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泽生和狼奴信马在夕阳昏雾中,童泽生道:“本将军今日来此与单于相见,只因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
“童将军,但说无妨。”
“本将军观单于并非嗜血好杀之人,却为何屡屡挑衅我中原边关?然而,听闻之前叶昌大将军在时,却从未如此?”
没想到,童泽生此一句话让狼奴勃然变色,大怒道:“叶昌那个老贼!他应该庆幸自己死得早!否则,本单于也定会将他乱刀砍死!他父子二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狼奴又猛然转头怒视童泽生:“童将军,你乃中原人,又是那贼人部将,你若同他们也是一丘之貉,本单于定对你不客气!”
童泽生至轻音道至坚意:“单于,若认定本将军与他等一丘之貉,那日,为何听从于本将军而撤兵?此时,又为何不将本将军拿下?”
狼奴默不作声,半晌,愤愤道:“诶,狼奴只是恨那叶氏父子太过毒辣阴险!”
“单于放心,本将军与单于心思一致,所以,定来单独会您。”
狼奴直视童泽生片刻,将信将疑:“既如此,本单于便信童将军一次。”
当年,叶昌老贼觊觎图尔部族的骑兵兵强马壮、骁勇善战,而对年少不谙的单于狼奴威逼引诱,极力拉拢。年少勇猛的狼奴被叶昌挑唆而多次进犯北境燕国和周边部族,还差点上了叶昌的贼船,欲将骑兵铁蹄踏入中原。
期间,叶昌老贼还觊觎墨宛部族的血腥花毒!欲掠夺为己,以此无药可解的花毒对抗中原南境边关和中原朝廷,意图谋反称帝……却被墨宛部族单于乌克达断然拒绝,丧心病狂的叶昌竟灭了墨宛部族全族人!……狼奴得知后悔恨不已,因为,是自己轻信了叶昌那个老贼,告诉了老贼有关血腥花的一切,使得老贼心生歹毒念头……狼奴也是此刻才明白,叶昌拉拢自己,也是要利用自己图尔部族的兵马意图谋反!
叶昌灭了墨宛部族之后,狼奴因悔恨一直想杀了叶昌,便时常派人前往边关周遭探查,寻找机会,却意外发现……当年,乌克达单于为了彻底断绝叶昌老贼的滔天恶念,而要亲手将血腥花焚烧。但是,由于叶昌带兵阻拦,血腥花竟有部份残余遗留下来,被叶昌派重兵把守……
之后,在狼奴还未找到时机杀叶昌老贼时,却得知叶昌暴病而毙,接着,便是叶昌的儿子叶锟接任驻守西北边关。
叶锟来此后,火速将残余的血腥花之地,方园十里以外,增加更重兵力把守并大施土筑工程。真不知道叶锟意欲何为……由于不知叶锟品性如何,狼奴便只有暂观其变……没想到数年之间,叶锟竟将军营,搬迁至之前的血腥花花海之地和墨宛部族旧址。此后,残余的血腥花也消失无影……
狼奴叙述至此,眼眸中尽是仇恨火焰:“那后不久,我塞外诸多部落时常有族人失踪,甚至牛羊马畜。而后,连我图尔部族狼人竟也有失踪!更可恨,前不久,连我族弟狼青也不见了踪影!我思来想去,甚觉惊悚!……”狼奴说到此处,侧头看着童泽生,问道:“童将军,你以为这是为何?”
童泽生闻听至此,立刻想起,之前刚到这西北边关军营时,羽嘉凌乱无序的告知‘下面……有人’……童泽生早已冰凉窜背,不寒而栗,岂敢轻意出口回答。
狼奴见童泽生沉默不语,自顾自地道:“所以,我便只有不断挑衅你中原边关,以此,看能否探出端倪,以救我塞外族人和我族弟!”
童泽生沉默许久,开口道:“可……单于,您可知,您此举实在枉为!”童泽生抬头看着天空,一只雄鹰正展翅盘旋。“您可知,我羽嘉日日盘旋于军营上空,可是为何?您可知,本将军不远千里从中原来此,目的与您一致!……所以,请单于不要再轻举妄动,且静候本将军消息,只要塞外族人和单于族弟还活着,本将军定能救出他们!”
狼奴闻言,再次侧头凝视童泽生,难以置信道:“童将军,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单于若是再次见到我羽嘉来此,便可……”童泽生身体微微倾向狼奴,窃窃低语……
狼奴听罢,立马冲童泽生抱拳道:“童将军果然如狼奴所言,前所未有与他人不同!狼奴敬佩!自此以后,狼奴愿听从童将军。这次,狼奴绝不会看错!”
叶锟的营房,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就连营房门口永不缺少的四名士卫兵,也从不敢进到营房内。然而,这次叶锟手臂受伤,竟破天荒地让童泽生进出,替他拿送物品。
这日,叶锟正坐在营房中一隅的书案旁翻阅军牍。童泽生敲门后,双手捧一钵氤氲食物进来,放在食桌上:“将军,来来来,这是火头与末将特意为将军熬煮的鹿肉菌菇汤,甚有益于将军的伤口。”
自从,前次童泽生从大石块下救了叶锟,这次又从狼奴手上再次救下他,还取胜于狼奴。叶锟便对童泽生热情相待,亲如手足。此时,见童泽生进来营房,立马起身相迎却不小心踢翻座椅,正要弯身扶起座椅。
童泽生已大步跨过来:“将军且慢,您手伤未愈,切莫乱动。”说着,俯身伸手便要扶起座椅。与此同时,童泽生敏锐的思维猛然一震,随即镇定,若无其事地扶起座椅。
叶锟和颜悦色道:“童将军,本将军已说过,不要再自称末将,莫要再与本将军如此见外……”不仅如此,叶锟竟还高兴忘了形,忘了自己比童泽生年长近一辈。语无伦次道:“以后,本将军年长为兄,童将军年轻为弟,可好?”
童泽生回到食桌前坐下,一边帮叶锟搅拌食物一边答:“谢将军美意抬举,奈何身在军中,圭臬法度不容凌驾!”心里暗骂:“若同你兄弟相称,岂不与枭獍同桌矣!”
叶锟顺从道:“好好好,此事以后再议……嗯,此汤不错,真乃人间美味啊!”叶锟食着童泽生为自己熬煮的汤羮,大加赞赏。
两人闲谈片刻,童泽生抱拳道:“承蒙将军厚爱,末将有一事请求,不知将军应否?”
叶锟心情甚好,豪言道:“童将军无论有何请求,本将军必当答应!童将军,请讲。”
“将军,那日与狼奴交战,若非军中士卒梁东相助,恐末将不能很快取胜,末将,见那梁东勇猛忠诚。因此,想招他为近身士卫,可行?”
“此等小事,理应如此,本将军这几日正思量派近身士卫与童将军。如此正好,便让士卒梁东为童将军近身士卫。”
童泽生抱拳道:“末将,谢过将军!”
此后许久,童泽生都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仔细查看叶锟营房中,那让自己心神为之震动的书案之下……
这日暮时,叶锟碰见火头,火头笑嘻嘻道:“将军,正好,伙房有野豕肉,是前几日休沐的士卒捕来的,那玩意儿佐酒甚好。童将军几次想要去尝尝,老卒都说要给叶将军留着。”
叶锟大笑:“哈哈哈哈……好,此时,便将那玩意儿弄来尝尝。”转头对士卫道:“速去请童将军来伙房。”
须臾后,军营伙房里一隅,叶锟、童泽生、火头,品着野味、推觥换盏、把酒言欢。随童泽生而来的梁东守立在伙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