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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壹壹壹】弑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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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桓走到正中,跪下禀道:“老奴已问清那几名刺客的底细,不过是附近的刁民,背后并无人指使。”

熙宁帝冷着脸问:“刁民?这些刁民为何要杀朕?”

荣桓面露难色,支吾道:“这……不过是些寻常刁民罢了,生活不如意,便起了歹心……”

“荣公公此话恐怕荒谬!” 杨首辅一拍桌案,怒道,“寻常百姓怎会有这般胆量!仅仅因为生活不如意,就妄图弑君?既来得御前,有什么冤情难道不能诉么!”

皇帝面色铁青,喝道:“诸位,今日祈福典礼便到此处吧,杨大人、皇叔、峻清,刺客之事,你们随我回行宫再议吧。”

祁襄推着萧敬虞,跟随二位殿下来到了行宫,梁御风也在,他稳稳坐在皇帝身侧,仍是那副超然世外的高傲态度。

熙宁帝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荣桓,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荣公公如实道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荣桓答:“禀陛下,那些刁民是为了供养灵兽的草药,而……”

杨首辅疑惑不解:“什么灵兽?什么草药?”

荣桓看了一眼皇帝,答道:“仙师吩咐了,围场的牲畜皆须以灵药喂养,是为‘灵兽’,以灵兽祭祀,方能获得最佳效果。”

萧允墨听得云里雾里,质问道:“这草药与刺杀有什么关系?”

荣桓顿了一顿,又道:“据那些刁民供述,官府令他们去礼山采集灵芝、雪莲等草药,以供养灵兽,百姓怠惰,不愿前往,反倒还赖圣上……”

杨首辅怒斥:“百姓怠惰!荣公公可知那礼山远在数百里之外,且灵芝、雪莲皆在山峰之上,雪山本就难行,去采一次药须得耗费月余不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如此你竟还说是百姓怠惰!”

“这……” 荣桓无言以对,窥视一眼皇帝,不再说话。

熙宁帝稳坐龙椅之上,悠悠道:“众卿莫要争执,杨大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灵药虽难得,若是关系到大齐的国运昌盛,又岂可不采?违逆皇命,意图弑君,这些刁民实在是罪不可恕!”

杨致先道:“圣上,弑君固然罪不可恕,然强令百姓采药,亦有违常例,臣以为,应当交由大理寺细细审问,若是其中真有官府曲解圣意、逼迫百姓等情节,也应当严惩涉事官员,为民伸冤。”

皇帝不置可否,肃怀二王见状,亦纷纷跪下——

“臣以为杨首辅所言甚是。”

“臣弟亦同意杨大人的说法。”

无奈,熙宁帝只得轻叹一声:“那就依杨大人所言,将刺客交由大理寺审问吧。”

杨致先等人依然跪在那里,谁也没动,熙宁帝不解:“无事的话,众卿跪安吧。”

“陛下!” 杨首辅拱手长呼,“采药养兽之事,是否就此作罢?”

梁御风双眼半合,道:“若无灵兽用于祭祀,恐难得上天庇佑。”

“官逼民反,这难道就是上天庇佑的结果?!” 萧允墨终于按耐不住,直接对梁御风发难起来。

梁御风面不改色:“怀王殿下莫非不信天意?祈求国运昌隆,总须有一些牺牲,就如那些被献祭的牲牢一般。世间祸福,相倚相伏,刺杀不过暂时的厄运,大齐千年百年的繁荣还在后头。正如怀王殿下……”

说到此处,梁仙师突然睁开了眼,目光转向萧允墨身后跪着的祁襄:“正如怀王殿下,虽说长年缠绵病榻,如今我观殿下红鸾星动,不也是苦尽甘来了吗?”

熙宁帝又惊又喜:“峻清,仙师所言可是真的?”

对着梁御风探寻的目光,萧允墨挪了挪身子,将祁襄彻底挡住,咳了几声,沉声道:“梁仙师说笑了,臣弟废人一个,哪有姑娘家愿以身相许呢?”

梁御风笑得意味深长:“缘分之事,玄而又玄,也许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皇帝笑道:“峻清,梁仙师卜卦向来很准,若是近来你真有好消息,朕必送你一份大大的贺礼!”

杨首辅试图把话题引回正途:“皇上,草药之事……”

“不必再议了,朕已然答应你们严查本地官员的错漏,难道真要因为几个刁民,便断送了大齐百年的国运么!”

