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诊 大人是以绝望与污垢堆栈而成的生物
在神祭中，祭祀头戴旧神头骨，手持神脊制成的禅杖，与窃取“白祉”之名、寄生骨架之上的神明厮杀。
祭典终曲，如果祭祀仍活着，他将捧着装载花朵的下颚骨，将盛满执妄的容器献予神明。
以下颚骨作为器皿，象征神明馋食世间愿望与执念。
缺失下颚骨的白祉无法完成神祭。
──直到你踏入黑夜。
【起舞吧。】
哭嚎响彻天际，众人纷纷摀住耳朵，扩张的血色涟漪触碰他们脚底瞬间，红丝如血蛭般蠕动、攀附脚腕。
看来祂想要直接夺走你的助力。
你咬咬牙，猛地将金子给的试管往脑袋上砸。
弹窗啪的一声应声碎裂，金色液体瞬间顺着七窍流入体内，黑色马赛克霎时间金光璀璨，宛若恒星。
你高举旗帜往地里用力一插，以你为中心荡漾起金银色弧光向外扩张，光芒所至之处黑暗消散、被阳光曝晒的红线扭动干鳖，你反过来吞噬浑沌，圈出一片属于现世的净土。
「上啊！」
背脊延展出宽大的羽翼，你漂浮着再次摇旗吶喊：「上头的家伙敢操控歌舞伎町网内互打，就等着被打到跟醉汉一样找不着脑袋吧！」
「让祂瞧瞧万事屋、还有每天都在跟生活斗智斗勇的死老百姓的力量！！」
喔啊！！！
众人响应你的号召，与你一同向前奔去。
骑着巨犬的刚成年少年少女、操控ＯＯ手举肉兵器的式神与警察、拿纸相当盔甲的街友、挥舞威士忌□□的妖魔鬼怪，还有被迫骑上将军冒险号的将军大人。
大家簇拥着你，他们的心愿组成节点，以你为中心画出阻挡黑暗的光。
这绝对是我看过最奇葩的救世军团，能创造出此等造物，上帝想必喝多了把拖把头当前列腺操作杆了吧。
铃──
徘徊光圈边缘的呓语混入空洞铃声，道路两侧窥视你们的眼珠瞬间扭曲。
人型的阴影自黑暗中剥离，它们脸部镶嵌巨大竖状眼珠，以不似人的姿态挥舞四肢冲撞光罩。
光罩外的世界与地狱无异，阴影攀附、无数眼珠贴伏挤压着边界贪婪地注视着你，一时间你的脑壳嗡嗡作响。
【好痛苦】【无法呼吸】【放弃吧】【没有人会来救我】【不想再失去了】【为什么总是我】【不想面对】【是他们的错】【所有人都去死】【我不存在就好了】【我不该活着】
既然光罩一时难以凿破，祂索性朝你的身体灌注沉睡者们的执妄，纷杂思绪冲击精神，污染你的力量来源。
前进的脚步被万千思绪拉扯而停顿，汇聚的眼珠疯狂猛进，光罩挤压变形的天顶几乎要贴到头顶。
下一秒，酒瓶准确地砸在最靠近你的眼珠上。
「咿讨厌啦！那些跟Ｏ子一样的眼珠好恶心啊！」人妖们一边发出尖叫，一边朝执妄扔投掷武器。
眼镜抽抽眼角，「不要用那种糟糕的形容啊！这样被Ｏ子攻击的我们不就变成Ｏ子了吗！？」
神乐垂着死鱼眼，「被打码后Ｏ子跟Ｏ子根本没差阿鲁。」
被砸中的眼珠滋滋作响，妄念化为不连贯的尖叫，你再次加速。
「为什么酒瓶攻击能奏效？」一桥看得怀疑人生，「当年无论军队的炮火还是阴阳师的符咒，都对那些眼珠不起作用的啊！」
金子嘻嘻笑着，「那当然是因为现在我们都被上BUFF啦～」
「毕竟，现在领军的家伙们，可是他谋划许久的秘密武器阿──」
【无望】
【就算如此，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失败者】
【运气检定：大失败】
【敏捷检定：大失败】
【力量检定：大失败】
因为被眼珠遮挡而没能看清吗？
几乎要贯穿耳膜的嗡鸣炸响，巨掌毫无预警地贯穿光罩，拍蚊子般将你碾进地板。
黑暗灼烧你的皮肤，坠入深海般的强压令你口吐金血、视线被血丝交缠。
【不过是从寥寥数人愿望里诞生、不过是看客们虚构出的妄想。】
「马赛克！！」
夜右卫门、信女一同出刀，金银刀光在巨手手腕画出数十条切线，虚影的大手化为豆渣土崩瓦解。
【不要忘了，所有祈祷回响的尽头皆是我。】
尚未坠落的碎块中钻出无数蠕动的红丝，它们猛地暴涨、纠缠、凝固，不讲理地勾勒出人影。
那是白袍蓝衣的长发男人。
阴影与血液在他手中凝结成修长血刃，随着桂落地刺穿你破烂的胸膛。
「假发！！！」
随着怒吼一同到来的还有伊东与大杀豆鬼的攻击，可桂一击即退，捆绑四肢的红线拉扯他没入黑暗，无法锁定目标。
「那是、假发？」
神乐与新八瞳孔紧缩，桂的现身让他们意识到了、此刻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只要你还在渴求，你就无法阻挡我。】
红丝再次穿透虚妄与现实的界线，两把刀一左一右地袭向两人。在刀尖距离头颅剩一米之际，刀被信女硬生生挡下了。
「动起来！现在可没有楞神的余裕！」
火花炸裂，强袭令信女倒飞出数米，佐佐木接上对着他们连开数枪，他大吼着与夜右卫门一同出刀，对上扭转刀刃向你攻击的银时与高杉。
噗哧。
一把禅杖杖尖刺穿佐佐木的腹部，他瞥向身后的胧，苍白着脸喃喃低语：
「你看，一不留神就会被干掉喔。」
你的同伴开始倒下，没有施舍你们眨眼的空隙，更多的手撕扯光罩边缘，阴影笼罩、转动的血色眼珠锁定了你。
