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随着温度升高慢慢融化，芳菲之景逐渐显露，小草的脑袋从土堆里冒出，小花则随风轻轻摇曳，春色早已到来。
漫步在上山的路径，季然一行人踏上去明兰寺祈福的道路。
就要到春试，表哥梁绥特地从郴州来到京城，就为此。
听说京城郊外的明兰寺供奉的文殊菩萨非常出名，还有专门的祈福贴，姑妈季湛特地叫上他们一起去。
季然自然不会扫兴，连同刘樱季渊也跟着一块去。
明兰寺是京城有名的寺庙，历史悠久，据说始建于几百年前，经历战火也依然屹立在此，当然其中还有其他的菩萨，香火鼎盛，每逢佳节也会举行盛大的法会，吸引无数的香客与游客。
也常常举办义卖活动，为受灾的村落筹集资金，救助灾民。
除了这点，不知是巧合还是大伙心有灵犀，从十年前起，科举考试的前三名都曾来此寺祈过福。
由此，也就慢慢形成了学子考试前，都会来这里求个顺利的风潮。
如同季然他们这样的考生家属，明兰寺很多，梁绥倒没跟着来，听姑妈说这两天学院里有一场考试，待考完了，会再带他来。
梁绥自来到京城，便被季渊安排在京城的芯岚学院里备考。
芯岚书院相当有名，汇集大家文豪，甚至有朝中高官、隐士在学院当客卿，隔三岔五也会举办讲会。
梁绥能进去，也是本身实力足够强大，通过考试才能进入。
明兰寺内也有参天古树，衬得宝殿庄严肃睦，禅意悠远清淡，几人跟着客僧师傅，拜完大雄宝殿后，便来到文殊菩萨殿。
添了香油，上香祈福，人手一份祈福贴。
季湛还想着求一下签，季然只觉庙里香火缭绕，有些闷，想出去走走，便道自己在外面等他们。
季渊几人自然同意，便留下管家陪着她们。
季然向外走去，紫鸢与季管家走在身边，到了殿外，暖意扑面而来，眼前一览无余，葱郁的绿色载满其中，心情爽朗。
再往前走几步，红色映入眼帘，是一棵挂满红纸祈福文字的古树，她站在原地看了几秒，想起了两个月前，崔易在平昌侯府门口跟她说的话。
连接点说来容易，找到难，这段时日，她一直思考着这些人的关系。
始终未能找到端倪，西夏一行人也早已回去。
回去前，季然一直以为崔易会主动告知崇元帝关于李元明的女子身份的事，后面通过信件才得知原来皇帝早已知晓一切，甚至告知他保守秘密。
她浑身一震，深感周围遍布皇帝耳目，说不定路边随便一个经过的行人就是皇帝的眼线。
难道她扮男装进入大理寺的事情也暴露了？
但后面经过深思熟虑，季然判断皇帝并不知道此事，后面收到的系统来信，也印证了她的看法。
先前通过进入案发现场画面，进行举报后，系统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加之失去易容术的帮助，季然只能通过与崔易的书信往来，从侧面协助大理寺破案。
而这期间她也陆陆续续地获得少量善恶值，但总量未曾减少过，借此判断系统没有提取善恶值的能量进行升级。
谁料忽然一天耳边传来叮咚一声，疑惑之时眼前出现了一封信，落款是主脑。
信件内容则是通过考察，系统出现代码错误，善恶值的使用方式出现问题，现已修复完毕，后续会继续协助她的破案工作。
最后还特地注明成为捕快的行径受到系统保护，除非现场看过她变脸之人，否则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获取身份。
随后，善恶值商城开放，内里皆是能帮助破案的工具，包括不限于一些现代的刑侦工具，甚至还有GPS定位，限时读心术等等。
这些都是帮助判断案情找到凶手的工具，兑换方式自然是破案获得的善恶值。
现在只盼望早点到大理寺举行考试的那一天，这样，她才能获得主动权，而不是协助、提供意见的身份。
崔易曾提出让她供职提案师，但季然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宜明目张胆。
更何况，现在尚未暴露身份，藏于暗处的她，能够蕴藏实力，等待击毙郑太师的时机。
季然还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季渊对郑太师的看法，平昌侯对此则只说了老狐狸三个字，从语气上听，他对此人观感并不好。
她还向季管家打听过乌卿楼的事情，由此才知道，这二人之间竟然还是姻亲关系。
又是姻亲关系。
郑家似乎特别青睐由姻亲缔结而成的关系。
后面她才知道，郑太师郑堃的身份本身就大有文章。
