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释重负,飞快逃向卧室。
金属门没有门锁,轻轻拉着门把手就能够打开。
里面正对着房门,有一张一米多宽的床,比宿舍的宽些,铺着浅条纹床品,剩下的部分和客厅一样,正前方有一扇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疲倦感涌上。
摸不清这里的时间,但大脑说时间也不短了。
她一个扑身砸向床铺,再也不想动一根手指头,就算有什么事,也明天再说吧。
如果够幸运的话,一觉醒来还能回到图书馆。
虽然她不抱太大希望。
脸埋在被子中,一股浓烈的潮湿发霉味道侵进鼻腔,t恤湿漉漉的,然而被子更加潮湿,冰凉无比,仿佛能拧出水来。
“呕!”
受不了,男人的床都这样恶心吗?!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身体,她猛然窜起,下意识地向客厅走。
突然顿住脚。
那个弱受走了吗?
算了,凑合凑合吧。
她把床铺褥子拽下来随意扔到一旁。
下面是漆黑石板凿成的一整块床板。
顿时两眼一黑。
狗屎的世界!
推开门,她气鼓鼓地冲出来。
许洛还没走,已经穿好了衣服,和自己一样的白t恤,露出半截锁骨,浅蓝色牛仔裤把大腿衬得修长,完全没了刚才的绯糜模样,嘴唇泛着笑意,阳光又俊郎。
她一愣。
好家伙,这不纯纯懵懂学弟的雏形吗?
许洛冲着她微微笑着,“庭宇哥,怎么了?”
不说话还好,说话间瞬时把她带回刚才黑洞受的一幕。
大脑愈加混乱。
她忙摆手,眼皮快要睁不开,心里虽然疑惑他为何没走,直径走回沙发扑腾倒下,立马陷入梦乡。
许文文睁眼时,少年正满脸崇拜地在一旁注视着自己。
他还端着碗,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喂东西。
不禁一抖,忘记自己是男人,捂着胸口尖叫,“你干嘛?!”
少年也吓了一跳,眼眶渐红,“庭宇哥,我,我什么都没干……”
她也逐渐清醒,打量着石壁与少年,知道自己没有回到现实世界,重重叹气,随即咂摸到嘴中的味道。
液体很冷,有点点咸,还有土地特有的细沙质感。
身体跟着一哆嗦猛然坐起,呸呸地,“你喂的我什么东西?!”
许洛有些茫然,轻声道,“庭宇哥您一直喊很渴,我给您喂点水……”
“水?!”她一颤,忙夺过少年手中的碗。
碗也是石头做的,触感冰冷,借着灯光,里面水波粼粼,可以瞧见碗底凹凸不平,有些许的细沙随着波浪飘动。
口中像是含了块冰冷石头,强烈的土腥味弥漫在口腔,异常难受。
不禁起了怒意,砰地摔了碗,怒视少年,“这么脏怎么喝?!你到底要干什么?!”
碗壁不算厚,砸到地面的那刻怦然碎裂,液体也洒了一地,渐起水花落到他下衣襟。
少年轻颤身体,眼尾泛起薄红,“这是区主赐下来的水,是最干净的水了……”说着,手指摸着衣角,舔了舔嘴唇。
许文文盯着少年干裂起皮的双唇。
粉嫩唇瓣似乎缺水已久,舌尖舔过后,残留的唾液迅速蒸发,愈发苍白干枯。
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她想。
“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回家吗?”
许洛噙着泪,嗫嚅着,“我做了您的组员,这里就是我的家,您难道不愿意承认我是您组员吗?”
她多少摸不着头脑。
组员,听起来是同事或者合作的关系,昨天可不止组员关系那么简单吧?
不过大脑中并没有韩庭宇之前的记忆,反问,“做了那样的事,你只是我的组员吗?”
反倒是许洛瞪大双目,“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翻个白眼,“都那样亲密了,还只是组长和组员吗?你该叫我什么?”
少年脸红,“叫……叫什么?”
她坏笑,“叫声亲爱的听听。”
许洛慌乱无措,顿时跪倒在地,“庭宇哥,您别开这样的玩笑,这里不允许有那样的关系存在,被发现了会被扔到禁区喂恶魔!”
“啊?”她发蒙,腾地坐起来比划着,“不是,昨天,你,不穿衣服,那样?”
许洛点头承认,“是,可这只是成为您组员的仪式……庭宇哥,您别给我那样的罪名,我,我担不起……”
少年说着,眼泪汪汪的抽泣着。
“啊?”她惊呼。
“不是,等等,你说明白!这样那样,什么都不代表?!成为组员的仪式?!”
“你光着屁股吞了那么多东西,只是成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组员?!”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好像被人砸了一拳,脑袋里嗡嗡响。
许洛含着泪珠,非常肯定地点头,“所有人要成为组长的组员,都要经历这个仪式,是表达对组长的尊敬,认可组长的权利。”
“组长您如果面见区主,也要做这样的仪式,大家都是这样的。”
她大感无力,跌坐下去,喃喃着,“这是什么狗屁世界?”
少年腿边的液体缓慢流动,像一条小蛇。
口腔中潮湿的土味愈发浓郁,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喝了这里的水,却不像上个世界灌油那样痛苦。
难道自己不是穿书?
大脑又开始嗡鸣,胸口憋闷起来,赶紧捂着胸口躺好,瞥向窗外。
漆黑深沉。
“什么时候了?”她问。
少年扭头看去。
许文文很快明白少年说的没有太阳是什么意思。
服侍在一旁的少年说,“氿时了。”
她皱起眉头。按照许洛的说法,现在是白天。
没有日出,没有霞光。
雨同样没有停。
不同的是雨丝变细,如绵绵银针,不仔细看看不大出来。
这个世界果然有自己的运行规律。
“白天可以出去,是吧?”她确认着。
许洛点头。
她打量着半湿透的t恤,经过一夜仍然潮湿,黏糊糊地贴在肌肤上,异常难受。
朝少年努嘴,“去给我找个干净衣服。”
许洛摇头,“衣物都是区主定期发放,这身是前天刚刚领来的,没有别的了。”
“……”许文文气到不想说话。
低声骂,“狗屎世界。”
“你,”她盯着许洛,“跟我一起出去,带我去找另一个组长,我有事。”
少年乖巧地应了一声。
她几步跑到房门,打开。
一股难以描述的又湿又冷的空气蛇般缠过来。
本就不干爽的衣服愈发黏腻。
她本能反应去拿雨伞,伸出的手臂停顿在半空。
连衣服都限量供给,难道会有雨伞这种奢侈的东西?
算了,本女大什么都能克服,现在最主要的矛盾是找个明白人问问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许洛面对她伸过来的手显得茫然,“庭宇哥……”
“哥哥,哥什么哥,咯咯咯你是公鸡打鸣吗?”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率先踏出房屋,“快走。”
许洛垂头紧步跟在后面,“组长,您……”
“有话就说。”
少年斟酌着词语,“……您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许文文挑眉,意识到他看不到,索性直接问,“我之前怎么样?”
“您以前……”他唇边有了笑意,“是沥区最厉害的人物,人人都说您铁面无私,打恶魔从不手软,对待自己的组员也非常严厉。”
“我在半年前入选了您的组员预备队,曾经受过您几次训练,受益匪浅。”
“其他组的人都说您这样训练太狠,可我不这样认为,现在恶魔现身越来越频繁,严苛的训练能帮助我们打退恶魔,您的小队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伤亡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