哭号越发尖锐，被巨手破开的裂口阴影争相涌入。
它们无穷无尽，再多酒瓶也无法清除众生执妄。
「咳……」
身边的光眨眼间被吞没，你挣扎着想要起身，可金色的血自容器破口溢出，反而令涌向你的阴影愈发疯狂。
像是陷入恶性循环，越是挣扎的灵魂越会引来执妄啃食，你的反抗反而令你身陷泥潦。
【自毁】
【你所谓的光芒，何其渺小。】
你想对眼膜上的弹窗大声咒骂、想对它狠狠地竖起中指……可你、哪来的力气呢？
被血与污泥沁染的蠋芯，又怎能点燃它渺小的火苗？
【殉道】
【你并没有、能对抗绝望的力量。】
「不可以闭上眼阿。」
就在意识陷入弥留之际，有人站到你与阴影之间。
【为什么？这里已经化为绝望编织的地狱，是谁？为什么还有人站着？】
执妄侵蚀你的速度忽地减缓，你颤抖地仰起头。
「你们这群歪脖子的家伙，一看就不是正经天人阿。」
长谷川、总被人说是无用男的MADAO站在你身前，平静地说。
「想再向前走，先通过入国管理局局长的审核。」
不知为何，你身边的阴影皆将注意力放在长谷川身上，并缓缓朝他移动。
长谷川从他破口袋里翻出皱巴巴的香烟，点燃。
「虽然很难察觉到，但人类其实时刻处在绝望里。」
「担心明天丢了工作、担心没钱吃饭，偶尔过去那些不堪的记忆还会袭上心头，与名为生活的重担一同折磨你。只要有半点松懈，绝望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经常在想，为什么总是我那么倒霉？」
「……说不定，那些就是为了现在存在的吧？为了成为绝望最后的守护者。」
长谷川深吸一口香烟的余烬。
不知何时起一封委托书被他握在手心，他扭头朝你微笑。
「如果说人们可以轻易被绝望吞噬，那也可以轻松抓住希望。」
「像我就知道，遇上你们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阿，万事屋的。」
唦──
阴影吞没长谷川的霎那，记忆的洪流卷起你将你抛离地狱。
噗的一声，你再次摔在诊所里头，只不过，这次是中午的办公室。
『居然还给他送便当吗？』
终于填完表格，我垂眼看向悄悄来到办公室的人，忍不住说：『一直以来辛苦了呢，长谷川夫人。』
温和的女人笑了笑，朝我行礼，『怎么会呢，是我们麻烦医生才对……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每次家夫打电话回来时，都说在这工作很开心喔。』
呀不，我不理解，工作能开心本身是件很悲催的事吧？
算了，MADAO本来就是悲惨的代名词。
『说到工作……』
刚好她来了，我干脆从抽屉里拿出那封半公分厚的信封递给长谷川初，『这是他这个月的薪资。』
『呀不，请直接交给泰三吧，每次医生寄给我，我也只会存下来的。』
是阿，我知道长谷川的妻子是世家出身，就算不靠无用男，只要她想也能活得很好。
『他的三千元每次本人也固定给了。』我垂着死鱼眼，语气淡然，『存下来也行，以后给他买间大点的狗屋。要是再给长谷川先生多一点，不是交代在小钢珠、就是被厄运女神派出的讨债集团拿走罢了。』
我才不在乎MADAO的死活，但我不允许我的钱打水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阿，客人你们有预约看诊──』
『女人滚一边去！』
『找到了！就是你想替那个小丫头的父亲还债是吧！？』
我捏住鼻梁，请阿初在原位等一下，然后开门走出去。
几个手持棍棒的流氓围着长谷川叫嚣着，长谷川看见我，随即很不好意思地点头陪笑说：『抱歉医生！今天我要请假──噗！』
将长谷川踹地上的流氓朝我冷笑，『哟！我们是来收垃圾的！地上这个大型垃圾就帮你们收走啦！』
我斜眼看向几个朝白鸟探头探脑的流氓，以及他们踩在地毯上满是泥泞的草鞋，随后歪着脑袋问：『原来如此，各位是无照回收垃圾吗？那本人可要报警了。』
『哈啊！？』
顿时几个混混朝我投来凶狠的目光，鼻青脸肿的长谷川猛地爬起来，拦在我跟前气喘吁吁地喊：『对不起医生！请不要跟他们计较！惠子的父亲他──』
『不好意思，长谷川先生。』
说话间，银针已经刺穿那些混混的脑壳。
『不管有何种理由，本人都不允许有人乱碰诊所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一样。』
『敢动的话，不管是整个暴力组织、名门望族，抑或是某人的祖宗十八代……本人都会好好地进行诊治的。』
我轻轻推开忘记呼吸的MADAO，拎起一个还想叫嚣的混混，抽出几根银针对他们露出微笑。
『记得、在诊疗过程努力活着喔？』
唦──
【 M.失败者／活着 】
【你是失败者，社会的废弃品，公园长椅的常客，不可回收的垃圾。】
【哪怕世界如此垃圾，哪怕他们说我们注定失败，我们仍活着，无人能否定。】
【描述：现在你是只杀不死的巨无霸小强了，快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