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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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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间,蓦地对上一双撑开的眸子,未散尽的惊恐和探寻的意味让他陡然心惊,白玉般的手掌一滞,慢慢收了回去。

灵昭声线喑哑:“醒啦?”

慕西月的视线从那双泛红的眼,扫至整个脸庞,陌生的男子,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如此眉眼,让她一阵恍惚,是在哪里见过么?

怎么会?

她自嘲起来,品貌如此出众者,她便是不犯花痴,也不至于过目会忘。

男子的脸部线条紧绷,似是极度紧张,更让她为之一震的是他眸中那隐忍的强烈情绪,,似渴盼到极致,恐慌到极致,又痛苦到极致,她读不懂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还藏着什么,但却不受控制的被他的情绪感染,心中跟着酸涩,也生出不忍,竟忘了该有的疑惑,出口问:“你怎么了?”

一听这话,灵昭便怔住了,那眼眶似又红了一些,眸中含着的泪水自行滚落几颗,砸到了她的床被上,他唇瓣紧抿,微微侧了脸,似不想让对方看到他这副样子,可又躲无可躲。

慕西月看着他,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感受到一侧手掌的异样温度——她的手还握在对方手里!

她触电般地猛地收回,克制着那点不悦,问:“你是谁?”

灵昭手心一空,若有所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目光扫过左手中指那枚金镶红玉珠的指环,很快便落回慕西月脸上。

似在打量她的眉、目、口、鼻,来回巡视。

慕西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觉得此人有些无礼,眉头微蹙迎着他的视线,便看到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些疑惑和失落,这是何意?

不过,她想,她应该自报姓名,便主动道:“我叫慕西月,是崇吾门的门生。”

灵昭一愣,似被这几个字提醒了什么般,自顾自喃喃起来:“慕西月……对,你是崇吾门的慕西月,你叫慕西月。”

那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似乎她的名字,也让他很失望,慕西月有些无奈,这才问出心中疑惑:“你知道我?是你救了我吗?西月谢过公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这男子虽穿了一身看似简朴又廉价的藏青色衣衫,却罩不住此人的挺拔英姿与绝尘气度,那袖口处还短了一截,露出一截皓腕来,越发显得此人孤高清贵。

显然,他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也许,并非他原有。

此人,绝不是普通人!

慕西月见他迟迟不答,释然一笑,便想着下床。

她身上仍有些疼痛,她冲进火海里救出那孩子母亲之时,便浑身灼热滚烫,呼吸喘不过气来,加之头疼欲裂,行动越发迟缓。后逃避不及,被那熔断的梁柱砸中脊背,现醒来,还隐隐作痛。

下床的动作便不甚利索,她忍着痛意,要躬身穿鞋,却被一只横出的手臂挡住。慕西月一顿,抬眸看他。

“阿炎是谁?”男子忽然发问,眼神急切,脸部紧绷。

慕西月疑惑:“阿炎?”

灵昭眸光不错地注视着她,整个人似都提着般问:“你不知道阿炎?”

慕西月摇头,“他是谁?”

灵昭的眸光顿暗,展眸便蓦地吼了起来:“可你明明喊了这个名字!”

突然的发作让慕西月一惊,她看着他额前蹦出的青筋,沉下气,问:“什么时候?”

“昏迷的时候!”

灵昭泛红的眼射向她,切切目光,含着无限期待,也克制巨大的惊慌,似在等一个于他而言很重要的解释。

慕西月拧眉思索,相关记忆却一片荒芜,无奈道:“我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我好像做了个梦。”

其实是个噩梦,她记得梦里的恐惧和心痛,她想不起细节,但心有余悸,不愿再提及。

灵昭喉咙咽了咽,猛地抓住慕西月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心慌,“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

男子的手指似扣进了她的肉里,直抵住那腕部骨头,痛!

慕西月不悦,用力甩开他的手:“我说了想不起来!况且,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灵昭颓然失色,愣在原地。

慕西月从他身边经过,朝那闭着的房门走去。

未走出几步,手腕便被人猛地扣住。

慕西月惊愕回头,男子的双手已抓上她的双肩,用一种痛楚又极度隐忍的目光看着她,语气接近乞求:“求你……告诉我。”

纵使再不满,慕西月的心也硬不起来了,何况眼前人救了她的性命,她语气放柔,眸光转向他的手腕:“你先放开我。”

男子手掌一松,灼灼目光看向他。

“我只记得,一场大火,死了很多人,包括一个女子……被活活烧死……旁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慕西月揉着额头,头痛再起,她似乎又闻到那骨肉烧焦的味道,呼吸也变得急促,额间冒出汗来,有些站立不稳。

灵昭本因是脸色惨白,撞见她痛苦的模样,又忙将人扶住,让她床边坐下,想要唤人,顿了半晌,才道:“你,还好吗?”

慕西月歇了会儿,露出个惨淡的笑容,轻轻压下男子尚自虚托着她的双臂,摇摇头:“我没事。”

灵昭自然感受到了她不着痕迹的保持距离,顿了下,确认道:“你怕火?”

慕西月微滞,轻笑:“算是吧,这种大火,谁不怕呢。”

她是修行人除魔者,整日在血海里厮杀,若是把这点毛病暴露,她怕是早死过许多回了:这点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可灵昭却没忘记他将她带出来时,她身上滚烫到异常的肌肤,她倒地之时,虽被四面大火紧围,可真正挨到她身上的火焰也就那爬上她衣裙的一丛,不至于让她通体滚烫到异常。

还是他暗中用冰魄凝为她退去灼热的。

眼下她避重就轻,分明在撒谎。

或者说,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抱歉,没帮到你。那声阿炎,可能你听错了,又或许,只是梦里的出现过的某个人罢了,梦境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做不得真的。”

可能你听错了。

梦境嘛,做不得真的。

字字句句在灵昭脑中轰响,字字句句如一柄巨锤将他那颗悬着的心,连着那点荒诞的渴望一并敲得粉碎。

是么?

