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这个小世界的读者朋友们,还记得前两章和它的赌约吗?
清洁工系统N.10088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如果各位赌的是顾佥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成功进步50分、拿下数学及格的这种爽文开展,不好意思,那各位就输了哦。
清洁工系统N.10088号暗叹,这大概就是人生,不是既定的小说,也不是理想化的爽文,人类世界没有系统,只有规律,只有日积月累、量变引起质变,别指望抱个佛脚就能迅速进步几十分,高考不是一场跟自己的赌约,而是一场努力的兑现。
为什么突然爹味鸡汤?
唉,大概是因为它心善,对顾佥、对世人都怀揣着一颗怜悯之心。
……好吧其实是因为怨念物品提交窗口还在冷却,它闲的没事干叭叭两句。
……
今年的十一月,顾启尧收到了两份大礼。
十一月十三日,这天是个工作日,启宸置地的项目施工进度稳步推进,暂时没有出什么岔子,监理单位也是老合作方了,负责人靠谱到较真的地步,反馈和跟进也及时。
分明事事顺利,但顾启尧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坐在办公桌前多次打开手机复又锁屏,一边听着那咔哒声发呆一边玩签字笔,桌上的合同和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傍晚,裘叔把顾佥从学校接来,在车上,顾佥扭扭捏捏地把上回亲子活动做的陶瓷杯子送给了顾启尧。
说是杯子,细细长长的倒更像个小花瓶,而顾佥确实也是这么用它的,米色的素胚没有上色,里面插了一支白玫瑰。
“我捏的那个小泥人呢?”
烤制风干之后,那个小泥人实在是有些面目狰狞,四肢是让人一看就san值狂掉的扭曲程度,形状甚至可以用“精彩”二字形容。
那玩意拿不出手,而且顾佥想要私自占有,所以他理直气壮:“你捏的归我,我捏的送你。白玫瑰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是你喜欢的那家花店。”
花很香,也很鲜嫩。
白玫瑰有崇敬之意,很多国家将白玫瑰当作父亲节的经典礼物选项,但白玫瑰也同样代表天真纯洁的初恋爱意,还是婚礼常用花。
顾佥喜欢打这种模棱两可的哑谜,十有八九又是在故意试探顾启尧的反应。
顾启尧才不上他的当。
他凑近那朵白玫瑰轻轻嗅闻,垂眼看着白玫瑰的花瓣,顾佥看着他。
“你还知道我喜欢哪家花店呢。”
“那当然,王阿姨会定期买新的花朵装进餐桌上的花瓶里,我特意去找她问了。”
“所以你哪来的自己的钱?”
“……我有稿费。”
好吧,其实是为了赚买花钱,顾佥最近在文下开通了打赏功能,就这么东五毛西两块的,终于攒够了一支顶级厄瓜多尔白玫瑰的本钱。
这钱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稿费,不算撒谎。
不过只够买一支花。
顾启尧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神色淡淡的,尾音却是愉悦的。
“所以,嗯……生日快乐,顾启尧。”
“谢谢。”
“你就谢谢啊,没点表示吗?”
果然耐不住性子。
顾启尧轻笑着,眉眼弯弯,抬手轻抚了一把顾佥的脑袋。
但是手法太温柔黏腻,不像长辈的力度,倒像对情人的描摹,抚摸的部位先是带着奖励性质的头顶,随后又不轻不重地滑到了带着挑逗意味的后颈,指尖慢扫,撤回温度,留下余韵。
顾佥的喉结滚了滚,眼神都被摸直了。
顾启尧勾了勾嘴角。
他也是故意的。
模棱两可的暧昧招数,谁不会啊。
至于跟顾佥暧昧的动机,看那么清干嘛呢。
…
十一月十五日,顾佥迎来了高三上学期的第一次大考,期中考试。
当日,顾启尧的不祥预感达到峰值。
他多次和宋粼确认是否还有未完成的日程、所有需要核实进度的ddl是否都已记录留痕。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顾启尧问了太多遍,都给宋粼问得不自信了,他又抓着总助和秘书处的人确认了好几遍,好一通鸡飞狗跳、疑神疑鬼。
顾启尧很清楚这只是他自己的心理因素作祟,但直觉这个东西玄乎得很,他盯着办公桌上的素胚“花瓶”,那朵白玫瑰花瓣的边缘处已经有些干巴卷曲。顾启尧轻轻戳了下这份生日礼物的茎杆,玫瑰的刺都被人悉数剔去,美得没有威胁。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种不祥的预感。
“没事,你先下班吧。”
…
十一月二十一日,顾启尧收到了这个月的第二份大礼,而他之前的一切不安也都有了解释。
工作日,但顾总却不在公司,问宋秘书“顾总去哪了”的时候,宋秘书的表情也讳莫如深,作为启和的老员工,两位启和总部的高管相视一笑,摇着头转身离去。
“顾总家的又考砸了吧。”
“肯定的,小宋啊,老裘也不在吧?”
