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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知情重两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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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然的记忆似乎断了半截,还停留在沈溪行挑断他的琴弦那一瞬间。现在他有九成的把握,眼前的这个人被夺了舍,身体里换了一个魂魄。

他们的四肢被青藤捆着,动弹不得,青藤听见他们的对话,立马囫囵似的滚动起来,像是把他们俩吞进肚子里一般。

“先不说名讳的事情了,还是赶紧出去要紧。”清然沉默了片刻说道,眉间的疑色不展。

沈溪行傻愣愣地点了点头,还好这青藤没缠到他脖子上,“仙师可知道这青藤是何物?”

“不知,不过你怎么问,似乎很懂的样子?”清然反客为主,掐住关键点。

“解语藤,听起来是不是和解语花一样,不过这可差远了,比起解语花,这玩意更加……执着一些。”沈溪行临时想到这个词,掐头去尾拿来就用,也不管合不合适搭不搭。

他想开了,比起直接听旁人或当事人娓娓道来,不如直接先入为主抛出一些已知的线索,说到底,这充其量就个幻境罢了,如何发展都无所谓。

只要他能听见从前的故事,看见从前的人,便足矣。

沈溪行目不转睛地看着清然,嘴角边的梨涡时隐时现,他说道:“我如何说,如何做,这段记忆大抵都不会留在离云的记忆里了,所以说开一些也无妨。”他又换了称谓,从仙师到离云,一个天之高,一个近在咫尺,两个称呼之间的距离,是黄泉碧落不相见的许多年。

“你又在说胡话了,我听不懂。”清然依旧如此,话停三分,总以为过满则溢。

“离云不是怀疑我的身份吗?怎么又说不懂了呢,从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就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天帝派来的奸细,直到前一刻,直到现在,你还是在怀疑不是吗?”沈溪行望向他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像是永恒的暗夜,明知不见天日有多绝望,却依然能看见夜空几处明明灭灭的星星。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沈溪行早恢复了记忆,他躺在云水之境的时候,脑海中翻涌的记忆像是钱塘江潮水般,层层叠叠,翻卷似浪般袭来,不管他接受与否。

在太虚幻境,他与清然初相识,相知。记忆点到为止地停在了离开太虚幻境的那一刻,后面的发展,他无从而知。

所以,他当时才问出了那句,“离云为何一切都依我。”

清然一愣又一愣,不知眼前的人为何眼眶又泪花盈盈,不由分说的把他的心思讲了个遍。现在,他有十分的把握,眼前的人被夺舍了。但又肯定,是他自己夺了自己。

毕竟没有人眼睛,会像沈溪行的一般坦诚。他然见过他城府极深时的防备,见过他卸下心防时的无邪,见过他挑剑时凌厉的少年气,见过他用血煞朱砂的果决,见过见过……他们才见过几面,便如此记忆幽深了。

“从前我在人间时,曾听说过一句‘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那是我只当听见了,全然未在意。”清然说着,腕间青藤绕上他指尖 ,一点点倾覆掩盖,勒出来红印。“但今日,总算是见着了。让我猜猜,世间有什么法术,可以将前世今生的记忆牵连……血轨术,没错吧,不然你方才也不会那样的话。”

清然被青藤捆得生疼,法力无边又如何,藤如缚灵锁,反将老身勒,他继续说着:“你是你,不过身体是现下的,灵魂是往生的,我猜的对不对?”

“……”沈溪行没想到对方猜了出来,眼神又多了一份不可置信。

“嗯哼?怎么不说话了。”清然眸光微颤,脸露无奈的难色,话语苦了眼下温柔。“没错,从一开始我便怀疑你,怀疑你是天帝派来的走狗,跑进我的幻境,坏了我的雅兴,还说自己找到了修琴天心蚕溪行,怎么不让人怀疑呢?”清然语气一变,沈溪行听出端倪。

“……”

“是你控制不住情绪,坦言,向我要一个答案,可不能默不作声,不回答我的话哦。”清然竭尽温柔地说,换而言之,这柔情似水才是他本身,那些清冷的虚言不过是对他的万般注解之一。