又是……一场梦么?

想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他怎会再生出如此痴念。

……

他说服了自己,面如死灰立在原地。

慕西月看着这张忽然失魂若魄的脸,不由得心惊,伸手轻轻碰了下他:“你没事吧?”

可下一瞬,她手一抖,对上一张阴鸷寒凉不似人间的脸,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还有凛然的杀意。

他要杀她!

他究竟是谁?!

此时,一道稚嫩而清亮的童声响起:“大哥哥,是姐姐醒了吗?”

男子身上的杀意倏地退去,慕西月瞠目结舌。

脚步声近,门被推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闯了进来。

正是这家的小孩。

那日,慕西月咬着牙关冲进火海,先救出屋内被困的妇人和她怀中的幼童,之后又救了受伤的男人,和年迈的老人。

她在救孩子父亲的时候,便已被熔断的梁柱砸倒,对大火的生理反应也越发强烈,她行动越发艰难。

后来,听到齐聚屋外的一家四口大喊,才知火海里还有个叫“兴儿”的孩子不知去向,她拦住了要冲进火海的父子俩,闯了进去,最后找到那个晕厥的孩子。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施展术法,带他脱离火海,可最后还是半点气力使不出了,烈火焚身之痛让她先于男孩倒下了,她失去了意识,坠入梦魇。

推门而入的男孩正是兴儿,一双清澈的眼睛在见到房内醒着的慕西月时,变得更亮,喜道:“姐姐!你醒啦!”

慕西月莞尔,站了起来。

“太好了!”男孩又扭头朝门外奔去,一路奔一路喊,“阿爹阿娘!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慕西月站了片刻后,无顾身后的男子,抬脚朝门口走去。

“我叫灵昭。”

一道清凉而沉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西月一滞,转身出了屋外。

没走出几步,便被一家五口团团围住。

几人见了她就要拜。

那妇人率先喊道:“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舍身相救,我们一家五口,也没有命站在这里,请姑娘受我们一拜!”

慕西月好不容易将一家大小劝住。

寒暄一阵,末了,妇人转身去抓鸡,男人去河边抓鱼,老头子跑去邻村买酒,风风火火一家人,说什么也要做顿大餐感谢两位恩人。

留了慕西月和兴儿坐在屋前。

兴儿把洗好的葡萄用盘子装好递到慕西月桌前:“姐姐,吃葡萄。”

慕西月看着那一大串黑紫晶莹的葡萄愣愣出神,问:“兴儿,这葡萄是山上摘的么?”

“嗯!姐姐喜欢吃,我明天再去摘!”兴儿眼睛发亮。

慕西月笑笑,扭下一颗,撕开那薄薄的皮,露出饱满水润的果肉来,却没有递进嘴里,她想起那日一袭浅灰衣衫的墨玉,一手提着两尾乱蹦的活鱼,一手拎着一篮子野葡萄,衣袖卷到手肘上方,皓洁的小臂上沾了泥沙,衣衫下摆湿了一圈,站在晨光下,笑容炫目……

“姐姐?你怎么不吃?”。

慕西月敛了飘荡的心神,冲兴儿一笑,迎着微风,仰了脖,将去了皮的葡萄丢进嘴里。

檐下,灵昭的身形隐在阴影中,颀长身量几乎要碰到头顶廊檐,阴影遮盖下那双晦暗如渊的眸子因女子一个仰面吃葡萄的动作再起波涛。

这,也是巧合吗?

苍白如玉的一双手搭在了一起,右手拇指抚上左手中指上那枚金镶红玉珠的指环。目光垂落,金环溢彩,红玉流光,这枚流光溢彩的指环他戴了五百多年了。

迎着兴儿期待的目光,幕西月侧头笑道:“好吃。”

但,比不上那日的野葡萄,她心道。

黑水神域。

一身血袍的墨玉仍被那些透明白线吊在那株高耸如云的巨树上,他启动术法斩断这些白线多少次,白线穿肉入骨之处便如喷泉般喷血多少次。

而那半截留在他骨肉里的白线会在下一瞬,与那挂在树枝上的飘荡的那截白线互相寻觅、重连,他重新被猛然吊起,经历新一波的拉扯震荡。

这白线材质特殊,他还未找到破解之法,却能感受到身上的血液越流越少。

这血液流干,他会死吧……

从他的脖子到肩颈处还留着一道血红的口子,皮开肉绽,这是他催动吾心破开血肉挑出那小小白所至。

小小白在尝到墨玉的血后,变得疯狂,很快便不满足脖颈间那点血液,一路窜行,欲朝着他的五脏六腑探索,它长得极快,颜色很快便由白至粉至山茶红。

不能任由它长了。

墨玉闭眼调气,心念流转,吾心便对准了位置猛地刺入,再一勾,将扑闪的小小白整个带出,剑光叠现,小小白化为一滩血水。

墨玉的脖颈间也一片血肉模糊。

墨玉很快便受到了惩罚。

墨楚似感应到自己新得的爱宠被杀,转了回来,催动术法,那吊着墨玉的白线如刀锯般来回快速拉扯。

墨玉感觉自己的骨头全部要被锯断了。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冲向黑水神域昏暗的天。

这样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他终于得以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暗夜。

一弯眉月挂在天边。

他想起了出发前她牵着他在月光下行走的夜晚,唇边浮现出笑容,不久,这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他后悔没有告诉她,阿月,月亮再好看,也不及你。

他还有机会告诉她么。

忽然,一道敛声的呼唤响起:“殿下,殿下?”

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打破了夜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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