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你确定？”舒乐小声惊呼。

韩靖川：“八九不离十吧。那个年轻男人应该是衙役，我之前在东市看到过他带队巡逻，能让他这么恭敬对待的又有如此气场的人不多。而且咱们县的县令好像就姓年。”

“县令居然也会来吃咱们这种小吃摊。”舒乐感觉不可思议。

“传闻县令好美食，咱们的凉粉挺出名的，他会来吃不意外。”

“可他给了咱们这么多银子，又介绍买冰的地方，说的话还奇奇怪怪，该不会别有用心吧。”舒乐还是有些担心。

韩靖川倒是不怕：“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目前他没做对咱们不利的事。一会儿咱们去程家看看。”

今日售完凉粉刚过申初，两人一边收摊一边和附近的摊位打听程家。

“城东边卖冰的程家？那肯定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那个程家了。”王叔毫不犹豫道。

“三大家族？”韩靖川觉得好像有点印象，不过原主对这些实在不关注，估计就是以前在私塾读书时听了一耳朵。

“程家、梁家、严家。东市有个挺大的冰炭坊就是程家的生意。”王叔又小声道，“不过好像只有程家是咱们广安县土生土长本地人，梁家和严家只是大家族的旁系，本家听说在府城。”

看韩靖川露出略显惊讶的神色，王叔得意道：“可别小看你王叔，我做了这么多年茶水生意，来来往往的过客见得多了，钱虽是挣得不多，消息灵通着呢。”

“多谢王叔提点。”韩靖川感激地作了个揖。

快速收完摊，韩靖川和舒乐准备驾牛车去东市看看，还没出发就看到了程康琪远远地跑了过来。

“呼，怎么收摊了啊，还有凉粉吗，呼、呼。”

“今日已经卖完了，你来晚了。”韩靖川无奈道。

程康琪喘了半天才站直身体：“亏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你们这就回去了？”

“打算去东市买冰块。”

“买冰块？”程康琪惊讶，“你们要去哪家？”

“说是东市有家程家开的冰炭坊。”韩靖川见程康琪长大了嘴巴，脑中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程康琪猛点头：“是啊，东市虽有好几家冰炭坊，但是程家开的就一家。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这倒是方便了，韩靖川把身侧腾了个地方，让程康琪坐前面指路。

程康琪是个话痨，一路上从程家的冰炭品质一等一的好聊到凉粉再到醉八仙，又到私塾先生太严厉，天马行空说个不停，顺带把自家情况透了个遍。

韩靖川被迫听了一路，还偶尔被要求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清风冰炭坊，名字还挺文艺。

程康琪跳下牛车往铺子门口一站，自豪介绍：“我起的名字！韩兄，我家的上品冰块绝对质量上乘，比别家的都透亮，是用井水冻的，吃起来还有一丝甜味呢。你家做吃食要是用冰就得用这种。”

韩靖川和舒乐礼貌地笑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他们只打算买半块冰，还要便宜的。

三人刚进铺子，就看到掌柜放下手里的算盘迎上前道：“大少爷怎么今儿有兴致来咱们这？”

“带好友来买冰。”程康琪给掌柜介绍韩舒二人，“这是我同窗和他夫郎，冯掌柜你给韩兄介绍一下咱们的冰块。”

冯掌柜应下刚要介绍，就被韩靖川打断了：“不用麻烦您，其实我们需要的不多，咳，有便宜的吗？”

程康琪惊讶：“便宜的一般都是河水凿的，放在吃食里不好吧。”

“无妨，我们只是用来给小摊降温，不是要放在凉粉里给人吃的。”

程康琪明白了，让冯掌柜带他们去看最便宜的冰块。

“这种下下品冰块一块60文，一般室外放在容器内能用一个多时辰。”冯掌柜知道这是他们家少爷的朋友，直接报了最低价。

这个价格倒是比预想的便宜，而且看体积比别家店卖的大，应该半块就够用，舒乐问：“半块卖吗？”

冯掌柜有些为难地看看程康琪。

程康琪没想到他们买这么少，干脆大手一挥道：“韩兄，我每天送你两整块。”

“不可。”韩靖川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看韩靖川态度坚决，程康琪也不再劝，他嘱咐冯掌柜：“半块就半块吧，韩兄你每天什么时辰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怎好劳烦人送，我自己来取就行。”就半块冰还享受上门配送服务，不敢想不敢想。

“韩兄要是再拒绝，我才要不好意思。”

韩靖川没辙，只得同意。冯掌柜笑呵呵地记下了每日配送时间，保证绝对准时。

送二人出门时，程康琪问：“韩兄，你几时回私塾读书啊。”虽然他们以前不熟，但是现在他们有凉粉和冰块之谊，程康琪觉得韩靖川很适合做朋友。

韩靖川自己也没想好这个问题：“再等等吧。”

解决了用冰的问题，韩靖川和舒乐挺开心。

晚上，舒乐正在整理账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靖川，为什么程书生家里产业那么大他还能读书科举？他们家应该是商籍吧？”问完了反应过来，“咱们要是继续把生意做大你将来还能科举吗？”

韩靖川一边练字一边答道：“大晟人才稀缺，只有名下有一定产业的商人本人不能科举做官，后代可以。同理，读书人如果想科举，家里的产业一般放在配偶和父母名下。虽然一家的户主通常是年长男性家长，但要是子孙争气当了官，也可以变更户主，这样一家就从此改换门楣了。”

“像程家，程弟虽然暂时是商籍，但他名下不会有产业，如果将来他能考取秀才以上功名，名义上的户主变成他，整个程家就可以摆脱商籍。”

舒乐若有所思：“听起来很容易官商勾结啊。”

“没错，所以律法也规定了不同品级的官员家中允许拥有的产业数量。但向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了。”韩靖川吹了吹刚写好的字。

“这么说来，将来要是咱们开铺子，可以放在我名下喽？”舒乐抓住了重点。

韩靖川起身来到舒乐身后给他捏肩膀：“舒老板可还满意？”

“切，我现在也是老板啊。”舒乐忍不住笑道。

“那就是舒董事长，听起来够大气，以后我就靠你养了。”

“别，我可不敢篡位，韩董。”

两个人调笑了几句，又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