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半见感觉自己可能要走了,谁知道袖子撕拉一声,她弄了满脸的泥土趴在地上。小丫头抬起右手一看,只剩下光溜溜的胳膊,整个袖子扯了个干净。
“半见,你怎么样?动一动试试。”谢元律不知何时真就到了,仿若是变出来的一样,托着半见的胳膊道,且是慌张。
一见竟是少爷,半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假装撑不起身子,贴着谢元律的耳朵嗔怪着道:“哥儿,你怎么才来呀!”
她运动神经不发达,干啥都是不灵巧的。跑得快点都能给自己拌个跟头,何况是假摔惊马,不受伤肯定是不应该。此时满脸的泥不说,偏偏还手腕子疼了起来,酸酸的疼,一阵阵的。
藕荷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想来这马场上出了惊马受伤的大事在明,偷藏着小情小爱的人在暗处,看得更清晰些,还弄来一件外衣,披在半见身上,好歹遮住小丫头裸露的胳膊。
“腕子有点疼。”半见怯生生的道。
“这儿疼?”谢元律硕大的手掌,两根指头就能牵起她细软的手腕,上下的扭了扭,半见旋即蹙起眉头。
“嗯,不是。”这么扭好像还没啥感觉了,此时谢元律往旁边轻轻一带,腕子歪歪的一拧,一股子酸疼直逼脑仁。“啊!不行。”.
“你干嘛去碰那马?”谢元律憋得满脸通红,急得朝半见吼道。
“那位小姐说要骑那一匹,让我给她试试。”半见一脸的抹不开面,瞟了瞟那黄衣裳的姑娘,手里的马鞭正耍的花样百出,歪着脑袋看她。
“这也太不拿奴才的命当回事了。”远处几个贵公子小姐的议论声再小也是听得见的,半见很满意的撇了眼少爷铁青的脸色。
“这位姑娘,我这婢女不会骑马,那马儿烈性,劝姑娘也莫要再骑!”
谢元律说罢扶起半见转身要走,才听见那女子道:“你是谢家的公子律?”
“正是。”谢元律并不想客气,不好发作也没必要托着笑脸哄谁,便也没有回头。
与能言之人言亦成欢,与不能言之人言唯生厌,半见都说不通的人,便也无需多言。
同安城的贵公子大半都来了,说真的,长得好看的确实更多些。
想来这王侯将相家的基因,几百年的传承还是好的,不过也有那鹤立鸡群的,小韩子刀神也救不了的绝世神颜,哼!谁家还没个基因突变的了。
观战区的姑娘们这边,各个府邸都罩着沙曼,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唯有那女子,一身鹅黄色的骑马装,像个小太阳一样招摇而漂亮,一骑绝尘,穿梭于马场的一众公子少爷之间,明媚似早春花簇,夭夭若晨间骄阳。
她果真骑得一手好马,刚刚那一匹烈性子的她竟然也能驭得,且还风驰电掣,弯弓搭箭尚能百发百中,一众公子之中,眼见得心仪者众多。
“半见你没事吧!”大牛憨直的跑过来,紧贴着围挡边上站着,旁边便是通往山林官道的出口,少有人来,奴才们难得的舒坦自在。
“没事。”半见道:“晃了晃两个腕子。”确实有点酸疼,倒也没什么大碍,躲开那姑娘是真的。
两个人一并朝着马场的中间看去,今日所谓跑马会,其实每年也都是有的,只不过往年谢元律从没来过,也因着瘟疫,今年的马会从早春拖到了入秋,来得人却愈发的多,皇城里的达官贵府齐刷刷都涌了出来,憋了这几个月了,也是该松快松快了。
高门大院的姑娘小子出门,不外乎就是天气暖和了,也把家里精心侍弄的马匹拉出来跑跑,一是展示,二也是竞技,吹吹牛逼嘛,让姑娘们看看小伙子的男友力,舞文弄墨的容易表现,身手俊朗的还得马场上见。
半见相中了几个好看的少年,跟他们一比,自家少爷就像个小厮一样其貌不扬,却也只有自家少爷的模样最接地气,笑起来春天的颜色都亮了。
“半见你看,那姑娘果然厉害。”一袭鹅黄色的骑马装在马场上来回的穿梭,那姑娘已经赢了两场了,到让半见很是羡慕,扭头又看了看那边帐子里急得跺脚的英姑娘,这般的风头,姑娘们应该更气不过才对。
半见看见谢元律跟自己招手:“半见,你要不要试试。”见半见晃了晃脑袋便又道:“算了,改天我单独带你出来玩。”说罢与言拙儒和谢元值好似老年组,又溜达开了。
他是喜欢骑马的,只可惜机会不多,老庄时那几匹拉车的老马都温顺得像小姑娘一样,哪里有这马场里的马刺激。