“裘叔送顾总去了。”
“你看看,顾总肯定又去十九中做客了。”
……
刘老师欲言又止、悲天悯人。
顾佥低头不语、耳根通红。
顾启尧一头雾水、尴尬窘迫。
虽说是刘老师按照约定内容把顾启尧叫了来,但是看到S市“那位顾总”俊逸的脸和无辜的双眼,他又觉得难以启齿,所以顾启尧就只能凭借刘老师给出的关键词瞎猜真相。
顾启尧猜的真相不知是否属实,但绝对不美好。
因为刘老师给他的关键词是:上课、手机、x启蒙教育、生理冲动、家长的正确引导、关心、正确纾解、早恋。
这种关键词,小老头还偏偏脸红着哽住了,说也说不清,眼神同情又忿忿,有种“难为你了”加“成何体统”的感觉。
办公室的空气浓稠且厚重,十一月,一场秋雨一场寒,顾启尧只觉得脚下生冷,但脸上又羞得滚烫,他实在是呆不住了,先一步失礼告辞。
刘老师理解地点了点头,望向顾佥的眼神也带着凝重与饯别之意。
顾启尧强撑着潇洒,收拾着崩溃,勉强一笑,维持风度,拧开了数学组办公室老式门锁,秋风随着他开门的动作灌入门面心扉。
透心凉。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尴尬到心寒。
“……对了,刘老师,”年轻的成功企业家留给二人一个萧索的背影,头也不回道,“今天下午顾佥请假,明天可能也会请。”
“好,我知道了,顾佥爸爸,冷静啊,保重啊!”
顾启尧深吸了一口气:“嗯,麻烦您了刘老师。”
他尽量不动手。
说罢,顾启尧也不等顾佥,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顾佥绝望,小声地切齿埋怨:“刘老师,我这次可是考了八十三,八十三!你至于这么计较吗?不就差七分吗!”
“那不行,你当我是卖菜的,跟我俩讨价还价?”
“……行,现在好了,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情绪激烈过,我真的要完了……”
小老头坦然且刚正不阿,再次重复了一遍,半分不留情面:“那没办法,咱们说好多少分那就是多少分。”
顾佥身后的那块衣料莫名贴着皮肤一股股发冷发湿,可能这就是冷汗。
他也顾不上再跟古板较真、毫无慈悲之心的刘老师顶嘴,顾启尧已经走远,他急急地追了上去。
顾启尧大步流星、衣袂翻飞,脸色铁青,顾佥的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他也懒得搭理,按捺不发。
俩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地出了教师办公楼。
顾佥个高腿长,顾启尧甩不掉他,所以他采取回避政策,在顾佥站他左边讨好地笑时把脸偏向右边,再等顾佥绕到右边的时候把脸转回左边,如此重复。
直到快走出校门的时候,二人迎面遇上了偷溜出来在校门口买小摊的陈扬其。
顾启尧极有存在感,尤其是他现在正板着脸,气势更甚。
但就算是这样,陈扬其此刻也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您是顾叔叔吧,顾叔叔好,”顾佥刚刚还在上课就被老头叫走,肯定是被叫了家长,陈扬其对这种流程非常熟悉,不过他以为肯定是表扬来着,“打扰了,我跟顾佥说两句话。”
超级E人陈扬其也留意到了二人的奇怪脸色,但是他此刻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
“顾佥!”他三步上篮,勾住顾佥的脖子,死死一扣再一绞,“你偷偷学习!一个月数学进步四十多分!我恨你!你背叛了我!我这次还在原地踏步!我恨……”
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启尧冷眼看着小孩打闹,他这个人爱面子,毕竟哪个大老板不爱面子?所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臭,也就没多和顾佥的朋友寒暄,冷冷丢下了一句“我在车上等你”后一个人走开了。
“等下,顾启……嘶,大哥,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啊!”
“干嘛,进步四十分你爸还能为难你啊,哎?你干什么去?你课不上啦?”
“请假了,回家挨打。”
陈扬其皱着表情,啃了口刚买的热乎卷饼,看着顾佥急匆匆远去的背影面露疑惑:“进步四十分还挨打啊,我考得还没以前好,我才是不知道该怎么给我妈交代呢……嘶,好烫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