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的暖气开得很足，早川明坐在询问室的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降谷零坐在他对面，低头整理笔录文件，金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
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连握着钢笔的手指都修长好看。
早川明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等等，这家伙不是公安吗？
普通抢劫案为什么要公安来做笔录？！
像是察觉到他的疑惑，降谷零头也不抬地解释：“搜查一课今天人手不足，我刚好有时间，就帮忙处理一下。”
其实是他主动跟目暮警官说“我来负责这个”的。
“哦～”早川明拖长音调，故意道，“原来公安警察也管抢劫案啊？”
降谷零笔尖一顿，面不改色：“偶尔协助基层工作。”
早川明才不信呢，刚刚这人故意碰瓷自己，而且明明还可以让其他警察负责的，特别是一旁看明明在看热闹还在装很忙的松田众。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说谎道：“警察叔叔，你们警视厅的暖气是不是坏了？好冷啊。”
其实他热得都想脱外套了。
降谷零笔尖一顿，抬头看他，灰紫色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头顶炸开白色弹幕：
【其实是想多问几句，做笔录能多待一会儿……】
【还是很冷吗，想把自己的外套给他……】
【但这样太明显了……】
早川明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降谷零翻开记录本，语气平静：“那开始做笔录吧，姓名？”
“早川明。”
“年龄？”
“二十五。”
“职业？”
“自由职业。”早川明眨了眨眼，“具体来说是画画的。”
才不是，他明明是连载少年漫漫画的当红漫画家，推特粉丝三十万。
降谷零笔尖一顿，头顶炸开白色弹幕：【《周刊少年JUMP》最新期封面作者……自由职业？】
早川明：“……”
这警察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案发时您在做什么？”降谷零继续问道，仿佛没注意到他的震惊。
“看雪。”早川明面不改色，“京都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我盯着看入迷了。”
他确实在看雪，但更多是在看雪中制服歹徒的降谷零。
粉色弹幕飘过：【说谎时会忍不住乱瞄……可爱。】
降谷零忽然放下笔，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前：“早川先生，您能详细描述一下嫌疑人的动作吗？”
“啊？”早川明呆毛一翘，“我不是说了我没看清吗？”
“但您站的位置视野很好。”降谷零面不改色，“或许您没注意到，但潜意识里可能记住了关键细节。”
早川明：“……”
这人怎么这么能编？！
行吧，既然这么会编，那他也要好好配合才行。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吧，我确实看到了。”
降谷零微微挑眉。
“不瞒你说，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早川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被封印在御守里的千年魔法使！”
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什么？”降谷零的嘴角微微抽搐，头顶弹幕刷屏：
【白色弹幕：又开始了……这次是什么设定？】
【粉色弹幕：想把他按在墙上让他说真话……】
“那个抢包的男人，”早川明煞有介事地比划着，“其实是黑暗组织的魔法生物伪装的！他们想偷走神社供奉的‘言灵之玉’！”
整个搜查一课的警察都悄悄围了过来。
“言灵之玉？”一个年轻巡查忍不住问。
“就是能让谎言成真的宝物啊！”早川明眼睛亮晶晶的，“所以那个包其实不是普通的包，是……”
“是魔法容器？”萩原研二插话，眼睛笑得弯弯的。
“没错！”早川明激动地拍桌，“这位警官很有慧根！”
降谷零扶额：“萩原，别鼓励他……”
“然后呢？”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那个‘黑暗组织’为什么要偷这个？”
“当然是为了统治世界啊！”早川明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他们打算用言灵之玉让全人类都说真话，这样就没有人能编出好看的漫画和小说了！”
一旁的诸伏景光肩膀微微发抖，努力憋笑。
“所以降谷警官，”早川明指向降谷零介绍，“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普通警察。”降谷零斩钉截铁地打断。
“错！”早川明竖起食指摇了摇，“你是守护言灵之玉的‘真言骑士’！你那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其实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除魔体术！”
整个搜查一课爆发出压抑的笑声。
降谷零的耳尖红得滴血，头顶弹幕疯狂刷屏：
【白色弹幕：他在胡说什么啊？！】
【粉色弹幕：为什么这么可爱……】
【血红弹幕：想把他按在笔录本上让他闭嘴……】
“早川先生……”降谷零艰难地维持着职业表情。
“请叫我魔法使大人！”
“魔法使大人，”伊达航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那个黑暗组织的老巢在哪里？”
“问得好！”早川明越说越来劲了，“就在米花中央大厦楼顶！他们伪装成……”
“——气象观测站！”松田阵平抢答。
“没错！”早川明激动地指着松田阵平，“这位警官也很有慧根！”
降谷零的钢笔又掉了。
“所以当时的情况是……”早川明手舞足蹈地继续编，“我看到那个魔法生物抢包，立刻施展了‘真视之眼’，结果发现降谷警官你正从对面冲过来……”
“然后呢？”连向来严肃的目暮警官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然后降谷警官使出了真言骑士的秘技——‘正义飞踢’！”早川明猛地站起来，模仿着动作，“但是那个魔法生物也很狡猾，它……”
“——变成了乌鸦想逃走？”萩原研二适时接话。
“你怎么知道？！”早川明瞪大眼睛。