此时那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又赢了一局,周围都是激动的欢呼声,那边几个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少爷具在拍手叫好,一时间那小丫头风光无两。半见看着她众星捧月般穿梭于人群之间,策马而立,骄傲明艳,心里又升腾起了羡慕来。
此时那女孩随手用马鞭一指,竟指向了远处的谢元律。
离了老远,半见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见她□□的马儿一步步朝着谢元律走了过去。少爷似乎是在推辞,忽见那女子扬起马鞭照着谢元律的马屁股狠狠的打了一鞭子,那马儿遂高高扬起前蹄来,长嘶一声,奋而向前。
半见吓得张着嘴巴却没出声,只见那黄衣女子追上谢元律,扬起马鞭又是一鞭子,两个人两匹马飞一般的朝着马场围挡的出口跑,直往前面的山路上冲开了。
谢元律是骑过马,却并不擅长,若是骑着马简单的跑跑不在话下,可若是跑马竞技,那……半见顿时手心出汗。小丫头一扭头看向姑娘们坐着的帐子里,谢元英却早已经不在账内了。
此时身后一匹黑驹上的红衣女子策马从她身边经过,遂吓道:“在这等着,我去找元律。”
是谢元英。
英七小姐追出去应该就没事了,半见这样想着,方才松下一口气,便见身后又是一匹枣红色骏马飞驰而去,骑马之人是名男子,刚在马场里却没见过他。
半见看着那人的背影,却好像又见过他,他弓着腰身策马而去,屁股不沾马鞍,似乎有点熟悉?
此时谢元英策马扬鞭紧跟在谢元律的后面,到底是个男子,便是不会骑马也看似极为镇静,谢元律勒紧缰绳,腰身微塌,跨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腹。
“身子躬一点。”一身黄衣的姑娘道,谢元律便赶忙更塌下腰身来,谁知那姑娘旋即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谢元律感觉身下的马儿应声一紧马腹,更加奋力的向前了。
一身黄衣的姑娘自然是看见了后面的谢元英,遂愈发的快马加鞭,扭回头朝着英姑娘艳丽的笑了笑。
元英小姐被她回头的那个媚笑激怒了,高喊着催马向前,这两个女人互不相识,却都是金尊玉贵养起来的天之骄女,自然是谁也不服谁,不消多言,便已杠上了对方。
黄衣女子时不时的回头笑笑,把谢元英气得奋力追赶,很快便只差一个马身,此时谢元英甩开手中的长鞭便可以打中那黄衣女子了。
元英小姐果然女中豪杰,也不犹豫挥舞马鞭横扫一鞭,黄衣女子或许马术了得,但武功却不行,一鞭子扫下了她头上的珠钗,吓得她惊慌不已,遂催马更向前奔,她还真是个不要命的!
此时她仍不忘谢元律,狠狠的对着谢元律的马屁股又是一鞭子,那匹马儿吃痛着更加奋力的飞奔,马头前后摇晃。谢元律有些站立不稳,险些被摔下马去,好在他这一路已经磨出点御马的门道了,遂更加塌下腰身,与胯下战马合为一体般直冲向前。
“哎!你干嘛?”此时谢元英刚好跑到谢元律的马侧了,只比元律慢了半个马身,被这一鞭子赶得又要拉开距离,便只得再加鞭子,奋力追赶。
见谢元英又离得这么近了,黄衣女子倒是有些意外的,遂又扬起马鞭狠抽了一下谢元律的马屁股。
“住手。”七小姐吓道,又朝着跑开一个马身的少年喊:“元律,你放松点,试着让马放松下来就好。”随手一鞭抽向黄衣女子。
只见那小姑娘狠狠的又是一鞭催马飞奔,英七小姐的马鞭好险的只扫到了她的衣襟,扯下了一大条橙黄色的绸子。
此时谢元律的马又跑出了老远,谢元英和黄衣女子都催马追了上去。“你是谁?他不会跑马,你这玩笑是不是过分了。”
“他不该不会骑马,你们谢家不是武将出身吗?不会骑马多让人笑话。”
“关你什么事儿?”
“哼!那我干嘛关你什么事儿?”
“你……”谢元英气得话都说不全了。“我弟弟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记得你这话,莫要后悔。”
两个姑娘吵嘴,话不投机挥动马鞭抡了起来,黄衣女子虽然武功不济,可两人都在战马上,手里也都是马鞭,一时间英七小姐倒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但到底是不敌的,英七小姐虽并未下狠手,这一鞭子还是正好朝着黄衣女子的脸上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