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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织女大逃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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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中场休息时间痛痛快快地查完资料押完题之后,樊谷带着充裕的信心回到织女副本,迫不及待地从司命星君那儿偷来了神女命格簿,还有他的司命笔。

确切地说,是夺。

毕竟,她把司命弄倒的动作,有一点点重,一不小心让他不喘气了。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毕竟毁尸灭迹通常很麻烦,她现在赶时间。

她只是把二姐送的迷香洒在大姐送的纱巾上,拿纱巾轻轻捂了一下他的口鼻,他就晕死过去,栽倒在酒池里。

她只是用六姐给的特制梭子,把一枚暗器毒针轻轻刺进他头颅里而已。

她只是踩着他的头,让他在酒池里待久一点而已。

听闻天宫里的男神总是自诩力量远胜女神,大言不惭道再厉害的女神,力量也微不足道,与男神对战,都是以卵击石。

那么,她用她“微不足道”的力量,“轻轻地”碰一下司命星君,他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至于他随便被碰几下就没气这事,也只能怪他自己,谁让他这么弱的?男神最喜欢对女神说什么“弱肉强食”“一以贯之”了,想必他们自己当弱肉被消灭时也是无怨无悔的,毕竟这很好地贯彻了他们一直喜欢说的话。

夺过命格簿之后,她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仔细翻阅起来。

虽然早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填空的时候,她看着那些取材自现实文献的字,看着那些充满剧毒的故事,还是忍不住气得发抖。

三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三娘,下凡沐浴,不备之时,贫农(田昆仑)攫其天衣,遂挟以为妻,携回见母。经年产子,名曰田章。一日,其夫被点兵西行,三年不返。女乃向母索看天衣,屡经恳求,母不忍拂其意。女着衣便腾空上天而去,复见亲故,涕泪横流。阿姊皆骂:你共他阎浮众生为夫妻,已有辱神格,又在此悲啼泣泪,成何体统?

……三娘虽已回归,然终念儿子,遂下凡见子,将天衣共乘小儿上天。天公教其方术伎能,与以文书八卷,于其年十五时,令其下凡。儿三才俱晓,天子闻知,即召为重臣。田章有大才,终扬名天下,世人皆知其为天女之子。

这一段,典出《搜神记·句道兴编纂本》。唐朝人句道兴收录的这一天女传说并不见于今存的《搜神记》,很可能是后世人新增的。这一版本比原版《搜神记》的类似传说《豫章新喻县男子》恶劣多了,已经出现了“姊妹苛责姊妹”“受害者有罪论”和“天女的孩子也要归人类父亲家所有”这些倾向。而且,天女的孩子也变成了男孩,绝对跟“女孩不值钱”“女孩不能传宗接代”这种社会观念越来越普及有关!

四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四娘,奉天帝之命,下凡游历,偶遇书生(郭翰),怜其独居之苦,与其夜夜相会,情好转切。经一年,情根深种,然终迫于帝命,忍痛辞别情郎,归天宫。书生思念不已,凡人间丽色,不复措意。复以继嗣,大义须婚,强娶程氏女,所不称意,复以无嗣,遂成反目。后官至侍御史而卒。

这一段天凡相恋传说,唐《灵怪录》里有收,宋《太平广记》也有收。说得直白点,这一版的天女传说延续的是某个不要脸群体热爱的“优质女倒贴下层男”传统。除此之外,它还混入了一直流行到现在的“痴情烂黄瓜”文学,“男主虽然功成名就娶了新人但他失去了真爱女主他好惨”的这种笔调,真是怎么看怎么熟悉,越看越让人火大。

五姐的未来命格:

天帝身侧第十二金童,久慕天孙织女五娘芳名,某日于西王母无暇之时,私闯其寝殿,与其倾诉相思之苦。五娘见他青年秀美,眼角传情,禁不住微微嫣然一笑。金童大喜,不顾五娘反对,摘走其鬓角梅花。

五娘与王母哭诉,王母道:“虽由金童起意,但尔不宜一笑留情,情之所系,虽万劫不能挽回。天孙亦有不是。”

乃命红拂仙女将五娘带去看守,并禀天帝,请其发落金童。

天帝座下神君上奏求情,言五娘一笑留情在先,亦当处置,金童虽有罪,但情有可原,死罪可免,何不令其下界受凡间之苦数年,再行超升,与五娘成其佳偶?

