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内被质疑两次。
黎星不禁怀疑,难不成她长的很像杀人犯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她杀人了!
“我没杀人!”
她的声音疲惫,把刚才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福门酒店后门,站立的死尸”,得知黎星跟死人没关系后,沈尔东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这事有意思,特意把尸体摆成站立形状可不容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尔东凑到她身边轻嗅,“你身上的气味并不重,尸体的出血量应该不大,能告诉我他的死因吗?”
“死因暂时不清楚,尸体确实出血量不大,倒下去之后才开始出血。”
黎星不太想跟他聊这个话题,医院天台上的冰冷人体组织还历历在目,她对沈尔东的印象依旧差劲,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故意虐待了那只小兔子找借口。
她加快了脚步,越过沈尔东半步,走到院长办公室。
沈尔东是只笑面虎,悠哉悠哉跟在她身后,任黎星脚步快慢,两人间的距离始终维持在半步之差。
他用钥匙开了门,兔子第一时间蹦了出来,跳到了黎星身上。
黎星手忙脚乱的接住这个小家伙,心一下子软了。
“你把它放出来了?”
沈尔东侧头看了一眼,它的小窝乱成一团,早上放进去的草料撒了满地,连兔厕所里的颗粒都滚了出来。
“不是我,显然,小麻烦自己越狱了。”
黎星揉了一把手掌心柔软的小东西,它看起来精神极了,完全不像沈尔东形容的那样憔悴。
“小麻烦绝食?”她明明看到了不少啃了一半的兔粮。
沈尔东耸耸肩,半点没有谎言被戳穿后的尴尬,“可能是预感到你要来,小麻烦给你面子,所以啃了几口粮。”
他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黎星根本没抬头看他,注意力全在小麻烦身上,为了验证兔子的状态,她在笼子里残存的兔粮中拿了两颗,用手喂给它吃。
小麻烦很给她面子,小嘴拱了几下兔粮便消失了。
“看来小麻烦已经恢复健康了”,黎星把兔子还给他,立刻要告辞,“我还有花要送,就不打扰沈院长了。”
沈尔东迈开腿,侧站在门口,“我能跟你交换个联系方式吗?万一小麻烦又绝食,还得请黎星你帮帮忙。”
“我不是兽医”,黎星停下脚步,“如果小麻烦真的不舒服,沈院长还是找个专业的宠物医院替它查查更好。”
沈尔东低下头凑近她,半点没被她的拒绝劝退。
他这人向来这样,戴着一副微笑面具,软硬不吃,惯会用那张巧嘴让他处于有利地位。
“我是医生,能替小麻烦治病,但没办法医心病,心病发作,唯有黎星你能缓解。”
他在说什么,说一只兔子有心病?
黎星听得表情诧异,那双盛着蜜糖的眼眸满是迷惑,她强调道:“你是医生,不是兽医,我是花商,不是心理医生。”
沈尔东一条腿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黎星避不开,干脆想迈过去。
缎子面的灯笼样短裤在医院冰冷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她抬起腿,短裤微微向上滑动,露出奶油一般的绝对领域,白的晃眼。
跟他一用力就青筋磐结的血管不同,黎星的血管像是蛋糕上青色的点缀,仅在关节薄皮肤下出现。
一想到青色血管中流淌的红色血液正跟着她心跳的速度流淌,沈尔东的目光便难以挪开,他下意识想拦黎星,手上的力气失控,捏痛了小麻烦,瞬间挨了一口。
“嘶”。
沈尔东回过神,将拦路的腿和抬到一半的手撂下。
手指擦过她纱织碎花的轻薄外衫,轻薄的衣物早染上了黎星的体温,加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沈尔东产生了一种透过她轻薄皮肤摸到她血管的错觉。
喉结滚动,一瞬间,他的眼神难以掩饰欲望。
“沈院长没事吧?”
沈尔东快速低下头,才发现他的虎口被兔子咬出一个小口,正汩汩流血。
他低低笑了两声,像是吃饱餍足的蛇,对着空气吐信子。
“没事,小麻烦疫苗打的齐全,没有传染病风险。”
抬起脸时,他笑得和往常一样,“你说的对黎星,你不是心理医生,小麻烦也没生病,我只是找个借口想见见你。”
他忽然的坦诚让黎星无错。
沈尔东总是这样,先骗骗你把人愚弄一番,在你生气的时候又诚恳的道歉,跟你说真心话。
一来一回,让人的情绪跟着他的话变动。
这样的确会惹人生气,可比起冷漠礼貌的人,这样的人反而容易跟人亲近,也容易交到真心对他的朋友。
黎星经过大数据的洗礼,接收信息时习惯了保持谨慎,对他突如其来的真心话,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感动,而是质疑,“你想见我?为什么?”
