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默了默，[你想做什么？]
明哩没回答他。
系统越想越觉得离谱，[你还真想留在这里跟祂在一起？祂是怪物啊！]
明哩轻声说，“你不是说过吗，要去往下个任务世界，身上不能带太多负面因果……我害它黑化，它既然喜欢我，那我把自己赔给它好了。”
[？！！赔也不是这么赔的啊！宿主你脑子清醒一点！祂跟你可不一样！祂是怪物啊！人和怪物怎么谈恋爱？！]系统从空间里飘出来，着急地扇着翅膀围着他飞。
明哩却没有分一个眼神给它。
[不是，你想想，祂本体是一条黑蛇，你不是很怕蛇的吗？长长的，黑漆漆的，丑不拉几的，你有恋丑癖吗明哩？！]
这下明哩有反应了，认真道：“它当人的时候还是帅的。”
系统：[……而且祂会咬你啊，你忘了上次被咬得多疼？！祂祂祂到底是个动物！要是一不高兴就给你来一口，你吃得消吗？！]
明哩继续反驳：“它那次是在我身上印下标记，咬我也是因为喜欢我。”
系统听得眼前一黑，它就像听到了闺蜜非要喜欢家暴男，还为家暴男说话：“他打我是因为喜欢我”一样无能狂怒。
它翅膀都快扇出残影了，还不停掉羽毛，[你你你你你你！]
[祂要是有天没控制住把你吃了呢？你还能为他说话？爱意随风起，胃里总有你？]
明哩却道：“它不会。”
系统差点没听得厥过去！
可少年说完，已然转过身背对着它，闭上眼，一副要睡了的模样。
系统快气炸了，想用翅膀把他拽起来，或者钻进他脑子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理干净。
但它只是个能量体，没办法碰到他，只能一顿无能狂怒之后回到空间。
爱干啥干啥，被蛇吃了都不管它的事！
他丫的，死恋爱脑！
第二天，怪物照常来给他送饭。
在它准备离开的时候，明哩叫住了它，“孟麟寒。”
男人脚步微顿。
明哩轻声问：“之前在家的时候我有两次做梦梦到你……是你做的吗？”
男人挺直的背脊微微一僵，接着缓慢地点了点头，“是。”
它已经做好了弟弟会大发脾气的准备，但出乎预料的，少年只是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男人的瞳仁瞬间变得黑得如墨，竖瞳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刀，带着令人心惊的偏执，“弟弟……非要走吗？”
它的身体化成黑雾，下一秒就到了明哩身前，几乎是带着急切地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就这样不好吗？”
“你就留在这里，我们永远在一起……弟弟，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它声音越来越低，透出病态的执拗，只紧紧盯着他。
明哩没有挣扎，平静道：“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有亲人，也有朋友，我一直不回去，我爸会很担心我。”
“朋友？”怪物逼近他，将他禁锢在山洞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语调古怪，“你说的是钟家的那个后代？他凭什么跟你当朋友？他也配……我会杀了他。”
说到最后，它的语气骤然阴冷。
明哩皱起眉，沉下声音：“那我爸呢？！他曾是你的供奉者！！”
怪物没说话。
但他看得一清二楚，它的意思是分明就是，他身边只能有它一个重要的存在，如果明哩要选择别人，他就会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系统冒出来：[看明白了吧？跟怪物谈恋爱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祂的爱是病态的，你的世界只能有祂一个人。]
明哩没理它。
少年的胸口被气得剧烈起伏了几下，又缓缓平静下来，他反手握住了男人冰凉的手指，“孟麟寒。”
他声音很小，不经意间带上了些许鼻音，听着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孟麟寒晃了晃神，可下一瞬，周身就骤然冷下来。
少年黑暗中微微扬起的瓷白小脸上满是认真，“我是人，我不可能忍受一辈子待在这里，明镜业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我也不可能良心狗肺地丢下他。”
“我的世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样，你还要喜欢我吗？”
不行。
它不自觉地攥紧手指，直到听到弟弟吃痛的闷哼声才缓缓松开。
但它依旧固执：“我不会放你走，在这里，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那如果我会自杀呢？”
怪物瞳孔猛地一缩。
明哩平静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我患有抑郁症，你把我关在这里，我会自杀。”
“这样的话，你也不放我离开吗？”
怪物的身体僵住。
他像是一尊高大冷漠的石雕，可不知道为什么，明哩看着，却觉得他好像要碎掉了。
他心尖一颤，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
