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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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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直白,谢行瑾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好继续往前走,想让带起来的风拂走脸上的热意,只是这被带起来的风是热的,倒徒增热意,非但没压下还热到耳尖。

贺彧一侧头便看见谢行瑾这副架势,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过头,忘了谢行瑾不擅长应付这些摆在明面上的话。

转念一想谢行瑾脸皮子还挺薄,若是再多说两句指不定快着步子走大老远去了。

“咳……我并无别的意——”思

“不必在意,怪人有的是不多他一个……”

他与谢行瑾同时开了口,听谢行瑾这么说便把方才的歉意停在嘴边,看来谢行瑾已经把自己哄好了,还顺便开导他让他别想那么多。

“明明才一日未见……昨日赵登深看我的眼神还是正常的。”贺彧想不明白,权当赵登深心里乱想罢。

“你跟他很熟?”谢行瑾突然问道。

贺彧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不熟啊……”谢行瑾原本走得不快,听贺彧这么说倒是又快了几分,“哼,”一声不屑的鼻哼。

“看你这么在意,又是摸衣裳,又是抚头发的,本王以为你跟他关系好着呢。”

谢行瑾常年习武,身高腿长步子又大,走得也快,饶是贺彧跟得也有几分吃力。

还有一个念头就是:谢行瑾方才说了好多话……还阴阳怪气的。

见二人之间距离越拉越远,身前那黑衣人影半点没有方才等他的意思,倔驴似地朝前走。

七月底日头正盛,周遭翻起的热浪似要把人掀翻。贺彧真是怪了,谢行瑾八成是耍小性子,但要问他他势必不会承认。

他哪里又惹平王殿下不高兴了?解释也解释了……若真要认真起来他其实没必要同他解释。

天地良心,他可没在外头瞎勾搭,不仅如此,他还夸谢某人生得好看呢!

眼见跟不上,贺彧干脆不跟了,随他去了……

找了个背阴凉地躲太阳,左右没什么人,只有噪人的蛙叫。论耍小性子,没有能比得上七岁之前的贺彧,毕竟七岁之后也没人搭理他。

既如此,谢行瑾爱去哪去哪……

不远处有条窄河,贺彧捧了几捧水洗脸,凉丝丝的,很舒服。不等贺彧直起身抹干脸上的水珠子,突然间一股力量扯着他胳膊愣是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那力道像是要把他甩上天。

贺彧心道不妙!绷紧身子稳住身形,稳住脚下的趔趄,另一只手摸向后腰藏起的小匕首。贺彧动作极快,但那人动作竟比他还快,几个呼吸间就钳住贺彧持刀的腕子,使他动弹不得。

完蛋!正好面上的水流进眼睑迷了眼,贺彧索性闭眼等死。

时间好似被拉长,贺彧仿佛等了好半晌也不见身后之人再有动作,只是握住他的两只手都没松开。

似是确定来人并不是来取他性命,贺彧好歹松快了点,这才睁眼看向那只钳住他手腕的手,很熟悉……

意外、不解、疑惑,贺彧想不明白谢行瑾为何折返回来,总不能是为了找他。

贺彧轻挣开谢行瑾的手,把匕首收进后腰理好衣裳,但另一只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明明他攥得不紧,连疼都没有一丝,就是挣不开。水顺着抬起的胳膊滑进袖口,浸湿了薄衫,谢行瑾灼热的手拦在外头,那沁人的凉竟烫的灼人。

贺彧不禁蹙眉,拧着眉头抬眼看向谢行瑾,却见谢行瑾也皱着眉头看他,皱得比他还要紧。他向来看不懂谢行瑾,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周遭有些莫名的诡异,不知从何时起连蛙鸣都静了,从谢行瑾来时静的吗?谢行瑾得呼吸有些重,气息也有些不稳,连平时看不出起伏的胸膛在此时幅度竟然大的让贺彧有点乱了方寸。

不是都说什么将军看着威风,其实身子都不好,内伤外伤的难治,要留一辈子病根的。

不等贺彧问出口一句“你身子难受吗?”谢行瑾倒是先他一步开了口,“你瞎跑什么!?”话说得急,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大,贺彧听了竟觉得有些刺耳。

话说得有些冲,谢行瑾想开口解释,但看到贺彧皱的更紧的眉头后便只是张了张嘴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贺彧朝后退开两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好让自己不用仰着头看他,晃了晃发酸的脖子,语气冷淡,“瞎跑?呵……王爷平白安罪名之前可得拿出凭证。”

风都静了,周遭闷热得厉害。亏他贺彧还想着谢行瑾是不是身子不好,结果被扣了个“瞎跑”的罪名。

谢行瑾松开手,让贺彧能站在他的视线里,缓声道:“不跟我走跑到这偏僻处,这不就摆在你眼前了,想抵赖?”

