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呀,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些大件我可以变出来,原本不用麻烦你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又不早说?!
……算了,还是怪她自己没有早问吧,这个游戏处处是坑,她为什么老是在同样的地方踩坑?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惊险地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了。
引着黄珍妹一步步举办她的出花园礼,让樊谷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当妈的感觉。
按照惯例,给出花园的孩子戴石榴花的步骤必须由当妈的来完成,可黄珍妹已经被家人抛弃了,她已经没有家人了,这朵石榴花,只能由樊谷给她戴上。
在拜床神之前,出花园的孩子一般还要给母父敬茶,感恩双亲,黄珍妹在这一个步骤停下了,她显得茫然而惶恐,不知所措地表示,她很小就被家人卖了,不知道双亲叫什么。樊谷告诉她,她既然已经被抛弃了,就跟双亲再无干系,只要拜地母就好。
拜完床神之后,出花园的孩子还要“跳胶掠”,也就是在放着祭品的簸箕上跳来跳去,往返多次,寓意跳过旧阶段,跃到新阶段。这种时候,当母亲的惯例要说一些吉祥话。看着黄珍妹期待的眼神,樊谷不忍心不说,但她一时又想不到别的,就把她妈当年给她的话原样给了黄珍妹:“今日花园跳胶掠,来日考场跃龙门。”
没毛病,广义上的考场也可以指人生或者鬼生的考验嘛。
到了最受期待的“头彩食”环节,黄珍妹自己打破了十二人一桌的限制,兴奋地叫上所有鬼朋友一起来分享她的食物。当然,她自己要坐主位,要先“咬鸡头、食头彩”,寓意“出人头地”,还要吃鸡舌,寓意“口齿伶俐”。气氛炒热之后,她就开始熟练地把食物分给别的鬼。大概是有孟婆的法力加持,这看似只够十几人吃的一桌菜,竟然能够喂饱源源不绝地凑过来分食的鬼。
鬼进食的方式与人不同,只要吸气,就能将食物的香与味纳入灵魂,而那失了精华的食物也会一点点干瘪,消失。黄珍妹和她同病相怜的朋友们就在这样的不断吸气中,愉快地把主食和甜品、水果消耗完了,剩下几样素食,起着哄要樊谷说一些吉祥话。
樊谷知道,就算不说,她也不会被扣分,可是说了,她一定可以加分。
于是,她仔细想了想,开始答这个加分题。
她指着蒜蓉炒厚合,祝福她道:“阿奴多多呷厚合,厚道合人事事顺。”
“阿奴多多呷青蒜,能算会除好前途。”
她指着蒜蓉炒韭菜,祝福她道:“阿奴多多呷韭菜,好事长久人长寿。”
她指着小葱拌豆腐,祝福她道:“阿奴多多呷小葱,聪明伶俐样样通。”
她指着百合拌芹菜,祝福她道:“阿奴多多呷芹菜,勤劳爱拼才会赢。”
她每说一句,回应她的都是黄珍妹一声响亮的:“好呷!”
在欢快的笑声中,最后几样素菜也被进食完毕。
黄珍妹又问,她这样,真的就算成年了吗?
樊谷看着她,点点头,说道:“阿奴坐北朝南,阿奴已经成年。”
黄珍妹笑了,她眼中绽放的光芒,一点点扩散开来,把这具黑色的怨魂变成纯净的白色。
她身旁的孩子神往地去触碰她的白光,然后,她也变成了白色。
就这样,这一点点白光,不断地弥漫到别的孩子身上,以日出东方之势,逐渐照亮了整个孩儿塔。
在这温暖洁白的净化之光中,十岁的孟婆满足地闭上了眼,开始欢乐地转着圈。
在这时,樊谷才意识到,为什么孟婆一定要跟着来孩儿塔。
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她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净化别的鬼,也是为了净化自己。
小孩的情绪最生动激烈,也最容易传染。当她们把被自己放大数百倍,数千倍的净化之光传播出去时,孟婆置身其间,也会得到净化。
——只要有一个孩子得到净化,整个孩儿塔的亡灵都会得到净化。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孟婆虽然怨念深重,却没有堕为厉鬼。
怨念能让鬼魂变得更强,但若一心只有怨念,其余的愿望和可能性就会被抹杀,堕为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厉鬼。
如果能选,谁会为了鄙弃自己、践踏自己的人,堕为厉鬼,失去自我?
在一片白光中,樊谷问孟婆:“这些孩子之后会如何?”
孟婆答道:“她们会先睡上漫长的一觉,恢复元气。然后,等她们醒来,我会帮她们投个好胎……如果她们还愿意投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