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黑魆魆,西尨军营外的空旷野地,为鬼为蜮的两个黑影在此狼狈密谋……
吕山问道:“大将军,墨宛族之事为何要暂且放下?大将军不是不用吹灰之力便能将其……”
“墨宛族之事于本将军而言,如囊中之物必取之,然,林长申横亘于间,本将军必得谨慎而行!……现下,当务之急需得考虑的乃东域战事。”
“大将军何需操心东域战事?那领军东征的玉怀德连连战败,如此战况,玉怀德恐自身难保,大将军岂不少了一派异己之势!”
“可,玉怀德已上奏朝廷请求增援,如若增援到位,东域战事反败为胜,玉怀德岂不成了剿清边患的功臣……”
“那……大将军,意欲何为?”
“本将军,亲自前去增援!”
“大将军要去助玉怀德!?他在朝中可是一直掣肘您!”吕山惊讶。
“你以为本将军会因小事而失大节……哼!待本将军去了,自有道理。”叶昌阴悚至极。
不日,叶昌上奏表请求增援东域战事。于叶昌而言,自己的奏表如同形式,陛下的批阅回奏亦如同虚有,皆可有可无!所以,不等朝廷回奏,叶昌便率军东征增援玉怀德将军……数月后,由于叶昌的暗箱操作,西尨军增援的东域战事依然铩羽惨败,玉怀德将军以身殉国战死东域海疆战场!
回到西北边关后,叶昌不臣之心已膨胀至甚:我叶昌要坐拥天下,如今最大的障碍只有林长申!待我完成墨宛部族之事,岂不翻手作云覆手雨!
这日,叶昌在议事房批阅军牍,一名士卒进来,递上一封书信:“报大将军,有中原朝中来的一封信。”
叶昌接过信看罢,陷入沉思:玉怀德东征失败,如今,林长申率军继续东征平夷!……如若,林长申得胜而归,他的势力岂不更甚壮大……不可再犹豫了,需得趁林长申举身东征平夷无法分心之际,墨宛部族之事当速战速决!
很快,叶昌集结重兵强行将墨宛部族的大片血腥花花海的整座后山包围看守!
许超大惊:原来,叶昌竟然觊觎墨宛部族的血腥花毒!……细思极恐,许超深感毁天灭地之灾将临!焦急地盼望皇帝的指令能尽快到来!
这日,暮时已过,叶昌还在议事房,许超守卫房门口。只见一名士卒慌慌张张跑进议事房,单膝跪地,抱拳急报:“大将军,乌克达单于率一行族人前往后山,要焚烧血腥花!”
“什么?!”叶昌闻听“唰”地站起身,穷凶极恶道:“乌克达!你个老匹夫!本将军本想留你性命,只取花毒!你却要灭我血腥花!……我便灭你全族!”接着,疯狂大呼:“许超!许超何在?”
许超立刻进到议事房抱拳道:“大将军!卒下在!”
“即刻召来吕山将军,集结兵马!”
“是,大将军!”
许超迅速退出议事房,转身狂奔并非向吕山之处,而是直奔马厩,跨上一匹快马,向血腥花花海之地奔驰而去。许超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救乌克达单于!不仅因为他乃正义刚烈之士!更因为,他乃大将军林长申夫人的父亲!
当许超风驰电掣赶到墨宛部族界内的后山时,眼见之景已惨不卒睹:血腥花花海已火焰冲天,墨宛部族的青壮族人一边向花海射入火箭,一边抵抗西尨军士卒!……然而,毫无战斗力的墨宛族人,不堪一击、死伤无数!花海各处尽是被士卒箭矢射落的飞鸟百雀……
乌克达站在熊熊燃烧的花海旁,仰天悲泣:“苍天啊!墨宛族的先祖们!我乌克达无能!……与墨宛部族同存共息近千年的血腥花……毁在乌克达手上了!”