帝准其奏,贬金童下凡为(牛郎),罚五娘永居天河之东任织工,非诏不得外出。五娘以为金童之祸因己而起,日夜歉疚,兼复感动……金童放牛十三年期满……超升回归……设计藏衣表心……五娘欣然领意……与其成恩爱夫妻……

这一段取材自明代文人朱名世的《新刻全像牛郎织女传》。这一版本最让樊谷恶心的,就是“男神洗白猥亵男”“诸神一致认为女的微笑就是勾引男的”这种剧情。最让她难过的是,一开始还有反抗意识的神女最终也被洗脑成功了,觉得猥亵男很深情,觉得他下凡历劫不是活该,而是“为爱付出”,觉得自己应该以身相许。

而且,樊谷怀疑,把人间的牛郎和天上的牵牛星结合在一起的说法,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她更怀疑,把“拆散恩爱夫妻”的大黑锅扣到西王母头上,也是从这儿开始的。因为她翻明以前的文献时,凡有拆散剧情的,罪魁祸首都是天帝。

《述异记》的版本是天帝怒织女结了婚就“废织纫之功”,所以让新婚夫妻分居,这一说法比较流行。

《荆楚岁时记》的记录就好笑多了,说是牵牛星君迎娶织女时,借了天帝两万钱下聘礼,久借不还,被天帝驱逐了。

反正无论如何,在中古时期的流行传说里,西王母都不是棒打鸳鸯的那个,甚至她本尊连个影儿都没出现过。

但即便是一个棒打鸳鸯的西王母,也比这个认同“受害女有罪论”的西王母好多了,从拐卖犯那里把自己女儿夺回来有什么不对?!可是自诩“文明开化”的很多当代人,竟然还在共情拐卖男,把西王母当成恶婆婆的代名词,她不得不狠狠感叹,腐朽旧时代的幽灵真是阴魂不散!!

六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六娘,下凡沐浴,不备之时,一牛郎藏其天衣,挟以为妻。六娘羞惭恐慌,无奈从之,为其生儿育女,织布做饭。经年累月,竟情根深种,不忍离去。(西王母)得知,大怒,强其回归,六娘心怨之,而不敢反,含泪离家归天宫,然终日郁郁,苦思其夫其子……

这一段显然就是当代最流行的织女传说了,还被编入了小学课本。或许是她功力不够,怎么也没在古代文献里找到这个版本。在她没找到之前,她只能认为这就是近代人新编的——其实很多民俗学者也认为课本上的织女传说完全是脱胎于近代戏文,并不算古。

然而就是这个历史最短,对最古版本魔改也最多的版本,却被大多数国民当作所谓的“从古至今都有的传统”,可以说老僵尸遍布的文教部,“居功至伟”。

并不是没有开眼的读者写信建议文教部撤掉这篇弥漫着浓浓尸臭的课文,还有不少有点名气和良心的作家或编辑部发文倡议,可是迄今为止,它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

文教部的老僵尸们,不仅死守着这篇五毒俱全的课文,还派出一些早该死透却无耻苟活的狗屁专家,居高临下地批判那些提建议的读者:这就是一个寄寓了人民朴素美好愿望的传统故事,你们这些激进分子不要总是上纲上线!很显然,那些狗屁专家说的“人民”其实是不包括很大一部分人的,至于那部分人是谁,懂的都懂。

……越看越气,越看越想发疯。

樊谷好不容易忍住大叫的冲动,继续保持沉默,努力集中精力填剩下两个空。

可是看到大姐二姐的命格,她实在是忍不住,气到扯自己头发——既然不能大叫,总得有点别的发泄方法。

二姐的未来命格:

……水神答谢牧童,问起有何心愿,牧童言:愿得一勤劳美妇为妻。水神许之,赠其捆仙索,并告之:天女将于朗姆拉妮山下天湖沐浴,届时可伺机而行……天之织女二娘为牧童捆仙绳所缚……抵死不允婚……牧童将其献给国王(诺桑),国王大喜,赐牧童美妇一名,财物若干……五娘与国王相处日久,情投意合,忘却归心。两千五百嫔妃妒其专宠,处处刁难……

该死的水神!该死的牧童!该死的国王!啊啊啊啊啊!!!

