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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无人能逃的焚巾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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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甲板边缘,柏婪盯着膝盖处的伤口微微出神。

伤口有些狰狞,微微外翻的皮肉被海水泡得发白,血肉黏连出红白絮状物,看起来十分可怖,柏婪却一脸平静,仿佛那伤并不在他的身上。

放在数天前,他还会着急地处理,可如今他只是木然地盯着那伤口,像一具无知无觉的木偶,仿佛四肢都是可以随意更换的零件,不必在意。

他从前受过的伤不算少,可在海底监狱的数日里,身上新添的血口竟比前几年受过的加起来还要多。

每一日,铃铛声响起,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斗兽场中央,作为兽王和人类搏斗。

挑战者有时是三个,有时是四个,也有时是十个,取决于闯到最终关卡的人类数量。

因为身体在搏斗时没有知觉,他无法及时察觉伤口,以至于常常在回到监狱的一瞬间才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疼,而往往这时,也是他进入水牢的时刻。

以为不会更疼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有种逐渐盐化的错觉,流动的蓝色像一把弯刀,将身体凌迟成颗粒。

就这样,日复一日。

他杀了很多人,鲜血溅在泥沙上,黄色的世界慢慢变成红色,素来强撑的精神也在一日日崩塌。

第一次,他杀人却不需要考虑对方是否无辜,只需要考虑自己是否还想要活下去。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不会坚持这样久,一次次违背自己的原则与信仰,一次次在溺毙前一刻挣扎,精神与□□的双重折磨早就足以摧毁他。

但现在,他拥有了一个小小的,不惜违背原则也要活下去的理由。

海风腥湿扫过面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风里的味道似乎有些特别。

柏婪动了动因失血发麻的腿,一滴血顺着苍白的脚踝落至海面,化作一点幽蓝的漩涡。

他盯着那令人目眩的圈圈涟漪,身后幻觉般传来一声轻唤。

“哥哥……”

熟悉的声音带着颤抖,柏婪应声回头,忽地笑了。

他说今日的风怎么比平时咸一些,原来是他那位小小的理由正站在风里泪流满面。

“你终于来了。”柏婪弯了弯眼睛,想要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无野几乎是踉跄着奔向柏婪,猩红的眼底溢满了心疼,与某种无法名状的绝望。

柏婪见他跌跌撞撞,连忙强撑着身体转身要接住他,他却双腿一软,径直跪坐在了柏婪膝边。

血腥气扑面而来,翻开的皮肉近在咫尺,无野仿佛听见了心脏被层层剥开的声音。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摸一摸柏婪的脸。柏婪轻轻抹去他脸颊上的泪,配合地弯下身,却忽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进了无野的怀里。

.

柏婪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唤醒的,自从来了这座海底监狱,他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艰难地从床上探出头,透过半开的门扉,他隐约看见了无野的背影。

“……无野?”

沙哑到柏婪自己都惊讶的声音像是未能转动的齿轮,几乎只是一道微弱的气音,无野却瞬间起身冲到了床前。

“我在,哥哥。”无野凑近看他,素来清冷的脸上满是担忧:“你还好吗?身上还疼吗?”

柏婪摸了摸无野的脸,扯出一抹笑:“还好,只是皮外伤。”

说不疼是假的,柏婪身上新老伤口层层叠叠几十处,只是说话用些力都会牵动着钝痛。

可只要还忍得了,他便不愿让无野担心。

无野显然并不相信,刚刚为柏婪包扎时,他早已目睹那些伤疤的可怖,甚至有几道深可见骨,在没有缝合条件的海底监狱,随时可能要了柏婪的命。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无野跪坐在床前,低下头,像只蔫头耷脑的小狗。

“别胡说。”柏婪揉了揉他的耳朵。“和你有什么关系,伤害我的是这里的鬼怪。”

无野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竟像是有些不敢看柏婪。

柏婪察觉到什么,轻声问道:“你呢,这几天去了哪里,没有受伤吧?”