“猜的～”萩原笑得像只狐狸。
降谷零终于忍无可忍地拍桌而起：“够了！”
整个询问室瞬间安静。
“今天就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说，一把合上几乎没写几个字的笔录本。
“诶？我还没说到重点呢！”早川明失望地垮下脸，“后来南瓜马车都出现了……”
“联系方式。”降谷零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个词。
“你要我LINE？”早川明眨眨眼，“魔法使的通讯方式可是要通过魔法契约才能……”
“是！工！作！需！要！”
“那好吧～”早川明慢悠悠掏出手机，“不过午夜之后我可能要回魔法世界处理公务，所以……”
降谷零一把抢过他的手机，迅速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了回去。
“案件后续可能需要补充。”他生硬地补充道。
松田阵平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魔法使大人，下次来讲讲魔法世界的破案技巧怎么样？”
“随时欢迎！”早川明灿烂一笑，“不过要准备足够的甜品当报酬～”
降谷零的耳尖“唰”地红了。
*
做完笔录已经是傍晚，雪停了，但气温更低。
早川明已经回到自己公寓，瘫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研究新加的LINE联系人。
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白毛小狗，昵称干脆利落【zero】。
“什么嘛，装得一本正经……”他戳了戳屏幕，嘟囔道，“结果连宠物都这么可爱。”
【当前累计谎言：8/100（观众点评：主播今日谎话连篇精彩绝伦！）】
【观众打赏突破500纸钱！解锁新成就「警视厅童话大王」！】
早川明把脸埋进抱枕里，笑得肩膀直抖。
【温馨提示：检测到目标对象距离您800米，移动中】
他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等等？移动中？！
门铃突然响起。
他蹑手蹑脚地凑到猫眼前，金发警官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袋印有波洛logo的纸袋，发梢还沾着雪。
降谷零抬头，灰紫色的眼睛正好对上猫眼：
“蜂蜜松饼，外送。”
居然还真的送外卖啊。
【神社怨灵：叮咚！您订购的“傲娇骑士の童话之夜特别服务”已送达～】
早川明僵在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毛绒绒的睡衣，帽子上还垂着两只圆耳朵，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整个人看起来毫无防备。
完蛋，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他手忙脚乱地扒拉了两下头发，试图让那撮不听话的呆毛服帖一点，结果越弄越乱。
门铃又响了一声。
“早川先生？”降谷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点疑惑，“……你在家吧？”
早川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故作镇定地环抱双臂：“警察叔叔，深夜骚扰市民是违法的吧？”
降谷零站在门外，黑色大衣肩头落了一层薄雪，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纸袋。
蜂蜜的甜香混着松饼的黄油味飘出来，早川明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你……”早川明刚想说话，一阵风吹过，睡衣领口“唰”地敞开一小片，锁骨露了出来。
降谷零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飘了一秒，又迅速移开，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
早川明眨了眨眼睛，故意扯了扯领口：“警察叔叔，深夜私闯民宅啊？”
降谷零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案件后续需要补充材料，顺便波洛的新品，试吃反馈。”
“试吃？”早川明狐疑地眯起眼，“你们咖啡厅还搞深夜问卷调查？”
“嗯。”降谷零面不改色，“特别针对……童话爱好者。”
早川明：“……”
他一把抢过纸袋，指尖不小心擦过降谷零的手背，触感微凉，他愣了一下，抬头正对上降谷零微微闪烁的目光。
“你手好冰。”他脱口而出。
降谷零顿了顿，低声道：“嗯，外面下雪了。”
早川明盯着他看了两秒，直接拽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屋里。
“进来！”他凶巴巴地说，“冻死了别赖我！”
降谷零被他拽得踉跄一步，纸袋差点脱手。
早川明“砰”地关上门，把寒风隔绝在外，转身就看到降谷零站在玄关，肩上的雪慢慢融化，洇湿了一小片大衣布料。
“站着干嘛？”早川明指了指沙发，“坐啊，警察叔叔不是要‘补充材料’吗？”
降谷零微微抿唇，脱下大衣挂好，规规矩矩地坐到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像在开会一样严肃。
早川明憋着笑，盘腿坐到他旁边，打开纸袋，才发现里面不止有蜂蜜松饼，还有一杯保温的热牛奶。
他愣了下，抬头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正低头整理袖口，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早川明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赶紧低头咬了一口松饼。
甜腻的蜂蜜在舌尖化开，温热松软，好吃得他眯起眼睛。
“怎么样？”降谷零问。
“一般。”早川明口是心非，“糖放太多了。”
【粉色弹幕：明明眼睛都亮起来了……】
降谷零轻笑一声，没拆穿他，只是伸手轻轻擦掉他嘴角的糖霜。
指尖的温度一触即离，早川明却像被烫到似的，整个人僵住。
“你、你干嘛？！”他结结巴巴地问。
降谷零收回手，淡定道：“糖。”
早川明耳尖红得滴血，低头猛灌牛奶，结果呛得直咳嗽。
降谷零连忙拍他的背，无奈道：“慢点。”
“要你管！”早川明凶巴巴地瞪他，眼角还泛着咳出来的泪花。
降谷零看着他，忽然轻声问：“早川。”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