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和月咏脸色难看。
她们是不想同意阿伏兔这句话的。
吉原的收益全被春雨拿走,那意味着她们今后的生活做每一件事都要仰人鼻息,连基本的生存都要看人脸色的话,那又何谈自治权呢。
不过这也只是阿伏兔为了尽量拿到更大筹码的话术而已。真要他们第七师团全权管理吉原,他更不乐意,他才不想把生命浪费在帮春雨做生意上。
在获得尽可能多的“贡献”的情况下,和吉原的女管理者合作其实是双赢的做法。而且一眼就能看透的人,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吉原是江户特殊的存在,先前因为有凤仙的存在,幕府的警察根本无法管到这边来。日轮他们要是想要维持之前的自由,也必须依靠着春雨的名头行事。
很讽刺但也很现实,即使是幕府也不敢和天人作对。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中,最终双方敲定了一个都皆大欢喜的方案。
吉原就这样被他们春雨第七师团收入囊下了,但神威会给日轮他们高度的自治权,怎么发展街道他们不管,只要每年定期把收入的七成上交春雨就行,另外一成,阿伏兔决定昧下来给第七师团自己。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尤其在合作伙伴明显不太靠谱的情况下。
无论什么时候,情色行业总是暴利的,吉原就是这样一个销金窟,即使没有之前春雨支持的人口买卖和转销转生乡的生意,两成收益也足以日轮和月咏给这个地下王国提供运转的基础了。
保有两成收益,更重要的是,吉原获得了自由!日轮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心绷的紧紧的。直到房间里的夜兔都走了,才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失态叫出声,她紧紧抓着日轮的手指,兴奋的情绪甚至让她的咽喉微微颤抖,“吉原,暂时自由了?”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吉原,暂时自由了!”一向冷静自持的月咏反手握住日轮的手,哽咽的说。
虽然她们至今都不太明白为什么。
日轮把吉原最豪华的大楼献给了前来收尾的夜兔们,这以后也将是第七师团在地球的一个驻扎点,同时也不失为一条退路。阿伏兔很满意日轮的识时务,聪明的女人确实谁都喜欢。对凤仙老板的理解又加深了一点呢。
于是故事又回到了最开头。
吉原的夜是不会因为谁的死亡而停止的,即使是凤仙的死亡也不行。琉璃灯笼高高挂起,这里还是欲望升腾的梦幻之地。
夜兔们向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正好团长不知所终,那就撺掇副团长开始搞事情。
“副团长,走吧!我今天看到一小妞,可漂亮了,白的和雪一样。”一颗紫色的头从左边冒了出来,队员对着阿伏兔努努嘴,本想用胳膊肘怼一下副团长的手臂,没想到一下锤在了阿伏兔的肚子上。
“……”完蛋,忘记副团长手没了。
“……”啧,本来就烦。阿伏兔揪住这紫色头发的小白脸就是一拳。“你是不是有病,这偏远星球的蛮族人再白能有夜兔白?”
一张带刀疤的脸又从右边冒出来,“副团长,你要找天人也不是不可以,我今天观察过了,这里居然长触手的也……”话音未落,又被阿伏兔用伞抽了一顿。
哪壶不开提哪壶,臭小子,不知道我对触手有阴影吗?
“我一下午和吉原的花魁待在一起,已经享受过了!”阿伏兔欠欠地嘚瑟到。
嘁!