无野沉默了片刻,半晌抬起头:“我没事,这几天我被关在一座高塔里,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男人,他自称深海监狱的领主,并且告诉了我这里的规则。”

“什么规则?”

“他说这里是人类与鬼怪的缘断之所,一切孽缘都将在这里终结。只有斩断所有与鬼怪羁绊的人类,才能离开这里。”

柏婪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斩断羁绊?他是要我们忘记彼此吗?”

可是烙印在灵魂上的东西,真的能够简单就被遗忘吗?

这一次,无野沉默的时间更久,可他还不忘惦记变凉的米粥,起身将碗端来让柏婪边吃边说。

柏婪确实有些饿了,他接过温热的碗,慢慢吃了起来。

无野静静等着,到一碗粥见了底,才又开口道:“那个领主对我说,属于灵魂的记忆很难彻底抹杀,唯一的方法,就是在灵魂最脆弱的时候,将金色匕首插入心脏,直接杀死灵魂的一部分。”

柏婪有些明白了:“所以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是为了让我的灵魂变得脆弱,从而找机会斩断我和你的羁绊?”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无野却苦笑一声:“要是这样就好了,哥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觉得自己的灵魂有被动摇吗?”

柏婪一怔,或许一开始他曾因为窒息的痛苦而绝望过,可无野的样子总会在那是浮现于眼前。

他爱的人在等他,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念头,却不知多少次救他于深渊之中。

所以他答:“没有,因为想要……再见你一面。”

无野闻言,眼中的痛苦却更深重了几分。“那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呢。”

木碗落在被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柏婪心中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他怀着最后的希望开口,希望事情并不如他所理解的那样。“……什么意思?”

无野的声音清冷一如往常,柏婪却第一次听出了寒意——“那个所谓的领主说,如果我愿意在你面前自杀,用这样的方式击碎你的灵魂,让你能够彻底忘却我,你就可以离开这里,结束一切痛苦。”

柏婪心脏一紧,被短暂忘却的疼痛忽而铺天盖地袭来,裹挟着浓重的绝望,侵蚀着他的精神。

“……意思是,只有你死,这一切才能结束?”

世间最顶级的阳谋莫过于此,一边是正承受痛苦的爱人,一边是自己的生命,无论怎么选,都是不得善终。

无野无奈一笑,拿起掉落在被子上的碗,没有再说什么。

转身时,手腕却被拉住。

柏婪力气很大,他一向知道,可还是第一次有种被牢牢钳制的感觉。

“你要去哪?”柏婪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抖。

无野温柔地抚上他的手背。“只是想趁锅里粥凉之前再给你盛一碗,别担心哥哥。”

柏婪却不肯放手,不安道:“答应我,不要做傻事,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一起面对。”

谁知无野听见他这么说,竟然笑了:“哥哥,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他反手握住柏婪,俯身将脸凑到柏婪眼前。“我和你说过的,我比你想象中,还要自私得多。”

从一开始,无野就没想过要自杀。

说他自私也好,冷漠也罢,他就是不想离开柏婪,一刻也不想。

哪怕在目睹柏婪身上的伤口时有了片刻动摇,哪怕这份痛苦比想象中还要难以承受,他也不要和他分开。

他这一生幸福的时光实在太少,他决不能就这样悲惨地死去,被刻上不幸之人的烙印。

他要拼命延续这来之不易的美好岁月,他要和他的爱人长长久久。

听到他这样说,柏婪反而松了口气,可还是谨慎地没有松手。

无野理解他心中不安,顺从地坐在床沿,俯身抱住了柏婪,在他不自觉皱紧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再睡一会儿吧哥哥,我保证,你醒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

柏婪闻言笑着仰起头,在他唇上回了一个吻,怜惜地摸了摸少年泛红的耳尖。

片刻后,他有些不忍地开口:“恐怕睡不了了,宝贝。”

无野撑起身,对上柏婪温和爱怜的目光。

一室宁谧,于是门外狂响的铃铛便显得更加刺耳。

.

