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没想象过的事儿发生了,余豆果对着许平这叫唤回味,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是干了什么,许平又是干了什么啊?
我闲着没事跟人家这发疯是吧?而那个许平,他居然、居然跟外面听我撒尿动静是吗?虽然但是,余豆果想,好刺激,但也好变态啊。
乐队的朋友来家里作客,借个厕所撒个尿而已,这人还跟外面叨叨逼逼的像话吗?余豆果终究是余豆果,神经大条且最爱逆反,便先从马桶上站起来,毫无愧意地把许平家这洗手间看过一遍。
会被骂的,但就算会被骂了他也不乐意如此出去,干脆地把自己身上穿的都脱下,将鞋也蹬掉。
接着余豆果潇洒走向花洒,将它拧开。
在水声响起那瞬间,他如愿且愉悦地听见外边的人急上了火:“靠?余豆果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余豆果望住磨砂玻璃门外隐约的一个高大身影,想着该名男子刚才甩开自己的模样:“我冲一下,天这么热我浑身都是汗我受不了。”
许平的声音里有一丝崩溃:“我靠?你疯了?你在我家洗澡?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受不了受得了?”
余豆果严肃道:“别说了你,我警告你不要瞎闯进来,我可是都脱光了啊。”
许平的崩溃增加了,尖叫声里满是绝望:“你变态吧王八蛋!”
哎呀,大家都一个乐队的,都一块凑合睡过了还在乎借个地方洗澡吗?虽然许平是看不到,余豆果依旧绷着脸严肃:“少废话,赶紧给我找几件能穿的,不然我等会光着出来,大家都不好看。”
听他说完,许平彻底绝望:“我、你他吗!”
字越来越少,气越来越大,里头的人持续平静,外边的人应该是快死了吧?余豆果就淋着冷水安分,看许平那影子在门前不耐地晃了几晃,持续发出沉重但不成句的抱怨声。
然后终于,余豆果看见许平转身了像是要走。
他赶紧叮嘱道:“内裤要记得给我找一条啊!”
草!”这种屁话说的人不脸红听的人都脸红,许平飞速离开,回且只回了余豆果这一个字。
然而听他叫骂余豆果就知道妥了,便“嘿嘿”地笑几声,不再故意地说没人性的话。
只不过是想气气许老师而已啦,顺便去掉一身的臭汗,再给腿上胳膊上蚊子咬出来的大包小包止止痒,余豆果不觉很好笑但也继续笑,随便地冲洗两下,接着就好好关掉花洒。
“喂!”
就很逗,许平也很快又走了回来,语气很凶但也礼貌地先敲一敲自家卫生间的门,然后只将它打开一条缝。
不急,仍旧是不急,余豆果盯着他抓住干净衣物递进来的手,怀疑他体面地扭过头去了,什么都不想看见。
如果是在什么爱情故事片或者动作片里,此时此刻应该有某人握住它,将它主人用力拉到自己身旁。
但是醒醒吧,在现实里这叫教科书级别的性骚扰,余豆果想,我不能犯罪,我不是那种人。
搞男人问题不大,但不好搞到变态的呀,再说大家还有堂堂乐队队友的身份在,于是余豆果小心避开触碰许平那手指,把T恤什么的都好好接下来,然后道谢:“谢了。”
许平却是丝毫不跟他客气:“别废话,赶紧出来滚蛋!”
行吧,先不管许平如何生气,余豆果打量手中的衣物都新的,似乎大了一圈甚至更多。
无所谓,他直接乱穿一气,打开卫生间的门也走出去。
忘了让许平再递双干净拖鞋,但他家地上不脏不乱,余豆果便干脆直接光着脚走向客厅里。
没开空调的客厅有点热,幸好灯很暗,而且落地窗大开着有风吹进,余豆果转了一圈,看见自己带来的保温袋正安放于沙发前的茶几上。
接着,余豆果也看见许平本人不在,而他卧室的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一点光。
这逐客令下得挺直接,但余豆果站住了没动,就原地想象刚才许平在那怎么收拾,如何一脸抱怨。
至于吗,怎么干啥事儿都能这么正经啊?就像是真看见许平所有动作所有表情,余豆果唏嘘不止,觉得就像看他平时在自己身旁弹琴那般。
这大晚上的来都来了,余豆暂时还不想离开,便叹着气先坐到了宽敞客厅的沙发上。
这个家的主人,是常年认真有余而潇洒不足,只是此时没有被音乐、灯光、酒精以及得不到的一份感情笼罩,于是理智规劝余豆果,竟让他想暗中偷学对方所有一切长处。
但又很嫌,而且坐着琢磨怪累人的,余豆果没心没肺地徐徐躺倒,并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说那个许平不潇洒吧,好像也不是。
他都不怕不被人爱啊,太牛逼了,然后余豆果又想,对了,我这是在干嘛?
