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中,阿淼如往常一般打扫着屋子,路过将军的书房时,余光瞥见珠春正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阿淼心生疑:“珠春,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珠春听到声后,一惊,收回正伸向门把的手,慌乱撩起耳边的碎发:“噢,我正想着进去打扫书房呢~”
阿淼盯着珠春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她鬼鬼祟祟的,定有隐情,便好心提醒道:“将军可没有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你还是别进去了,将军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阿淼手持茶叶,转身离开,独留珠春一人呆立在原地。
珠春望着阿淼离去的背影,不屑哼笑:“我就是要进去。”
她还小声嘲讽起来:“也只有像你这样胆小怕事的人,才会如此唯唯诺诺。哼,说不定日后你还得伺候我呢!”
珠春把阿淼的话当作了耳旁风,说罢,“砰”的一声用力推开了房门。
一脚踏进书房,珠春便被屋内的一切吸引。
她环顾四周,畅想未来:“以后我肯定要多来这儿,最好天天都能在这书房里。”
不知不觉,珠春踱步到了书桌旁。
只见书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盒子。
珠春好奇,伸手打开了盒子。
刹那,一件绣衣映入眼帘。
这绣衣,红白相间,白如纯雪,红如艳霞。
肩部和衣襟处,绣着银色流云花纹;下身裙摆之上,绣着山水飞鸟,栩栩如生。
珠春将绣衣举起,脑海中浮现出将军穿上这件绣衣的模样,该多么清冷出尘。
可又在这时,珠春暗自思忖:“这不会是蓝苏绣的吧?”
房外传来元宝疲惫的声音:“唉,好累啊,将军,小的先去休息了~”
什么?将军回来了?
珠春慌了神,手忙脚乱将绣衣折好,之后,又迅速在书房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公孙信一推开书房门。
往昔,每当踏入这书房,总有那人的身影相伴,或一旁安静研墨,或与他轻声交谈。
可如今,再次踏入时,屋内却只剩下他一人。
公孙信一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盒子上,他朝着书桌靠近。
当伸手打开盒子的那一时,与蓝苏相处的画面却涌上了心头。
她那轻柔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那将军想怎么办?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无为身上什么都没有,定是赔不起。”
“要是将军有事求于无为直说便是,不必绕弯子~”
公孙信一伸出手,抚摸着那件绣衣,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她忘了....”
他还发现盒子底部压着一封信。
随着盒子的移动,信的边角渐渐露了出来。
他拿起信,那熟悉的细字再入眼帘。
他开始逐字逐句、慢慢念起信里的内容。
每念一句那心中的阴霾便一点点清空 。
【将军亲启~】
【将军大人,当你展信之时,又是何心境呢?】
公孙信一答:“咳咳,一点点激动吧。”
【无为念你,才万千思绪难安,执笔写这岁月静好】
公孙信一红眼:“嗯。”
【往昔,将军巧言,诓无为制绣衣,无为倾心而作,已经给你做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公孙信一:“喜欢。”
【此衣之色,是无为想让将军换旧容,日日见将军穿黑,无为乏了】
公孙信一:“你不喜欢黑色?黑色不好看?....其实红色也挺好看的,你做的都好看。”
【每至夜深,当将军美梦,无为独对孤灯,飞针走线,所以……绝不是这几日赶出来的!】
公孙信一:“知道了~”
读到这,他好像看见,烛火摇曳中,无为独坐案前。
虽是残影,却也留恋。
【遥想那日守宫门,天未破晓,将军便催无为远行,不许无为贪睡,还笑无为想得美!】
公孙信一笑:“你早说啊。”
【无为知,将军今日不会相送,但无为还是想在门口等一会】
【无为在想,说不定将军就来了呢,哪怕短暂一瞥也无妨】
公孙信一:“本将军送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本将军不想面对面,怕舍不得你。”
【说实话,进宫挺忐忑的,也不知道那群人会怎么说无为,会不会跟当初的将军一样...不好说话】
公孙信一笑:“管她们怎么说。”
“我怎么就不好说话了?”
【罢了罢了不想了】
【以后无为不在的日子,将军好好照顾自己~】
公孙信一:“哼,又不是见不着,隔三差五见,不会影响感情。”
珠春在墙角听完了公孙信一的自言自语,下嘴唇都咬破了。
公孙信一迫不及待拿起绣衣,走到床边,脱下长袍正想一试。
隔着帘子,珠春也只见他的上半身。
公孙信一对着铜镜,打量着自己,不忘自言自语:“真好看~”
但才穿一会他便脱了。
“洗完澡,明日再穿~”
门外,元宝敲着门:“将军,郑都尉求见~”
郑明则?