幽蓝的海面,土黄的砂砾,鲜红的血液……

熟悉的三种颜色,构成了柏婪灵魂最深的噩梦,无野的到来像是一抹清透的乳白,稀释了惨烈的色彩,可终究无法彻底抹去。

还是很疼。

被利刃割开皮肤时很疼,听见人类的惨叫声时很疼,在冰冷的海里逐渐窒息时很疼。

柏婪躺在床上,呼吸声微不可闻,无野坐在床边,脸色竟比床上的人还要惨白些。

半晌,柏婪悠悠转醒,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无野还在身边。

无野握住他的手,笑得很温柔,他俯身吻了下柏婪,轻声道:“还累就继续睡一会儿吧,周愿煲了鱼头汤,分了我们一些,等你醒了吃。”

柏婪摇摇头,艰难地撑起身体。“我还好,今天的闯关者不多,没受什么新伤。”

“嗯,我换药的时候注意到了,但还是不要多动了,我把鱼汤端进来给你。”

柏婪却阻止了他:“难得我有力气,出去吃吧,也好久没有透气了。”

无野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拒绝柏婪,只是在柏婪没有反应过来时弯腰一把抄起他的双腿,连人带被一起抱到了甲板上。

柏婪消瘦了很多,充盈的肌肉都瘪了下去,无野轻轻将他放在了木椅子上,自己席地而坐。

甲板上还有一个小木桌,此刻柴火烧得正旺,上方奶白色的鱼汤冒着腾腾热气。

柏婪裹着被,捧着鱼汤小口小口喝了起来,往常这么小的碗他一口气就能干了,此刻却没什么胃口。

头顶深邃的蓝仿佛流动的星空,随时都要倾泻而下,柏婪神思有些游离,全身上下的钝痛让他有些迟缓,半晌才发觉无野专注的目光。

无论是在焚巾寨还是在海底监狱,那双清凌凌的眸总是追随着自己。

两人无言对视着,半晌,柏婪微皱了下眉:“你没有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无野冲他安抚地笑了下:“只是有些失眠而已,不碍事。”

柏婪:“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嗯,我相信哥哥。”

“对了,纱布要用完了,你见到周愿,记得管她要一些。”

“好。”

柏婪看着无野乖乖巧巧地模样,喜欢得不得了,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有一点冷,坐过来吧,我们挤一挤。”

无野听话地坐过来,却没离得太近,保持了半臂间距。

换到以前,柏婪这样主动,他是一定要得寸进尺地上下其手的,可现在……

柏婪像是没注意到这点距离,依旧捧着鱼汤,半晌,忽然皱起眉:“好腥。”

无野立刻自责道:“是我没处理好,我再给哥哥煮一锅新的,这锅我喝,哥哥别碰了。”

“我不是说鱼汤。”柏婪捧着碗,缓缓道。“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身上有很浓的腥味……血的腥味。”

无野一愣,慌张地要起身,却被柏婪一把抓住手腕。

难以想象,身上那么多伤口的人,还能做出这样敏捷的动作。

“我看看。”

无野知道柏婪要看什么,一向有求必应的他却沉默了。

“是你自己来,还是要我拼着伤口崩裂的危险动手?”

无野对上柏婪坚定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我自己来吧。”

柏婪闻言松了手,无野缓缓站起,修长的手指搭在衣服的纽扣上,随即将其一个个解开。

他解的很慢,柏婪也不催,只是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身体。

片刻后,最后一颗纽扣终于解开,露出了麻衣下,一具红白交错的身体。

——白色的绷带几乎裹满每一寸皮肤,鲜红的血从伤口晕出,蜿蜒成一条条血河,攀附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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