了,堂主请少堂主去书房。”
这么着急,沈轻尘对卫岚道:“师父,我先过去了。”
“嗯,去吧。”
书房内,沈青武背对门口站在阴影里,沈轻尘看着她的背影,进门的动作微顿,随后踏入书房。
“爹。”
沈青武缓缓转身,他朝凳子的方向微扬下巴:“坐。”
沈轻尘落座,沈青武问:“伤势可好些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
沈青武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凌厉地落在沈轻尘身上,他沉声问:“轻尘,你从小就听话懂事,爹问你,江湖上传的是真是假,你与魔教妖女到底是何关系?”
沈轻尘闻言后背一僵,唇瓣嗫嚅,本想不管不顾地承认,但想到郁辞叮嘱的话,不能冲动,她张了张口,有些艰难道:“她是魔教的人,我与她能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等你伤好,去杀了她,你现在还没有能力杀女魔头,那个妖女还是可以杀的。”
沈轻尘闻言脸色一变,她道:“爹,她与十八年前的事无关,为何要杀她?”
沈青武厉声道:“就算她与十八年前的事无关,但轻尘,你别忘了,你下山时说的话,你说要斩杀魔教妖女,夺得邪玉剑。郁辞她是魔教圣女,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胜其数,假以时日,她就是第二个上官青云,若不趁早除掉,后患无穷。”
沈轻尘为她辩解:“她不会的。”
沈青武反驳:“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沈轻尘破罐子破摔道:“我……爹,我实话和您说吧,我与她已经私定终身,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不会再管江湖上的事,我和你保证她……”
“沈轻尘”沈青武厉声打断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女人!你和一个女人私定终身,那个女人还是魔教妖女!传出去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你是碎玉堂少堂主,碎玉堂以后是你的,你是未来堂主,你不管江湖上的事?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你将碎玉堂置于何地?你娘亲死得惨烈,她泉下有知也不能安息,你对得起她吗?”
沈轻尘张了张口,话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每次自己忤逆父亲,父亲就会拿碎玉堂、拿娘亲来压她。
沈轻尘虽然喜欢练武,但她不喜欢打打杀杀,她觉得学武就是用来保护弱小的,当然,娘亲的仇她一点也没有忘,但不需要每时每刻提醒她的。
“爹,娘亲的仇我一定会报,但我不会伤害郁辞,也绝不会让人伤害她。”她语气坚定,气得沈青武抓起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杯四碎,茶水溅到了沈轻尘衣摆上。
他的话都白说了,沈轻尘根本听不进去,她现在鬼迷心窍,被魔教妖女下蛊了!
“爹,你冷静一下吧,此事我们以后再聊。”
沈青武盯着沈轻尘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沈元与沈轻尘擦肩走了进来,他看着满地碎片,痛心疾首道:“少堂主糊涂啊,与魔教妖女纠缠不清迟早会毁了她的清誉。”
一个狠毒的想法在心底形成,沈青武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狠绝之色。
此计虽险,可若是目的达到也值得。
回了房间,沈轻尘站在窗户前,凝望着黯淡的月色看了好久好久,她想忆儿了。
忆儿留给她的玉佩被她弄丢了,连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了,沈轻尘很自责,自责到不敢和忆儿说玉佩丢了。
*
“哎哟,终于到家了。”折柳伸了个懒腰,拿起放在躺椅上的蒲扇,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
“别客气,随便坐,当自己家一样。”
苏嫣儿好奇地望着四周,道:“常听苏苏提起这里,果然和她说的一样,是个世外桃源,好生惬意。”
折柳笑道:“喜欢就留下来住几天呗,不过没床,可能需要你们搭个床,挤一挤。”
苏苏有些惊讶,她蹲在折柳身旁,笑问:“姑姑怎么不赶我走了?”
折柳用蒲扇敲了她脑门一下,苏苏吃痛,秀眉蹙起。
“我又没让你留下来。”
白之斐没忍住轻笑出声,被苏苏听到了,她杏眼微瞪一眼白之斐,轻哼一声别开脸。
叶之落一直没吭声,拿着江湖小报在一旁看得认真,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之落,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一脸严肃的?”
叶之落回神,叹了口气道:“小报上说,经武林大会后,魔教与各大门派结怨又深了几分,最近武林盟动作很大,魔教也不遑多让,大大小小的打斗,死了不少人。”
白之斐闻言,接过她手上的小报细细看了起来。
白之斐:“上面还提到,若是有人有邪玉剑的消息,上报到武林盟,重金答谢。”
叶之落摸了摸腰间长剑的剑柄,神色晦暗不明。
她已经推测出来了,她身上这把便是邪玉剑,而根据记载,当年拿着邪玉剑从魔教离开的人是周翎周盟主,换言之,在叶之落还小的时候就把剑托付给她的人是沈轻尘的娘亲,周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