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当天就搬到了宋南汐家,宋砚舟从学校运回一个行李箱,箱子里都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数学书。
江淼纳闷,“你不是说去申请走读了吗?”
宋砚舟:“我申请了暂时休学。”
江淼当即炸了毛:“你疯了!期末挂科怎么办?!”
他可是从小到大的模范生,全A的成绩单,排名没有掉过前三,稀有动物一样的简历,可不能有挂科的污点。
她推着他,赶他出门:“你现在快点去,去跟老师撤销申请。”
宋砚舟捉住她的手,“晚了,学校已经盖了章,撤销不了了。”
江淼急了,“那我去学校,我去跟校长说。”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宋砚舟一把揽住腰箍在怀里。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脑,靠在他的胸膛,耳边是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他胸腔微动,“淼淼,我现在都还在后怕,心脏像病了一样恐慌,我不敢想,如果今天那人换做是你——”
他声音有些艰涩,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江淼硬下心肠,不肯让步,“不行,你必须去学校上课,晚上可以回来睡,你去办走读,我绝不拦着。”
“可我想时时见到你,不然我总是心难安。”他允诺,“我保证,绝不会挂科,好不好?”
他语气温柔,如水一样包裹住她,江淼一下就泄了气,她小声道:“宋砚舟,你这么优秀,我不想拖你后腿。”
“让我守着你,我保证,期末还你一张全A成绩单,好不好?”
近乎乞求的语气,江淼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没什么气势地威胁他:“你要是拿不到,我、我——”
我了半天,她也想不出什么有气势能威胁他的话来,最后恶狠狠道:“——拿不到的话,一个月不许亲亲。”
胸腔发出沉沉的闷笑,江淼羞恼地抬眼瞪他,他忽然低头,下一秒,一个微凉的吻落在额角,伴随着一句温柔的呢喃:
“遵命,任凭处置。”
-
江淼就这么住了下来,宋砚舟白天学习,她就在房间码字,偶尔她也会学着做饭,虽然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但宋砚舟好像没有味觉,每次都是照单全收。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某天江淼码字到半夜,突然有点口渴,出来喝水。
她手脚很轻,怕吵到宋砚舟,索性连客厅灯都没开,借着冷淡的月光,她去岛台倒了一杯水,喝完将杯子放回去,可能光线太暗没看清,杯沿一半都悬空在桌外,衣角一蹭,“砰”地一声,玻璃杯应声碎裂。
她心想完了,肯定吵醒宋砚舟了。
果然,客厅灯“啪”地亮起,刺眼的白炽光让江淼下意识闭上眼,待适应灯光后,宋砚舟穿着睡衣已经走了过来,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宋砚舟将她放到沙发上,沉默起身去柜子里找来了药箱。
他找出碘伏,用棉签蘸取少许,涂在她的脚踝处,江淼这时才发现脚踝处有一道被碎玻璃划伤的细小伤口,流了点血,其实并不痛,如果不是宋砚舟,她都没发现。
宋砚舟一直没说话,江淼以为把他吵醒了有点起床气,她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我就是——”
她话音顿住,此刻她才注意到宋砚舟的异常,明亮的灯光下,宋砚舟单膝跪着,她的脚被放在他的腿上,他低着头麻木地重复着为她擦拭伤口的动作,眼角有些红,像是刚哭过,额头、脸颊、脖颈还在淌着汗,因为穿的白色睡衣,所以看起来更加明显,他整件睡衣都被汗液浸透了。
弯腰握住他不断擦拭的手,她轻声说:“好了,我没事。”
他停下动作,将创可贴贴在受伤的地方,虽然江淼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她并未阻止。
做完这一切,宋砚舟一言不发地合上药箱,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
江淼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他红肿的眼睛,轻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目光紧锁着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脸颊,像害怕她会消失一样,他的手将触未触。
江淼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感受到他手心的潮湿。
手心下柔软的实感不是在做梦,宋砚舟喉结滚了滚,听见江淼说:“我在这呢,别怕。”
他声音暗哑,看着她再次确认:“不是梦,是吗?”
她捧住他的脸,轻轻捏了捏,“不是梦。”
话落,他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虚脱般地跌坐在地上。
“宋砚舟!”江淼担心地跪坐在上查看他的情况,“怎么了?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整个人如同溺水的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江淼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结合他刚刚的反应,她轻声问:“是关于我吗?那个噩梦。”
他没有回答,像是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江淼倾身抱住他,像哄小孩一样,一拍一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断重复着:“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良久,腰上环上一双手臂,宋砚舟紧紧回抱住她,“我不止一次地看见你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间房子里,我想要醒来,我想让他们告诉我那是梦,可我醒不过来,也没人告诉我那是梦,我找不到凶手,也救不活你,我、我那晚应该翻墙出来的,我应该跟你在一起的,我不该来得那么晚的。我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梦和现实,如果……如果现在……”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一度说不下去,江淼却听懂了,原来她竟成了他这些天一直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自责地一直困在那一天,频频失去她的噩梦如同魔咒一般缠绕着他,所以这半个月来他才会每天守在她的卧室门口,不厌其烦地叫着她的名字,粘人地索要亲吻。
“没有应该,没有如果,我现在好好的呢,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江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捧着他的脸,去吻他的眼睛,一点点吻去他眼睫上的泪,她说:“宋砚舟,天地为证,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生死不离。”
他紧紧抱住她,江淼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淼淼,无论生死,都不要抛下我。”
今晚,月色温柔,相爱的人对着天地起誓,对着彼此许诺,在月亮的见证下,他们拥抱接吻抵足而眠。
第二天江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宋砚舟不知道几点起的床,江淼穿上拖鞋来到客厅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
不在卧室,不在厨房,也不在客厅,她拿过手机,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打开,是宋砚舟从外面回来,提着一兜子各式各类的食材,“醒了?”