萧敬虞和萧允墨沉默着,杨致先也只得作罢,一行人走出殿外,杨首辅憋着一肚子火,悻悻离开。祁襄望着他略显笨重的步伐,叹道:“杨师傅终究也是老了。”

萧敬虞拍拍萧允墨:“梁御风是有几分本事,连你都敢威胁。”

祁襄笑道:“殿下红鸾星动这回事,略懂一些相术就能看出来,不稀奇。”

“怎么看出来的?” 萧允墨轻轻扬了扬嘴角。

萧敬虞复拍了下他后背:“便是这样,满脸写满了喜庆,不用看相也能看出来。”

傍晚时分,祁襄换上夜行衣,正要从房间窗户溜出去,被推门而入的萧允墨抓了个正着。

“你要去哪儿?” 他合上身后的房门,语气悠然,又探头往窗户外看,“皇叔,既然来了,为何不走正门?”

萧敬虞从轩窗外探出身来,不免有些窘迫。祁襄却十分理直气壮:“大理寺要来拿人,我和师兄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打算去看看。”

萧允墨面露不悦:“这点事还要瞒着我?”

祁襄拨弄着鬓角的碎发,讪讪笑道:“这是寻花阁的事嘛,便没想着要叨扰殿下。”

“我同你们一道去。”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三人在迷蒙的暮色中来到位于南苑围场一角的兽栏,围场本无牢房,便只能将那些刺客同野兽们关在一处。院内时不时传出几计猛虎、黑熊的咆哮声,与头顶掠过的鸦鸣交相呼应,更添一丝肃杀寂寥。

大理寺的人到了,三名刺客从里头被带了出来。他们被关在兽笼中,仅能弯腰坐着。看管的士兵打开笼门,拽着镣铐将他们拉出来,大理寺的衙差把人接过去,一股脑推进马车去了。

马车徐徐驶出南苑围场,往京城的方向行进。马车驶入一片桑树林,行进速度依然缓慢,祁襄等人隐在林间悄悄尾随,夜幕笼罩下来,携着薄薄一层雾,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黑纱,视线不甚明晰。

忽地,箭矢如雨点般自林间飞出,一声尖利的马嘶过后,林中跳出七八名蒙面人,手持大刀朝大理寺的车围将上来,他们直奔车厢而去,三两下将衙差们砍倒在地,把囚犯们拽下车来,预备灭口。

祁襄与二王鱼跃而出,钟馗扇在半空挑出一道弧,星星血滴随之飞散,持刀砍向九尺大汉的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腕上被削出一个豁口,大刀“当啷”落地。

这些杀手自然不是他们三人对手,很快一半多都挂了彩,向林中狼狈逃窜。

萧允墨眼疾手快,抓住一人后脖颈,顺势一扯将他制在身前。

祁襄一提折扇,抵在他的喉头,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只见那人神情诡异,还没等祁襄反应,嘴角已然渗出血来,脑袋耷拉下来,当场毙命。

“咬舌了……这些人还真狠。” 她失望地收了扇子,对一旁提着剑警觉望着他们的大理寺衙差道,“大人们不必惊慌,这二位是怀王殿下和肃王殿下,我们就是怕你们路上遭遇变故,才跟来看看的。”

衙差们将信将疑,却还是恭恭敬敬朝二王行了礼:“肃王殿下安,怀王殿下安。”

萧敬虞从怀中掏出一瓶金创药:“你们都受了伤,先去一旁处理下吧,本王有几句话要问这几人。”

衙差们到一旁治伤,祁襄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另外两名刺客,又转向面色沉静的九尺大汉,问道:“你们都是附近的百姓?”

大汉沉默片刻,答道:“我叫金洪,他们是卢二和方老六,我们都是围场西口河关村的。”

萧允墨问:“尔等为何刺杀皇上?”

金洪瞟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轻蔑:“你们是王爷?那就和狗皇帝都是一家人了?”

萧允墨并未动怒,继续冷声问道:“弑君乃是可判凌迟的死罪,且极难成功,你们为何还敢动手?”

金洪眼里盈满恨意:“为何?狗皇帝要用草药喂养那些畜生,便叫老百姓上雪山去采药。数九寒冬,我们冒死上山,有的人家没有壮丁,老朽与妇人也得前去,多少人死在路上!”

“我九死一生,历经两月采得药来,家中杂事皆由贤妻一人操持,害她过于辛劳染了重病。那时我只求留下一些草药救我妻子一条性命,谁知那些官兵根本不顾老百姓死活,偏说交不足量是欺君之罪,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撒手人寰,弃我而去………我们几个都已没了家人,皇帝如此无道,若杀了他,也算为百姓们做了件好事,有什么不敢的!”

听闻此言,众人皆漠然。许久,萧敬虞对大理寺的衙差道:“劫杀朝廷钦犯不是小事,你们先随我们回行宫将此事禀报皇上,明日再由羽林卫护送押犯人回京吧。”

在咬舌自尽的那人身上自然是什么线索都没找着。第二日清晨,熙宁帝得知了劫杀的事,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让缉事司去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时最想让这些“刁民”闭嘴的究竟是谁。

然而,看破不说破,才是在这朝堂之上安身立命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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