山洞里沉寂了很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男人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平静，“我知道了。”
他终于放开他，后退一步，“我会放你回去。”
他像是一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步一顿地出了山洞。
系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宿主你这样选择是对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明哩不置可否。
孟麟寒说到做到，下午太阳下山后，他就带着他出了山洞，“顺着这条小路往下走，会看到一条公路。”
明哩歪了歪脑袋，“你不送我吗？万一我走错了，会被野兽吃掉的吧？”
“不会，”男人低声说，“没有野兽敢碰你。”
明哩挑眉，“不行，我就要你送。”
“……”
孟麟寒没有再反驳，主动走在前面，一如之前的很多时候。
明哩眼里浮起笑意，走了两步，他又理所当然地命令：“一点都不好走，你过来，背着我。”
孟麟寒停住脚步。
他漆黑的桃花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看着少年跟平时一样，微微扬着下巴跟小猫一样骄矜的模样，两秒钟后，过来蹲在他面前。
明哩趴在了他背上。
怪物的身体结实，背上他没有丝毫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很有安全感。
明哩想起了之前也是这样，这个坏家伙故意使坏，让他跌进坑里，还拿蛇吓唬他，后来也是这样背他回去的。
不过那会儿，这家伙肯定对他没什么好感。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倏地弯起漂亮的狐狸眼。
系统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这像是表白失败后两个人要分道扬镳时相处的场景吗？
这他妈整得怎么跟在谈恋爱一样？？？
它下意识喊明哩：[宿主——]
下一秒后者就毫不犹豫地打断它，“别喊我，不想跟你说话。”
系统：[……]
孟麟寒已经尽可能走得很慢了，但再怎么慢，这条路都是有尽头的。
他们站在公路上，“这里距离明家不远，你用手机打个车，几个小时就能回去。”
他声音有些冷硬，说完，转身就要走。
“跑那么快干嘛？”明哩拽住他的衣角，狐狸眼弯成新月，“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怎么好打车？”
“孟麟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本事，你明明能直接把我带回明家。”
孟麟寒垂眸，一下望进了那双眼眸里。
狐狸眼很漂亮，澄澈得像是山间溪水，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
今天过后，这双眼里有山有水，有明镜业有余思安……有快死了的钟良，就是不会再有他。
再把明哩送回去，虽然能跟他再相处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可就像是钝刀子割肉，每分每秒，都让他痛不欲生。
怪物的骨子里就刻有占有两个字，它身体里每一滴骨血都在叫嚣着，把他抓回去，关起来，让他只能看到自己。
……可他更害怕明哩难受。
明镜业是他的父亲，他爱明镜业，离开明镜业可能就像是他要放他离开这样，会让他痛不欲生。
……毕竟，他都说要自杀了，不是吗。
他不愿意让他疼。
孟麟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把他绑回去的欲望，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无声照做。
他们很快就到了明家别墅门口。
阿姨远远看到他，惊呼出声：“小少爷！你回来了！你这几天可真是让先生担心死了！先生！先生！小少爷回来了！”
她冲过来拉着明哩上上下下一顿检查，喜极而泣，“你去哪儿了啊！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说着她就用力抱了下明哩。
明哩温声安抚她，余光却把旁边男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在阿姨碰到他的瞬间，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阿姨身上，阴冷得像是黑夜里的毒蛇，随时准备给她一口。
但没一会儿，他又克制地收回视线，垂下了眼眸。
嗨呀。
明哩得意地跟系统炫耀，“他这会儿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系统已经猜到他的想法，电子音里都带上了淡淡的死感：[嗯嗯嗯，你真棒。]
明哩没理他的阴阳怪气。
没一会儿，明镜业就从别墅里蹿出来，“哩哩！哩哩你回来了！哩哩！臭小子你去哪儿鬼混去了这几天，真快把你爹给吓死了！”
下一秒，看见明哩身后的孟麟寒，他的脸色又猛地一变，“你……”
他快速把明哩扯到自己身后，身体不自觉发颤，“是你，把哩哩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