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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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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二十一年,刚踏入五月,天气便陡然生变,全国多地陷入了暴雨的笼罩之中。那雨势仿若天河之水倾泻而下,仿佛天上无端开了个巨大的口子,雨水如注,连绵不绝,就这样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其实,大晋为了治理黄河,解决黄河下游地区长期饱受的洪涝灾害难题,已然出台了诸多治理政策。多年来,通过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诸如堵塞决口,让泛滥的河水回归正轨;束水攻沙,利用水流的力量冲刷河道中的泥沙;蓄清敌黄,巧妙调配清水与黄水的关系;开挖引河,开辟新的水道以分流洪水;修筑水坝,稳固河岸、拦截洪水;甚至进行人工改道,重新规划黄河的走向。

这些举措逐渐发挥成效,如今即便遭遇连日暴雨,黄河也未如往年那般轻易决堤。堤坝在湍急水流的冲击下,虽承受着巨大压力,却依旧顽强挺立,守护着沿岸百姓的安宁。

然而,大晋由于连年遭受战乱侵袭,国库早已空虚,捉襟见肘。若是黄河再度决堤,那后果不堪设想,怕是刚安分没两年的突厥又会狼子野心复燃。他们一直对大晋的土地和财富虎视眈眈,一旦察觉到有机可乘,定会再次兴兵来犯,给大晋带来无尽的战火与灾难。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朝廷经过慎重商议,决定派太子前往巡视黄河,仔细查看哪里需要防护修缮,确保黄河防线万无一失。同时,派遣林墨率领一队禁军,专门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林墨接到命令后,即刻着手准备,挑选精锐士兵,检查兵器装备,忙碌而有条不紊。

穆明俪听闻林墨也要一同去巡视黄河,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既担忧又开心。担忧的是,上辈子太子就不幸死于巡视黄河的途中,如今林墨也参与其中,必然也会面临巨大的危险。开心的是,正因为有林墨在,她便能借着狐仙之口,提前让他做好防备。

其实,穆明俪此前一直纠结是否要救太子。她心里清楚,如果救了太子,晋宣便可能失去登上皇位的机会。虽然晋宣上辈子总是在她耳边念叨,要是太子哥哥没死就好了,他就能带她远离朝堂纷争,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那毕竟是令人觊觎的皇位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

但如今林墨也要一同前往,为了林墨的安全,她也只能救太子。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巧妙安排,同时也给晋宣一个机会,去完成上辈子的梦想,做一个逍遥自在、闲云野鹤般的王爷,远离权力的漩涡,享受平淡而安宁的生活。

不再纠结的穆明俪,带着如画,匆匆前往镇南将军府。一路上,她脚步急促,神色焦急,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也浑然不觉。到了将军府,她先是神色恭敬地给苏氏请安,礼数周全。请安完毕,便马不停蹄地朝着林墨的院子赶去。

穆明俪来林墨院子,就如同去穆清的院子一样自在熟稔,完全无需他人通传,一路步伐轻快、畅通无阻地直奔林墨的寝室外的花园凉亭中。不过,穆明俪并没有贸然直接进去,毕竟男女有别,该恪守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林墨的小厮随心,从房中快步走出。他身着一袭整洁的青布衣衫,步伐矫健有力。看到穆明俪,他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道:“穆小姐,少爷正收拾行李呢,一会儿就到,您先喝茶。”说着,他手脚麻利地给穆明俪上茶。随后,又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

看着随心远去的身影,穆明俪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她突然想起,林墨哥哥小时候并不是如今这般严肃刻板的性子。那时的他,活泼好动,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也许是因为林伯伯对他管教太过严厉,压抑了他爱玩的天性,所以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便是要去大漠、去草原,过那种随心随意、无拘无束的生活。也正因如此,他才给自己的两个小厮起名随心、随意,想必是将自己对自由的向往,寄托在了这两个名字之中。

想着林墨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样子,穆明俪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仿佛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发生在昨天。

此时,林墨刚刚走近花园。远远地,他就听到了穆明俪那熟悉的笑声。他心中一动,出声问道:“俪儿,笑什么?”他的声音清冽而低沉,在这静谧的花园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毫无征兆,吓得穆明俪身形一颤,手中的茶杯差点就扔了出去。她下意识地抓紧茶杯,嗔怪地说道:“林墨哥哥,你知不知道突然在别人背后出声会吓死人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抚着胸口,试图平复那因惊吓而快速跳动的心脏,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神情。

“是我不好,下次走到你面前再出声。那你在笑什么?”林墨看着穆明俪那可爱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嘴角微微上扬,从善如流地认错。

“没什么,林墨哥哥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穆明俪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认真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林墨微微点头,目光扫向一旁的如画和随心,示意他们在亭外二十米处守着。

“林墨哥哥,昨夜狐仙又给我托梦了,五月二十三日,你们在巡视黄河的途中会经过一座小山,没有名字,当地人叫大罗山,那天没雨,所以你们就一大早赶路,结果突然发生了山体滑坡,你和太子会命丧于此。”穆明俪深吸一口气,将狐仙托梦的内容详细地告知林墨。