郑堃原先只是一个妾室生的孩子，其兄长在他十岁时因一次意外身亡，之后才从别院被带到主院，记在嫡母名下，成为郑家的嫡子。
当然郑父原先作为旁系，即便是嫡子，家族资源也不会过多向他倾倒，直到后面郑父成为嫡系一脉后，郑太师的光芒才逐渐显露出来。
虽只是一些小小零散信息，季然从中却感到异样，似乎郑太师一步一阶梯下，堆满了与其对立面之人的骸骨。
别人出事后，他总能从中得到好处。
真是如此，他们要面对的，到底是多么心狠手辣之人。
思虑之间，一阵风吹响叶片叮叮当当的声音，季然望着这片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这里许久了。
忽而，背后传来一声招呼，听着声音有些陌生。
转身一看，是先前去过的首饰铺子的掌柜，也就是在那里，她看到了郑文与西夏人走在一起，也是那时才真正确定了郑氏露出锋芒的爪牙。
“贵客许久不见。”掌柜行礼。
季然回礼，注意到掌柜的侧脸有些微的擦伤，愣了下，但不便多问。
随后想起之前掌柜提起的老相识消失一事，便主动地问起。
一说到这个，掌柜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
“这事说来也巧，后面有衙差大人拿了幅画像让我指认，我一瞧，那不就是老陈！”掌柜说话的语气逐渐低沉，“我当场就急了，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死了。”
“真是没想到……”
季然心道，虽然有些猜测，但没想到那名无名尸骨真的是行文书局的掌柜。
那他想必也是北顷王府家的下人，这侯府掌柜消失，也没去报案没派人寻找，着实可疑。
她进一步追问，“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掌柜摇头，面有难色，“无论是衙差大人还是义庄的人，都没有告诉我死因，而且我也无从辨认。”
“他现在只是一具尸骸，要不是衙差大人道画像是他，我也不敢认。”
“但我与老陈总归相识一场，他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我便想着，来这里为他办个小小的法事。”
“掌柜高义！”听到无儿无女一词，季然心头一动，面顿时露出犹豫，“这……掌柜的或许我有些多嘴，你说他无依无靠，但先前听你说他作为行文书局的掌柜，这东家没去找他？”
听到东家二字，掌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也曾经上门问过，还把老陈现在在义庄的事也告诉他们，结果根本无人理会，最后就跟打发乞丐似的，把我打出去。”
季然皱眉，难怪掌柜的脸上有擦伤，“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我也是没想到啊，老陈在王府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掌柜唏嘘不已。
“那之后掌柜如何打算？”季然向前踏了一步。
“之后啊……”掌柜长叹一口气，望着古树上自己为老陈系上的红纸，“或许会带他回趟沧州。”
“他以前讲过，死后想葬在沧州的老宅里。”
看着掌柜怀念的样子，季然便感受到他们二人当时互相倾诉时的情绪。
她跟着唏嘘一场。
随后，看时辰不早，掌柜便与季然道别。
临走时，季然向掌柜打听陈掌柜在京中的住所。
说到这个，掌柜倒是一脸困惑，道自己也找去了，才知道那是老陈自家的院子。
但是到西大街的小院，才发现遭了贼，里面乱得一塌糊涂。
跟附近的街坊邻居打听，也是一无所获。
后面自己为了安心，还报了官，可惜衙差来了也没什么结果，还被教训一顿。
掌柜叹息，“老陈没了，这宅子看来很快就会被官府收回。”
“我也得找时间把那屋子收拾收拾，捡些物什当作老陈的陪葬。”
季然听到遭贼的事情，心中警铃大响，如果陈掌柜只是个普通人，那小偷或许只是看中财务，但他身份并不简单。
作为乌卿楼前身——行文书局的掌柜，且在北顷王府待了如此之久，还离奇失踪最后被人从郊外，成为吴大的替身尸体，着实诡异。
她想，到陈掌柜的家中搜查一番，很有可能找到死因背后的隐情。
甚至有可能从中找到，那关键的北顷王府与郑家的线索。
季然记下地址，打算先与崔易探讨一番，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