许超眼见一名士卒向乌克达身后悄悄靠拢,大喝一声:“策!”飞驰至前,狠狠一马鞭挥向那士卒,再将乌克达捞上马背,扬鞭催马而去。
此时,叶昌与吕山兵分两路,叶昌率兵赶到花海,花海已成火海!叶昌恼怒至极,抡剑大肆屠杀,墨宛族人无力招架,顷刻之间,尸横遍地、血染花海!
与此同时,吕山率兵直杀向墨宛部族……人和物祥、繁荣稳定的墨宛部族,转瞬间如同人间炼狱!焚烧大地的火光映红了天空,惨叫哀嚎久久回荡……
许超带着乌克达狂奔飞驰至一座山顶,才收轡勒马,扶下已受重伤的乌克达。乌克达望着远处的血腥花火海,及另一处墨宛部族也是一片火海,两处火光冲天,惨叫不止!不禁双膝跪地,老泪纵横,悲呼道:“我的族人!我的血腥花!……”转头怒视许超,狂吼道:“你乃那贼人护卫,为何要救我?我应该同我的族人在一起!”
许超悲痛道:“单于,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必须快速离开。你要挺下去,才能为你的族人报仇!”
罪恶的熊熊烈火整整燃烧了一夜,至到次日天明,墨宛部族除了仍有不灭的罪恶之火,便只有四处黑烟缭绕,烧焦的尸体无处不在,焦肉臭味弥漫空气,整个墨宛部族如同炼狱,无一人生还!
由于许超的叛逃和乌克达的死不见尸,叶昌大怒,下令封锁西北边关所有关隘。一时间,西北边关如同筑起一道道铜墙铁壁,边关内外连一只蚂蚁都不能通过,一只鸟飞过也会被立即射落。
黄沙漫天,尘土飞扬中,两个身影相互搀扶,牵着一匹马,跌跌撞撞往大漠深处退去……
边关塞外,乌克达再熟悉不过。在乌克达的指引下,经过艰难跋涉,穿过茫茫沙漠来到一片野林,两人暂时落脚。许超弄来野果两人果腹,并采来草药替乌克达疗伤。乌克达不解问道:“你乃叶昌那歹毒贼人的士卫,为何要冒险救我?”
“单于,并非如此……其实,我中原皇帝早已知那叶昌图谋不轨、暗有异心。因此,与林长申大将军将晚辈安排在军营,监视他的动向。万不料,叶昌竟如此丧尽天良、惨无人道。晚辈定要尽快回到边关,想办法将他罪恶弥天的行径呈报皇帝。”
重伤虚弱的乌克达激动地抓着许超的手:“原来如此!许超,你当尽快回去中原,告诉皇帝和林大将军,叶昌包藏祸心、意图谋反、要自立称帝!……他拉拢图尔部族兵马、还要将我血腥花毒,淬于兵械,以对抗朝廷军和南境的宸亲王,还有中原周边属国,妄图独霸天下!……我岂能让奸人得逞,祸害苍生!所以,忍痛要将与我墨宛部族同生共息近千年的血腥花毁灭!岂料,那恶魔……竟灭我全族!”乌克达心痛伤痛交加,一口鲜血吐出。
许超闻听,震惊不已,连忙道:“单于放心,晚辈知晓该如何做。只是,您现在不能忧心,养伤要紧。”
乌克达苍白无力道:“我……不行了……许超……你要尽快回去中原……这匹马……是匹老马……它会带你……走出沙漠的……”
“单于!等您伤好些,我们一起走。晚辈定能找到回中原之计,您便能见到林大将军和您女儿!”
“我已老了……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况且……我的族人都在此……”
乌克达说着,趁许超不备,用尽最后力气拔出腰间利刃,扎向自己胸口。顿时,鲜血汩汩而出,许超措手不及,悲呼一声:“单于!……”
乌克达奄奄一息:“鱼夕……鱼夕……你要……”话未说完,便停止呼吸。
许超将乌克达葬于这大漠深处,他和他的族人永远长存于边关塞外的广袤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