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的,裴青表演着豁达,跟朱向明一块进电梯下楼出发去汉堡王。
“唉?昨晚上下雨了吗?没听见啊?”
空气挺清新的,路上还有些雾气缭绕,眼看天比之前更亮了,太阳却还没出现,地上也有一点点遗留水渍,于是他走着走着,随口地对朱向明说起这话,而朱向明听见,便也道:“我也没听见啊,可能天亮前下的?”
说不来是为什么,但与朱向明肩并肩走在路上,听他这讲话的语气,裴青感觉他心情还挺放松的,仿佛真没有与自己产生任何隔阂。
好羡慕啊,朱向明这个人就好像、就好像从不真的生气,也从不为过去的任何事挂心烦忧,裴青羡慕也好奇地问他:“朱老师,你今天怎么还挺高兴呢?”
朱向明却是瞄他一眼,正经道:“没有啊,我每天都这样吧,怎么你心情不好吗?”
仿佛是的呢,裴青想想,也就笑道:“那没有,我心情也超好的,噢耶!”
他自在地笑了起来,朱向明看见也笑,偷偷自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裴青没继续问的,朱向明想,真怕他知道老实人也会讲言不由衷的话,也怕他知道老实人并没有那么牛逼淡定。
像现在这样挺好的,朱向明自己知道就行,那从前工作不稳定,最近一两年则是很努力地保持良好作息,然而当裴青住进来……不对,应该是说裴青出现之后,就常被扰乱。
不说前几天,就说昨天夜里吧,朱向明实则也为自己的糊涂心事而失眠,加上前晚上没睡足,于是今早上的闹钟响起后,他把闹钟摁掉了。
想不提之前的事儿,想再贪几分钟的觉,再起床把沙发上的裴青叫醒,和他一起吃个早饭来工作室,结果等朱向明再睁开眼,就发现一个多钟头都已经过去。
毫无理由地他就慌了起来,而等他跳下床开门看到裴青人已不在客厅后,他变得更慌。
满屋子打转,确定没人,朱向明真怕裴青是一声不吭地出走,结果花了好几分钟才想到,自己可能是睡晕了。
人那行李不是好好地还在沙发前边吗?看见裴青的行李袋,他那脑子才恢复正常运转,不再那么地担心。
就这样,朱向明松了一口,飞快地洗脸刷牙换好衣裳直奔来工作室,在真正看到裴青后才完全清醒。
就不该大惊小怪的,裴青看上去不像有心事,而朱向明望着他,同样是不知他跟自己一样正在硬装,倒觉得这成熟人儿的世故从容吧,自己应该认真学习。
“对了,刚豆豆来了一趟。”
听裴青对自己说起新的闲话,朱向明惊讶:“他来干什么啊?这么早?”
可说呢,裴青道:“我也这么说啊,唉。”
他叹气如此大声,朱向明便问他:“怎么了?”
距离工作室最近的这家汉堡王,正好与朱向明家的方向相反,出发拐过街角便是,而裴青听朱向明说着话,转眼都跟他一齐走到了店门口。
见朱向明推门架住,等自己先走,裴青随口先道“谢了”,又想起来总受所有人关照,便一面走一面心酸道:“没,就是他好像不怎么高兴,然后我说话也不好听,给他直接气走了。”
朱向明自己在他身后进了店,朝着自助点餐机而去:“那也没事。”
裴青问他:“怎么就没事?”
朱向明先掏手机验券,然后认真道:“你这人哪天说话都不好听,我估计他习惯了都。”
这人在瞎说什么大实话?裴青先是哽住,然后想揍他,接着忍住了,就看他扫码销券:“你一个人住一个人吃早饭还买什么俩人的券啊?”
“两个人便宜啊,”假装这个世界对单身狗不友好,双人餐真比单人划算,朱向明看出了裴青的不快,就拽他胳膊离开点餐的机器:“你找个位置坐呗,我过去拿。”
这分工很可以,听朱向明一说,裴青便放眼望,发现窗边有个还算不错的位置,而且原本的客人正起身要离开。
他赶紧对朱向明道“行”,先过去坐下。
而见他落座,路过的服务员立刻便上前帮忙收拾了用过的餐盘,裴青对她道谢后无所事事,便先转头看看窗外。
街景实在无趣,看了几秒就不想看了,裴青扭头,重新看住朱向明在前头等餐的背影。
怪,明明大家个头差不多的,但朱向明看起来就是结实多了,像比老子可靠一万倍那样,裴青想。
是因为旁边有个牵着大人手等餐的小孩儿太小,于是更衬托了他吗?如此想着,裴青无意识地伸出两个手指头,凭空比划朱向明那肩膊宽度。
有点意思,裴青自己看笑了,紧接着就见朱向明恰好也将脸转了过来,对住自己。
不妙啊,要放下手已嫌太迟,从朱向明的表情裴青可以看得出,朱向明已然将他所有动作都看在眼内。
行吧,裴青装作半点不杵,就对朱向明咧嘴笑,顺便还比了个心。
瞬间就把朱向明搞得羞赧别开脸,然后他自觉赢了,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叫不干人事才对。
煞笔啊,裴青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却见朱向明领完餐端着盘子过来,还一本正经地在裴青对面坐下:“吃吧,你要哪个?”
裴青随便指住一个碗:“这个。”
朱向明点头,给他把碗上的塑料盖子揭开:“行,那你小心点烫啊。”
这可真是个懂事的朱向明呢,裴青抓起塑料勺子挖了一勺粥正要张嘴,就听他又道:“我昨天想了半天你那歌。”
粥真挺烫,裴青喝了一口先放下,然后拿手给自己扇扇:“嗯?”
朱向明撕开鸡肉卷的包装纸,却是没吃,而是对他道:“别人拿着你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不就是偷吗?你告他呗。”
随他吗的去,裴青根本无所谓:“谁爱唱唱去吧,我还不信了他能跟那唱成第一名。”
有道理,国内这些综啊艺的,99%是真表演,1%是假竞技,好多时候第一名不是在开播前,而是在开录前就已内定,但朱向明想的是,哪有人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作品?
裴青讲话听着就不像个正经搞创作的人儿,换了余豆果,或者夏宪许平等等,可能都会直接痛骂他脑子进多了水,但朱向明尽量好声好气问他:“为什么啊?”
裴青认认真真喝粥,随随便便回答:“麻烦死了,我不乐意。”
亏他还能继续吃得挺香的,朱向明一个旁观的都有点吃不下去:“你这不是也挺不高兴的吗?”
废话,被偷家当然不高兴,但裴青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