贺彧真是气笑了,走得飞快不等人的他,听了解释耍小脾气的是他,反过来倒打一耙的还是他。

“呵,王爷怎么不想想我为何不跟上,若不是你忽然甩脸子耍性子扭头走得飞快,我倒是挺乐意旁边有个人给我遮太阳……”贺彧话里满是嘲弄,谢行瑾劈头盖脸一顿他自然没好脾气伺候。

谢行瑾本就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眉头皱成了小山,“我何时耍性子甩脸子给你了?”

贺彧不答,懒得理他,走到不远处坐着,摆弄着地里成片的野草。

“……”

谢行瑾踱到贺彧身侧,挨着贺彧坐下,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不会让贺彧从眼里消失也不显得过分亲昵,“你可知现在多少人盯着你,想要你这条命拿回去给李奉泊……你一人来荆州公干,可想过多少人在暗处等着下手,”谢行瑾顿了顿,继续道:“上次宫宴只是开头,日后危机重重,明枪暗箭都要处处提防。若是你……”

“什么?”贺彧侧头看进谢行瑾眼底,有贺彧的倒影和磊落的坦诚,“若是我死了,王爷不就没了顾虑?毕竟以王爷的实力,不说颠了这皇权,就是搅得李奉泊不得安生应不成问题吧……”

“……”

“还是说,王爷急慌慌地折回来寻我是见不得我死?”似乎是很认真的问,贺彧探过身子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两手撑在膝弯处,定定看着谢行瑾。

贺彧笑得不怀好意,半眯着眸子等谢行瑾答话。话里指向意味太明显,他很期待谢行瑾会老老实实回答还是照旧扯开、顾左右而言他。

“你觉得呢?就算我不回来你就甘愿把命丢在这?”谢行瑾没看他,只是抬目看着远处的山影。

贺彧想不到谢行瑾把问题丢给他,反复思索才说了一句傻话,“我只是想……我这条命对你来说并不重要,”贺彧没动,依旧保持着姿势看着谢行瑾,“所以你为何急慌慌地寻我?”

谢行瑾像是听了笑话似地轻笑一声,继而收回视线看向贺彧,“这是什么话,你把性命放在一个跟你无甚关系的人身上,对我是不重要,那对于你自己呢?”谢行瑾想不明白似地,歪着头看他,“想的有些幼稚吧?”眼底被渡了一层暖光,贺彧竟从中看出些许真实的暖意来。

贺彧瞳孔震了震,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真是不过脑子,荒唐的可笑。

是啊……重不重要是对于自己而言的,放在别人身上看自己的价值真是傻得没边。

耳边是风声和叮咚流水,二人就这样相视良久,竟无人先转开视线。盛阳当空,热浪翻涌,贺彧却没由地觉得身边凉风阵阵,总以为谢行瑾不近人情利用身边人只为达到他自己的目的,想不到也会说出一些近人情的大道理。

臂上被划的刀伤时不时发痒,痒起来贺彧便抓得红白相间。谢行瑾有时会注意到,便会打来凉水给他镇一会。

他看不懂谢行瑾,白日里不会主动同他说话,甚至只有夜里才能见到他人,对于一纸契约来说这是最好的呈现:冷淡,疏离。

但很奇怪,他该给的关心却一点都不会少,即使有时贺彧会会错意加之谢行瑾不爱说话而谁都不理谁地冷战,但神奇的是他总会在一日之内恢复如常。

这里头不含情爱,贺彧总觉得谢行瑾在弥补什么……

手不自觉地覆上伤处,又开始痒了……

却在贺彧有动作时被谢行瑾抓住,谢行瑾顺势撩起袖子露出那处狰狞的疤,一道粉白色的凸起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尽管那药陈燎说了不会留疤。

“这伤反复烂了几次你应该知晓,若是还想破皮你尽管抓。过来。”谢行瑾拉起他走到面前那条窄溪,凉水打在伤处,贺彧瞬间得以慰藉。

贺彧看着谢行瑾只是一味的垂着头往他的伤处泼水,认真地好似那是那是他自己的手臂,“谢行瑾,既然你说我跟你无甚关系,那你为何对我这样?”