藤锁手脚,压制呼吸,他越来越用力地吸气,胸腔上的青藤不留活路,下压无限,但他依旧说着。

清然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人时岁有限,一生不过百年,百年与我而言,不过弹指一瞬。溪行,你有前世今生,轮转两世,放在人间算是活了两辈子。而我,也活了两辈子吗?刚刚拐弯抹角说了太多,或许让你更加疑心了。但我想说的是,你既然选择通过血轨术回来,问我这个问题,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我不是在犹豫这个……我是在想,离云为什么会一开始怀疑我,后来又突然放下怀疑呢?我只是想不清。”沈溪行腕间的青藤渐少,慢慢松开。

云水之境只让他看见了一小段记忆,残缺片段更挑起心中情丝,让人时时刻刻想着把空位填满。

“这样啊,我也不清楚。”清然艰难的说,沈溪行猛然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青藤,一溜烟地跑到了清然身上。

他双手并靠,用力一扯,自己腕间的藤蔓便悉数枯落,不是扯断,而是藤枯叶落,一滴泪滴在枯叶上,竟引叶片灰飞烟灭。

清然一开始用力抵抗着青藤之力,可他强藤便强,力力相抗,落得个看似两败俱伤的结局,藤蔓生出倒刺,无声嵌入他的肌肤之中,渗出的血液又被青藤吸去,最后也只有他受伤。

“离云,我先救你出来!”沈溪行一时心急,什么法术都用上了,手忙脚乱个不停。

清然瞳孔失焦,气微声弱,眼睛里已经辨认不过人的形状,只有模糊的轮廓一晃一晃着,穿着黑衣服的他身形是黑的。

“我看不见……你了。“”他说着,苦笑,随后合上了双眼。

青藤上的倒刺不经意间划破沈溪行的手心,滚滚鲜血下来,染红他雪白的衣襟,像是雪中梅,寒彻骨髓。

我在干嘛?我在干嘛,我到底在做什么?明明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离云……不要,不要……

沈溪行试图用无双剑斩断青藤,一剑又一剑的落下,横劈竖砍,无济于事,用手硬扯,血肉模糊,最后歇斯底里地锤着藤蔓,任尖锐的倒刺扎进皮肉里,冲动吞没理智,情感化开秩序。

幻境,一段离开后不复存在的虚影,有什么好值得他留心的。

死就死了,又不是真的死了,他在哭什么。

血液漫透青藤……

沈溪行恍然落泪,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响亮无保留,“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掌心的血痕打在脸上,泪挪不开。低头一看,伤心余处,他发现自己的血结节成栓,卡在青藤蔓延生长的中间,拉着蜷缩的藤蔓,不让它再向前造次半分。

他找到了法子,不过会有些疼,不过他早已习惯。

“我会回答你的一字一言,在此之前,请先回到我的身边。”说罢,无双剑自左向右横切,力道深深一划,腕间血涌横飞。

他无法将心中的感情割舍,即使是在幻境之中。

沈溪行的手好像得了一种病,常常不自觉地颤抖、战栗、发冷和麻木。他不知道这病从何而来,自小,他便深受其困扰。旁人不甚在意其中的缘由,只当他是懦弱胆小,只当他是一个连剑都拿不好的修士。

他不管不顾,把流言当成风,无所谓笑笑了之。

划开腕间,青筋尽断,他的脉搏声渐渐停歇,不似从前般鲜活,半趴在清然身上,用最后一点余温贴近他,好让青藤速速解开,还他离云一个自由。

解语藤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玩意?他不懂装懂,害了一个人,这些罪,理应由他代过。他听清然说过,解语藤,缚相思,结世情,跨牵绊,是转世轮回中的红线。

沈溪行把解语藤想错了。他幼稚、肤浅,他的感情不值一提,他枉为受赠,还不起他的执执情深。

意识慢慢模糊,冥冥之中,他好像听见了清然咳嗽的声音,他心想:醒来了吗?那就好,还好没有错过了什么,太好了……太好了,不过这段幻境也应该结束了,毕竟我快要死掉了,一会儿醒来又要看见离云,要怎么跟他说我看见了什么呢?如此狼狈,说了又不好,可是不说他问起来怎么办……不行了,好困,先睡一觉吧……