还有国王的两千五百嫔妃是怎么回事?!这个数字有必要这么多这么具体吗?!这是什么超大型雌竞修罗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恶心了!!!这种东西看几遍都觉得臭到无法忍受!!!

大姐的未来命格:

天之织女大娘,桀骜不驯,屡犯帝怒,被贬下凡历劫,转生为异域瓦格岛鸟神长女,为长公主……长公主化为人类与姊妹嬉戏时,偶为银匠(哈桑)所见,自此念念不忘……

瓦格岛诸位凡人公主得知哈桑心事,告其长公主之秘密……

哈桑大喜,于长公主不备时,偷其羽衣,向其求婚……诸位凡人公主助哈桑说服长公主下嫁……哈桑思念故乡,带着长公主回到巴士拉城……

长公主初时不忘故乡,设计寻得羽衣,携两子飞回瓦格岛……长公主诸姊妹斥其不知廉耻,私通凡人,其父亦大怒,将其囚禁,使其受尽折磨……

哈桑经过七道深谷、七片大海、七座高山,历经艰难险阻,途中遇两贵人,得隐身帽子与魔杖……哈桑救出爱妻与两子,携其回到故乡巴士拉……

长公主如获新生,深为感动,对哈桑情根深种,自此永断归心,一意守在哈桑身边,相夫教子,贤惠无比……

《一千零一夜》!!!她押题的时候才惊觉这玩意儿里面竟然有“追妻火葬场”版的天鹅女型传说啊!!!

小时候怎么没觉得这里面的这个故事这么膈应人呢?莫非她看的是和谐版?

……这一版的女配公主个个都是伥鬼,女主亲人把受害女有罪论贯彻到底,男主千里追妻还英雄救美,女主从此回心转意死心塌地……这些毒点吧,说是虚构的,它又很真实,说是古老的,它又很“崭新”,新到她打开新闻,打开网文,打开任何一个社交软件看看网友见闻,都能看到类似的叙事。

……所以说,樊谷时常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垃圾场里,垃圾无处不在,根本避无可避!!

……

樊谷不断深呼吸,极力把汹涌的怒气排出体外,尽力让手下的字写得平稳。

虽然每个名字都值10好感度,但她却感受不到什么喜悦。

因为那些名字……都是被命运偏爱有恃无恐,都是占尽女人好处甚至靠欺侮女人获得幸福的男主角啊!!!

幸好填男主名字的时候只要填一个,后面相应的染黑出都会自动浮现出这个名字。

否则她肯定等不到走完流程,就开始上手撕这鸟玩意儿了!

最后一个空填完之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恢复了完整的命格簿,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吾主,您终于将那些名字复原了!”

“少了那么些重要名字,我近来可是感觉乏力不少呢!”

不出意外,是个油腻轻浮的男声。

——毕竟是这种恶心命格簿成的精。

樊谷很想立刻把他臭骂一顿,边骂边撕,但她用尽了意志力,暂时忍住了。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抵抗起来还挺难对付,所以才要先假意修复他,让他认主,让他放松警惕,趁他不备时攻击他。

如果她现在说话,暴露了自己,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她默然拿出刚才弄晕了司命的纱巾,慢慢地缠绕在命格簿上,一层又一层。

她轻柔的动作,和纱巾上刚沾上的,属于司命的气息,进一步麻醉了命格簿的警惕,让智商本就不高的他,更以为这个耐心对待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原本的主人,笑得很是开心。

“吾主,您对我真好。这香香软软的东西,必是您从哪位天女那儿寻摸来的吧?……您自己享受,也不忘了我,真是……”

“啊啊啊啊呜呜呜呃——”

他嬉笑的声音,忽然转化为惨痛的哀嚎,随即又被强制中止,画上一个苍白的、嘶哑的终止符。

明星昭昭,烈火燎燎,星火成河,势不可当!

迅若风雷,凄如歌哭,摧烧万恶,吞噬万险!

这荡气回肠的星火诀,在樊谷一遍遍的默念下,化为实质,催生出掌间星火,化为凶猛野兽,狠狠咬在了那本折辱女人的命格簿上,用锐利滚烫的利爪利牙,用力地将其撕咬、吞噬殆尽!

恢复了完整的命格簿,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吾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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