难道就因为主动路过,还洗都洗了,就非要跟人家沙发上凑合睡一下?余豆果辗转反侧地歪在沙发上,定眼看许平那卧室门底下的缝隙仍透着点光,只觉比这客厅中的光更亮也更吸引。
「唉?上回来好像他睡的不是这间啊。」
好奇,或许是因为他没睡,自己也没睡吧,余豆果那理智是一时的,冲动则永远都在,于是在舒适的沙发上越躺就越不舒适。
受不了啦,他忍不到一分钟,就选择遵从野心坐起身,利落地跳下沙发。
要说不忐忑那是假话,但余豆果坚定地走到许平那门前,假装镇定礼貌地握起手轻轻敲门。
“干嘛?!”
屋内立刻传出家里臭弟弟犹豫但也不耐烦的声音,余豆果也就委屈小声答道:“什么干嘛不干嘛啊?我来找你玩的,你倒是粗来玩啊!”
里头安静了一小会,然后是趿拉拖鞋的声音,再然后是脚步接近,再再然后是门打开来。
余豆果站在门外,看许平站在门内,对他道:“谁要跟你玩啊?烦死了别招我。”
唉嘿,并非是非招不可,但是余豆果好笑地看他背后,想起来这间不是卧室,而是他的studio。
墙上挂着吉他,编曲的工作台上堆着电脑音箱键盘pad效果器各种各样,地上有好几只话筒,一把没见过的新琴,然后是他的电鼓。
设备增加了不少呢,余豆果都想不起来,以前这里面有如此多的好东西。
当然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因为余豆果知道自己没心,而许平也不怎么爱主动邀请大家来家里聚。
终究还是在夏主唱家玩儿起哄的时候居多,而上上回余豆果来许平这,还是因为他搬家到此大家一起庆祝。
至于上回来,好像也就是前几天了。
之前门关严实了没见着,现在余豆果看来觉得和以前那谁谁家里的相似,一样是十项全能,一样是东西巨多。
但这人以后能处对象能跟人结婚吗?看着是跟摇滚乐已经婚了啊,就。
不去想蒋升了,余豆果叹气,只道:“我琢磨裴青爱看你这些个。”
显然,人裴青学的是正经的音乐制作,还是个正经的贝斯手,肯定爱看啊,便是许平也无法反驳,然后就听余豆果又道:“我先替他看看啊。”
许平白眼他,但没阻止:“你神经病。”
趁着许平脾气尚好赶紧溜进他这屋里,余豆果也随口点评:“原来你家就这一块地方乱啊,难怪之前给门关着都不给我看呢!”
靠,许平不爽,脸也有点热了:“废话,关你屁事啊!”
是是是,余豆果怕眼前这人恼羞成怒气死了,赶紧闭上嘴走开不再说。
反正也不是吉他贝斯键盘编曲啥啥都会的那类选手,他绕了一圈欣赏完毕,最后选择在许平的TD-27KV2后头坐下。
这鼓架的位置都有点高了,不过不重要,余豆果心想总的来说很不错子。
布局不算拥挤,打击垫的手感也有,而且一根音频数据线连接电脑搞定全部,这电鼓的确是方便的,只可惜仍旧不及一个常规爵士鼓组五鼓四镲能玩的强弱力度花样多,于是他对许平建议道:“回头你弄个大的房子呗,换原声的。”
那是,其实许平也喜欢真鼓,电鼓没法比,但跟居民小区里弄不了。
今晚就有现成的例子,余豆果叫个门才多少动静,能和那原声架子鼓比吗?许平心道,回头给楼上的楼下的旁边的天天听老子敲那玩意,人家指定真的报警。
而这些,都不用他说出来,余豆果自己也能想得到。
“也是哦,”余豆果会意地,又对许平道:“要么就得像人邱老师那独栋大别野一样,跟地下室或者哪隔音好好弄弄,要么得像我以前,拿车后边改鼓房。”
他随口说的,但说完,屋里一下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