“我与太子吗?狐仙有说是要救我还是救太子了吗?”林墨听后,神情有些古怪地问道。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穆明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啊?”穆明俪闻言,心中一怔。她原本以为林墨会询问一些关于山体滑坡的细节,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救他还是救太子?在她看来,自然是一起救啊。哦对了,当年穆明俪还说过狐仙救穆家人的话。林墨哥哥是问这个?唉,怎么还是不信吗?揪着这个点不放。当年救上官姐姐时,他好像也问了来着。

“哦,自然是为救林墨哥哥啊。也许狐仙与我有缘,所以也会救我身边的人呢。总归狐仙自有它的道理。”穆明俪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林墨。此时的林墨,冷清的眼眸如夜色一样沉静深邃,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定定地看着她。随着她的回答,林墨的眼眸中似有一道流星划过,瞬间变得明亮而灼目,那炽热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烫得穆明俪莫名地心慌。她下意识地撇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心脏却在胸腔中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良久,林墨那有些暗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他承诺,仿佛给穆明俪吃了一颗定心丸。

“嗯好。”穆明俪低着头,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她的脸颊也不由得微微泛红。

“林墨哥哥你们只要那天不路过那座山就应该没事。”她小声地补充道,头依旧低着,不敢看向林墨。

林墨看着垂着头的穆明俪,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胸中似乎有什么情绪要溢出,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狐仙显灵只为报穆家的恩情。之前让俪儿救上官小姐,上官小姐成为了穆清的妻子,而现在狐仙又让俪儿救自己,那是不是说......在等等吧,等自己想清楚了再说。他在心中暗自思索着,目光始终停留在穆明俪的身上,久久未曾移开。

“放心。”林墨再次说道,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柔。

穆明俪直到回府了,人还有些怔忡。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墨那炽热的目光,以及他说的那些话。如画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直到如画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打发走如画,穆明俪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思绪万千。她想着林墨是不是对她......应该不是,林墨只是认真的听自己说话而已,毕竟事关他的生死啊,至于后来热切的目光应是欣慰?或是感激?总之一定是高兴狐仙要救他,一定是这样。她在心中不断地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管怎样,太子出事的时间地点已经告诉林墨了,他们只要提前或者延后或者干脆改道就能错过此次意外。以林墨的能力,他肯定能不惹人注意的处理好此事。所以穆明俪也就不再操心。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拿起桌上的名医药方,专心致志地背诵起来,试图将刚才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太子的行程很赶,所以第二天天刚微微泛亮,队伍便匆匆出发了。太子特意言明,此番巡视黄河乃职责所在,无需惊扰百姓,因此也就没有让百姓前来相送。清晨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响,渐行渐远。

穆明俪最近一直都在回春堂帮忙看诊,这段时间雨水格外大,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湿漉漉的水汽所笼罩。这样的潮湿环境,正是关节炎的高发期。

穆明俪每日都要精心熬制大量的三气饮以及麻桂温经汤等药剂给病人。她在药炉前忙碌不停,眼神专注地盯着火候,手中的扇子轻轻扇动,控制着火焰的大小。除了熬药,她还要跟随胡大夫一起,学习给病人进行针灸或者艾灸。

在回春堂的诊室里,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胡大夫施针的手法,自己上手练习时,也是小心翼翼,力求精准。每日的工作让她忙得不可开交,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穆明俪像往常一样刚到回春堂,府里就匆匆派人前来,告知她夫人让她速速回府。穆明俪心中一惊,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跟着来人赶回府中。

一进家门,她就看到李氏和穆清神情严肃地坐在屋中,气氛凝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一旁的小厮就迎上前来,恭敬地行礼说道:“穆小姐,我家少爷让您随我走一趟。具体原因请您屏退左右。”

穆明俪这才留意到,此人竟是林墨的贴身小厮随意。她满腹疑惑,转头看向李氏,见李氏微微点头示意,便让如画带着其他下人退了下去。此时,屋内只剩下穆明俪、李氏、穆清和随意。

只听随意说道:“太子似是中毒,昏迷不醒。如今在大罗山附近的村庄,此事不能让他人知道,所以我家少爷想要小姐随属下一起去给太子看病。”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透露着事情的紧迫性。

“大罗山?太子是中毒?不是受伤?”穆明俪心中一震,今日才五月二十一,他们是提前过大罗山了?这应该是林墨哥哥的安排,可是怎么会中毒呢?前世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眉头紧紧皱起。

“是中毒。”随意简短地回答,说着迅速拿出林墨的亲笔信。信上只有一句“情况有变,随意所言为真,速来。”下面是他的私章,刻着“云峥”二字。字迹刚劲有力,印章鲜红夺目。

穆明俪看完,把信递给穆清。穆清接过信,仔细地查看起来,从字迹的笔画走势到印章的纹理细节,他都一一审视。片刻后,他点头肯定道:“嗯,字迹和印章都是云峥的没错。”随后,他随手把信交给了李氏。

李氏也认真地看了看信,眼中满是担忧,问穆清:“此事危险吗?只能俪儿去?让咱们府里的大夫去呢?”作为母亲,她自然担心女儿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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