公孙信一笑:“郑明则来了?元宝你赶紧招待一下,我马上就去。”
公孙信一将东西收拾好,便踏门而出。
珠春从角落里出来,拍打着膝盖:“蹲死我了。”
看公孙信一走远后珠春才打算离开,临走时又瞧了一眼桌上的盒子。
珠春心有一计,随后拿着盒里的绣衣便跑了。
——
公孙信一双手背负,迈着步伐,踏入正堂。
郑明则端坐在厅内的红木椅上,手捧着一盏茶杯,轻抿茶香。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抬眸望去,见是公孙信一,便立刻放下茶杯,起身离座,躬身行礼。
“将军~”
公孙信一见状,快走几步,伸出手扶住郑明则的胳膊:“明则,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说着,便扶着他重新坐下。
落座后,公孙信一问:“明则,你今日怎会突然来此,莫不是边境又出了什么变故?”
郑明则:“回将军,此前您让我派人去西连城查探情况,如今我已得到了一些消息。”
西连城,花荣的咽喉之地,离边境近,商贸兴茂。
公孙信一神色一凛:“快说,西连城如今局势怎样?”
郑明则:“将军,情况不容乐观。”
“近来,有人在城中秘密安插势力,动作十分频繁,而且这些人与楚远国暗中勾结,来往密切。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四处游说蛊惑,不少见利忘义的商贾受其影响,纷纷离开了西连城,公然投靠楚远国。”
公孙信一听完,一拳重重砸在桌上:“这群利欲熏心的家伙!为了利益竟敢叛国。楚远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郑明则面色凝重:“楚远国愈发嚣张,士兵时常越过边境,骚扰西连城的百姓。而且,那些被安插的势力在城中四处造谣生事,扰乱民心,我担心他们是想撕毁条约....”
公孙信一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道:“这是楚远的计谋,企图先从内部瓦解西连城,再趁乱夺取。那些商贾的离去,不仅带走了财富,恐怕...还泄露了城中机密。明则,你可知这些暗中搞事的势力,是何来历?”
郑明则摇头,面露难色:“暂时还未查明,但可以确定他们蛰伏已久,此次行动有备而来。”。
公孙信一想起贵妃之前的话:“之前贵妃说,是皇后在搞鬼。”
“暗中查探到皇后与那股在西连城的势力有所往来。”
“我猜测极有可能是皇后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勾结楚远国,妄图借西连城之乱,打压朝中异己,进而掌控朝堂局势。”
郑明则心惊:“将军,这……这若是真的,那此事可就复杂了。”
“后宫与外敌勾结,妄图干预朝政,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啊!贵妃可有什么证据?”
公孙信一摇头,叹道:“贵妃虽言切,但并未拿出确凿证据,这就是最苦恼的地方。”
“皇后这事,若贸然声张,恐会引发朝堂动荡,还需从长计议。但西连城局势危急,我们又不能坐视不管。”
郑明则抬起头来:“将军,无论幕后黑手是不是皇后,西连城之事都迫在眉睫。”
“我们可以一方面继续让暗探在西连城深入调查,收集那股势力与楚远国勾结的证据,以及他们与后宫关联的线索;另一方面,先按您之前的部署,加强西连城的城防,稳定民心。”
公孙信一微微点头,“明则,你即刻去安排,一切务必小心行事。”
郑明则抱拳行礼,“是,将军,我这就去办。”
说罢,郑明则匆匆离去,留公孙信一则站在原地,思绪不安。
“楚远国,还想像三年前一样?”
——
宫中,静谧的尚衣司内。
几名宫女趁着工作间隙,围聚在一处角落,正小声议论着。
“我可告诉你们呐,”圆脸宫女杏儿压低声音道,“那掌衣今天就要来了,我可是亲眼瞧见不久前她在尚宫局登记呢!”
“真的啊?”阿巧忍不住拔高音量,“这也太突然了吧!唉,你们谁清楚这掌衣到底啥来历啊?咋就突然来咱们尚衣司当掌衣了?”
翠儿捂着嘴,“咯咯”直笑:“要我说啊,她肯定不简单。”
“你们想想,咱们都是从宫女一步步做起,经历那么长时间的见习期,可她倒好,一来就是掌衣。”
“这里面指定有猫腻,说不定啊,背后有人给她撑腰呢 。”
“我刚打听到,”阿菊伸长脖子,“听说她是公孙将军府上的人~”
“天呐!”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这可不就是妥妥的关系户嘛!”
阿巧撇嘴,不屑,“指定是靠着将军府的关系才谋到这职位的。”
“就是就是,关系户能有啥真本事,我看呐,说不定就是公孙将军送过来凑个数的。”
“哈哈哈~”
杏儿附和,“凭啥她就能一步登天,我在这尚衣司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宫女,每天累死累活的,她倒好,一来就当掌衣,这命可真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火朝天,司外突然传来一名宫女高亢的喊声:“丁司闱,蓝掌衣到!”
这一嗓子,围在一起的宫女们慌了神,急忙整理衣衫,站成整齐的队列。
“咋是司闱大人亲自带她来的呀?”阿巧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司闱大人平时可不管这些事儿啊。”
“嘘,快别说了!”阿菊连忙伸手拉了拉阿巧的衣袖,“别瞎猜了,说不定是尚服大人有啥特别安排呢,咱们可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蓝苏走在丁玲身后,将这些议论声尽收耳中。
她心里不禁纳闷【难道这司闱大人是将军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