她好像对她的美貌没什么自觉,从不觉得其他人会因为她漂亮刻意接近她。
沈尔东看着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为她添了几分破碎感,纤长的睫毛煽动,眼圈有些红,哭过了一样,漂亮的令人心折,恨不得替她遮风挡雨,替她除掉所有惹哭她的人,再擦掉她的泪珠。
沈尔东的唇蠕动了几下,嘴里好似尝到了咸泪珠。
然而黎星最吸引他的不是美貌。
是跟沈尔西相似的笑脸,相似的头脑。
他无法抑制自己关注她的欲望,光是看着她,他的脑子就开始想象尔西青年的样子,一定也这么漂亮、可爱、迷人。
“你很像我妹妹,尔西,她已经去世四年了。”
他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黎星还记得,她摸了摸脸,“很像吗?”
严格来说,长相并没有那么相似,黎星要更加精致漂亮,她的美丽是脆弱又刺人的,像是顶级大师切割的玻璃作品,只要亮相就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又无力对抗恶意,容易毁坏。
尔西同样像一件玻璃作品,不幸的是,没等彻底雕琢,就毁在命运的屠刀下。
“她没你漂亮,但你们很像,气质很像,说得话很像,做事的方式也很像,我想她。”
黎星听出这句是真心话。
提起他妹妹,沈尔东的语气总是柔和,脸上的表情平淡真实,不像笑起来总是撒谎的他那样招人讨厌。
“节哀。”
黎星顿了一秒,“有人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挂在天空上看着地上的亲人,你想念妹妹的时候或许可以抬头看看,也许在世界的另一头,她也正在思念你。”
变成星星,十年前那些恋爱剧经常出现这个说法。
沈尔东从不相信。
人死了便是死了,成了尸骨,葬进土里,腐烂成泥,直至亲人也认不出。
面对黎星的安慰,他嘴角上扬,轻声赞同,“没错,她变成了星星。”
黎星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她没时间多想,她还要折回花店去拿下一单的花,再送到位于另一个方向的关心福利院。
“我还有花要送,不好意思沈院长,我得先走了。”
沈尔东没再拦她,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行吗?”
他清楚,黎星不喜欢他的笑脸,不喜欢他轻浮的作风,便刻意收起了表情,垂下眼,用最可怜的状态示弱。
“我只是想偶尔跟你联系,说几句话。如果我妹妹还活着,也像黎星你这么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黎星懂了。
他想吃代餐。
这种替身文学她只在小说里看过,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她当替身。
她挠了挠脸颊,觉得这感觉十分奇怪。
但沈尔东提的要求并不过分,看出黎星犹豫,他甚至退了一步,“你不理我也可以,能看看你的朋友圈,对我来说已经是种安慰了。”
“好吧,就只是看朋友圈。”
黎星松口。
反正她平时的朋友圈全是她种的花,没什么私人生活,沈尔东那么想看,就叫他看去吧。
沈尔东满意的收回手,目送黎星离开。
等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才扭头看向早在身后等他的阿振。
“阿振,花她收下了,我就说她会收下的!”
阿振将怀中擦净了脏污的花瓶递给他,里头的花有些蔫了,依旧能闻到茶花清香霸道的味道。
“她连瓶带花一齐扔了,我替您拿回来了,要放在办公室吗?”
“不用”,沈尔东闭着眼凑近嗅了一口,“交给我吧,我会替花找个合适的地方。”
返回花店的黎星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乌侦探?”
他忙着屠夫连环杀人案,怎么有空在她店门口站着?
听到黎星声音的瞬间,乌赤飞速转头,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认没受伤才放心。
“我得收回之前的话了,报案人小姐,你一点都不安全。”
黎星扁起嘴,“你知道尸体的事了?”
案子是城东公安接的,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乌赤耳朵了吗?
“案子转到了城西分局,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黎星扭开门,“当然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警局会派出警力加强西大街的巡逻工作”,乌赤的眼神看向店面,“尤其是这里。”
黎星沉默了几秒,心情沉重,“……坏消息呢?”
“初步判定,是屠夫杀的,黎小姐,你怀疑的对,他确实盯上你了。”
很好,她现在明白警方为何会在这加派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