谢行瑾半蹲在他身前,出口的话并未托出原委,“那日你就那么静静地躺在血泊里,红绿交织乱成一片,你说好冷……若不是我你当时不会如此,你不欠我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出什么差池。”

贺彧懂了,说到底谢行瑾还是想要与他撇清关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补偿,补偿他为了谢行瑾丢的那半条命……

贺彧骤然抽手!溅起的水花扬了二人一脸,“哦?若是因为此事王爷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更不用可怜我而弥补些什么。”

命是他自己的,他长这么大从未需要别人替他觉得不值当!

贺彧猛然起身转身欲走,只是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闭了眼稍缓了会抬脚走出两步有想起来什么似地丢下一句“时辰不早了,就不与王爷一同去了,王爷自便。”

不欢而散,就是谢行瑾再迟顿,也能觉察到方才已破冰的氛围又缠上了疏离,许是自己说话着实不好听,竟让贺彧第一次丢下人走了。

谢行瑾抹去面上的水痕,跟在贺彧后头亦步亦趋地走,二人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远但至少贺彧还在他视线里不会消失。说到底,他不会让贺彧单独去面对元疏尘,那人太过阴狠,但贺彧却沾不得一丝邪气。

二层小厢房,屋内装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好在还算干净。

贺彧甫一踏进去便看见韩念归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迎他进去,屋内的交谈声被打断,元疏尘一只胳膊肘撑在桌边,半边身子懒懒靠着,细长的手捏着茶盏垂在桌下,浅笑着朝贺彧点头问好,一旁的赵登深倒是起身行了一礼。

贺彧也扯出一抹得体的浅笑,从韩念归微微颤抖的手里接过茶盏,“中间耽搁了些时辰,可是让王爷久等了?”

元疏尘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依旧笑咪咪的,“没有没有,方才与韩县令一番交谈甚是有趣,正好提到贺大人,这不贺大人就来了吗……”

“想不到竟还有贺某的事,能被王爷提及乃是贺某之幸。”元疏尘不暗戳戳阴阳他两句就不错了,细节贺彧也不必再问。

元疏尘看向贺彧背后,似在找什么人,疑问道:“怎么不见平王殿下,他没有同贺大人一起来吗?”

贺彧哪知道谢行瑾打什么谱,方才是跟在他身后不错,至于进不进来贺彧无从得知。

“平王啊,他……他……”正趁着贺彧找个说辞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推门的“吱呀”声。

本以为闹得如此不愉快正好趁了谢行瑾的意能早回长安,何况这顿饭本就与他无关,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谢行瑾迈着长腿眨眼间便来到贺彧身侧,在背人处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药瓶,在确保贺彧拿稳之后立马撤开手,贺彧只觉得掌心一凉,再无其他。

“方才在门外听见有人念叨本王,本王可是来得正好?”

元疏尘收回撑着半边身子的胳膊肘,直起身来看向谢行瑾,“平王来的正是时候,这下人算是来齐了。”

气氛诡异的一顿饭,聚了五个各怀心思的人。席间元疏尘明里暗里地打听贺彧的态度,贺彧应付得游刃有余,几次韩念归想为贺彧说几句都被赵登深柔和地止住话头。

贺彧与韩念归对上视线很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太过担心,他自己应付得来。倒是谢行瑾在一旁插不上什么话,在桌上显得像个外人。

“这一趟贺大人从长安辗转荆州,不仅除了贪官还救了桂阳百姓,本刺史敬贺大人一杯!”说着,赵登深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贺彧面上平和随之饮下。

“对!贺大人只身一人来荆州便找出残害朝廷百姓的罪臣,元某敬佩!”

若没猜错,方才谢行瑾塞给他的应是解酒的,本是觉得没必要,但这席间赵登深和元疏尘跟商量好了似的轮番灌他,饶是觉得自己酒量还行的贺彧也有点晕了头。

那药瓶自揣起来便没动,既已与谢行瑾说明,那随他一并带来的东西他都不会收,所有扼杀在最初才最好。

省得徒增别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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