他慢慢睡去,漫漫之中,他手腕间的疼痛处突然多了一份力,消散的意识也逐渐恢复,眼前景象清明了起来。

他看见有人握住他的伤口,伤口处血连骨生,狼狈的伤口愈合,只是一地的血迹,染红了他的白衣。

“傻瓜——”清然嗔怪道,他揽过沈溪行的身体,将他揉进怀里,一手托举着他受伤的手臂,轻轻抚摸,怕用力过猛,才恢复起的伤口又裂开。

沈溪行的伤口愈合,这幻境实实在在,痛得刻骨铭心,每动一下,便像走入玻璃渣上,他全身无力,被迫动弹不得,干干躺着。

青藤吃了沈溪行的血,干枯一片,颓废地在地上阴暗爬行,没了生气。树洞一般的禁制解开,他们倚坐在太虚幻境里,对此长久寂寂。

沈溪行倒是想说话,但无可奈何,全身的力气加起来,居然连嘴唇都张不开。他的身体里空荡荡,如同被放了血,垂死着,奄奄一息。不费力地转着眼珠子一看,清然掐着他的手腕,一点点给他灌灵力。

“别废力了……”沈溪行颤抖着,说完后身体更冷了些。他想着,这不过是个幻境,幻去梦灭,身体什么的无所谓,这么做,只会浪费他的灵力。

清然听见了他的话,心停滞了一秒,为对方的奇怪心思,他把玩着沈溪行的手指,左弄弄右碰碰,全然把他当成了手中的玉。良久后,才温言道:“溪行总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没有,仙师想多了。”他气恹恹地说。

一旁的青藤蠢蠢欲动,似乎要死而复生。清然不给它们恢复的机会,另一只手打出一记火焰,让青藤自燃殆尽。

幻境中火光闪闪,燃烧的烟缭绕,却不呛人肺腑。清然一会看着满天的火光,偶得回眸看着他,不知是不是火光太大,沈溪行身上突现一层层的波光浮动。

不是夜深,他也不傻。

那层笼罩在他身上的光亮从脚浮上头顶,又周而复始地从头再来,无论如何循环,光亮始终在他身上,光亮不会落到清然身上。

大抵是有人要召他回家吧,清然想。

他低头摸了摸沈溪行的头发,为他撇去发间的碎叶和荆棘,倒刺散落在发丝间,他稍微一动,那些扎人的东西便哗哗落下,落到皮肤上,再一次挑动他的神经。

“溪行,你适才问我,为什么放下怀疑是吗?”

“嗯——”

清然听见他轻飘飘的回答,心知他早已放下,顺手拈起自己衣间的一片完整叶片,别在他的耳边,“血轨术只会对两世轮回中灵魂不变者生效,你在人间游转了两世,所以穿了回来。”

沈溪行眼神顿了顿,指尖不由自主地往回蜷缩,当年冶光辉亲口承认自己用了血轨术,那这么说来,他也经过了几世轮回?血轨术只能穿到对应的记忆中,如此说来,他和师父认识?还和师父有过共同的回忆……

不可能。

“没有例外吗?”沈溪行心中哆嗦着,一言难尽。

清然后半句话还在嘴边,想来未曾预见这样的回答,他看着沈溪行身上的光层愈发明显,知道他要离开,遂然加快语速,“有。”

“是什么样子的,快说给我听听。”沈溪行着急忙慌地用手臂撑起身体,看着清然,眼中急切是烬灭的青藤,在乎的从来只是那一星半点。

清然第一时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减少伤口处外力的作用,平和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像是我们一般。”

他说“我们”二字时,字咬得极轻。

沈溪行似乎参透了清然的神色,忽觉自己厚薄不分,眼睛心虚地垂了下去,在他说出“抱歉”两字之前,对方自己搭了个楼梯往上爬,“你的两世,我的一生,幻境之外的我和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毫无差别,不过是他比我多了一段记忆,我与你少看了一段风景。血轨术中,若一人身经两世,一人长留于人间未入轮回,阵术便会不对等错落开 ,前者可以传回后者的记忆中,修改,重塑,定格;再利用阵法海市蜃楼般的迁移之法,篡改后者所处之地的景致样貌,上下其手。”

“当真……”

“若两人都身经两世,血轨术的功效便与前者大有不同,血轨术也就不变成了邪术了。”

血轨,血为轮回,轨为方纪,研究这法术的人想凑天时地利,把相隔甚远的两次合而为一,故创此法。若是有人愿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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