“嗯。”江淼走过去,“买了什么?”
宋砚舟先将食材放到桌子上,笑了下:“一会给你煎小酥鱼。”
他突然在她面前站定,捉住她的手腕,套了个红绳子在上面,江淼抬手仔细瞧了瞧,一条很普通的红色编织绳,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木质平安扣。
接着,她又看见宋砚舟手腕上也有一条同款。
她笑,“怎么还买了情侣手链?”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江淼,“平安扣里我装了定位器,我可以随时看到你在哪里,听到你说了什么,只要你叫我的名字,这个平安扣就会响,我会立刻赶过去。”
江淼:“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看到你在哪,听到你说话?”
“可以,”他拿过江淼解完锁的手机,找到他自己创办的微信小程序,打开,递给江淼:“这是我专门为你创立的定位小程序,打开它你就能看到我在哪,说了什么。”
江淼试探着叫了声:“宋砚舟?”
“嗯。”他应了声,与此同时,他手上那个平安扣也滴滴地响了两声。
江淼好奇:“那我的什么时候会响?”
宋砚舟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我没设置,你的不会响。”
江淼撇了撇嘴,“小气鬼。”
-
一连多天,榆北警方还没有抓住犯罪分子,官方只出了通告,说是还在调查中。
青园街甄善站长被肢解,才仅仅隔了两个多月,又一起肢解案发生,加上前不久榆大的操场埋尸案虽然只剩下白骨,但根据警方透露出来的消息,生前被害者余确的头颅被割了下来。一连三起凶杀案,几乎是同样的作案手法,可嫌疑人到现在都没抓到,群众们人心惶惶,警局门口每天都被记者围满。
这期间,江淼也被传过几次问话,但她确实什么都没看见,因为当晚感冒药里的安眠成分,她睡得格外熟,所以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至于对面的租客,她更是不了解,那房子本身就是出租房,租客换了一任又一任,就连那天被杀的租客她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听说那个新来的女租户其实是个未婚先孕的孕妇,因为被男友分手,伤心欲绝,背井离乡,瞒着父母和所有人想在异地偷偷生下孩子,谁知刚来没几天,才怀孕四个多月的她就被残忍杀害,不仅被人肢解,还被人带走了手指和未出世的孩子。
除了去警局问话,她几乎一直待在家里,不曾外出,宋砚舟就陪着她在家,她码字,他看书学习,宋砚舟每天都会为她做各式各样的饭菜。
江淼想,如果时间就这样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她可以长长久久地和宋砚舟呆在这里,如果有一只猫和一只狗,那就更好了。
时间仍在向前走,江淼的小说也已经连载了一段时间,评论区每天都很热闹,读者们总是担心穿成狗的主角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就被狗贩子给抓走屠了,每天抓心挠肝为男主这只纯爱小狗对女主毫无保留的偏爱感动流泪。
虽然也会有质疑的声音,但江淼早已坦然,好的坏的她都接受,毕竟,每一部作品受众不同,自然也会褒贬不一。
但每部作品都有它所存在的意义,有人为它所鼓励,视他为希望,所以即使生活再艰难,他也愿意短暂地原谅这世界一秒。
江淼发表完最新一章,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她合上电脑,准备去客厅转一圈,活动活动。
刚走到客厅,就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一个快递小哥,说是有她一个快递需要去楼下取一下。
江淼看了眼书房,开着一个门缝,不知道宋砚舟现在还有没有在忙。
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反正都有定位器。
这么想着,她换了个鞋,悄悄出了门。
江淼坐电梯刚到楼下,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个人叫住。
“江淼?”
江淼回头,看见身后站着温和礼,她礼貌颔首微笑:“温教授。”
温和礼有些讶异:“你住这吗?我记得上次你不是还住在月亮湾吗?”
江淼“嗐”了声,“说来话长,总之最近出了不少事,我来朋友家借住几天。”
温和礼点点头,没再追问,“你也是住在28栋吗?”
江淼从来不记多少栋,每次都靠着印象摸索到宋南汐家。她想了想,不好意思笑笑:“我没注意看。”
她晃了晃手机,“温教授,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一下,去拿个快递。”
温和礼颔首,跟她道别,“你先忙,那下次再聊。”
与温和礼道别后,江淼顺着记忆轻车熟路地找到不远处的快递驿站,然后找到货架上写着自己名字的快递,没有准确的地址,笼统着写着花园小区。有些大有些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正要搬快递,手机上突然跳出一个电话,是宋砚舟打来的,接通后,能明显听出他声音中的焦急。
“怎么下楼了?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
“我来拿快递,”江淼看了眼寄件人:无名,她嘟囔道:“不知道谁寄的,死沉死沉的。”
“在快递站待着别动,我现在下来。”
“好。”江淼索性就在快递站等,没一会儿就看到宋砚舟小跑着朝她过来。
江淼看见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光脚穿着拖鞋就下来了,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跑,连鞋都不知道换。”
宋砚舟闻言低头一看,果然没换鞋,他接过那箱子快递,笑起来有些憨:“跑太快,忘了。”
江淼忍不住弯起唇角,宋砚舟道:“这个快递好像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