一群五大三粗的夜兔嘻嘻哈哈,最终决定抛下副团长自己享乐去。
如果说神威是个毛头小子,还不懂成年人的快乐的话,阿伏兔作为一个三十二岁的大叔却没见过有任何的“娱乐”活动,这就很让人奇怪了。佣兵夜兔虽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但大多数人也都是有露水姻缘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不及时行乐怎么行呢。
不过细细一想,阿伏兔被耽搁也是情有可原。在阿伏兔还被凤仙称为杂兵,是小队里毫不起眼一员的青涩小年轻时,就在临时休整的烙阳星球捡回来一个小孩——他们团长。
小孩太小,心思太野,性格又犟,一开始在海贼团里没少挨揍,阿伏兔只能尽量把神威绑在身边以保他小命,就这样神威还是好多次因为挑战强者被揍的奄奄一息,多亏阿伏兔给他奶回来。好在这样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神威的武力值就超过大多数人了。
因为一直操心着神威的事,也没见阿伏兔有什么时间和谁看对眼。
夜兔找对象本来就难,年级轻轻就带个拖油瓶,还是个武力奇高的爆炸拖油瓶的,更是在择偶底层了。
每次和队友厮混在一起插科打诨时,阿伏兔的脑子里都没有一个具体的理想型出现,于是只能含含糊糊胡说八道,“嗯,对,有个精灵般的青梅竹马。”
为了显得更逼真一点,他又补充了一些特征,“额头还有颗美人痣呢。唔,是小时候和爸妈在很远的一个星球遇到的,长得可漂亮了。我就喜欢这种类型。”反正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
这番话,在第一次有幸参加春雨召开的内部会议时,给了阿伏兔当头一棒。
春雨第四师团团长——火离,辰罗族,这是与夜兔齐名的佣兵种族,种族标志就是长着精灵般的尖耳朵和眉心一点红痣。火离的美丽和魅惑的嗓音更是她的一大特点,这可是被称为宇宙中绽放的一朵霸王花的女人。
看着第七师团同伴们望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阿伏兔只觉得这个当头一棒锤的自己眼冒金星。
流言就这么传出来了。
……
“副团长,你真不去啊,不去我们走咯?”紫色头发小白脸再次向阿伏兔挥挥手,和第六小队的队友们勾肩搭背在一起。
“走吧走吧,臭小子们!”阿伏兔转身准备回房,他的心很累,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为好。
“哎,副团长,第四师团团长已经叛逃,你还是放下吧!”以为阿伏兔还是单恋那朵宇宙花,脑补了一出君为团长我为小兵,我为副团长君却叛逃的虐恋情深,夜兔兄弟们为自己家副团长的单身生活鞠了把泪。
然后在阿伏兔杀人的目光下逃之夭夭了。
心更累了!
“吵死了!”阿伏兔躺在温暖的被褥上再次翻了个身,已近半夜了,吉原的夜晚还不停歇。
没有事情的牵绊,恢复一个人独处时,身上的不适就会突然冒出来彰显存在感,像鱼一样游走遍全身,耳朵痛,胳膊也痛。
也不知道那个死小孩到底跑哪里去了,虽然副团长可以全权统管第七师团的事务,但他还是本着锅不能一个人背的想法,想和神威商量一下。
因为他确实有点吃不准,七成收益能不能堵上春雨的嘴。
春雨不满凤仙的异心,但更是担心第七师团叛变,现在神威接受了吉原,可是明晃晃的靶子。将七成收益伪装成八成上交,这个完全可以操作,明面上夜兔只起到代管作用,上交给春雨八成,吉原自留两成。但在春雨这个内斗严重的地方,疑心病很重的人可不少。既然接了,就免不了要被怀疑有私吞的可能。
看来还是得想想有没有别的筹码。
————
柔和的银辉撒在窗柩,明明灭灭是捣碎的月影,夜风温柔地探进来。
不在战场上,也不会有敌袭,带着满头的思绪,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袭来,阿伏兔陷入浅浅的睡眠。
“吱——”木质窗棱发出一丝极为细碎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顺着月影滑入。
床榻上的男人侧躺着,额前细碎的棕色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脸颊边,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节奏平和,仿佛一头安静温和的驯鹿,毫无防备。
借着月光静静盯了几秒,来人右手微动。
一股劲风就呼啸而去,阿伏兔反手将藏在身下的金刚伞抽出,狠狠地劈了下来。
能不能让人稍微消停一会儿!
“啪——”对方反应却也迅速,左手格挡住这重逾千斤的雷霆一击,借力翻身上床,将潜藏的力量化作反击之势。
缺了条手臂还没怎么适应,反身一扭,阿伏兔右手握紧伞把,指节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须臾间,腰腹被对方双腿缠住猛然一绞,他呼吸一窒,左臂伤口缠绕上方肌肤裸露处,被冰冷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像过电一样,瞬间头皮一麻。
好吧,这熟悉的打架的感觉,是神威。
感受到身下绷紧的结实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神威的左手灵活地像蛇一样,顺着阿伏兔右臂手肘处摸了上来,直至攥住他的右手腕,想要卸下手里的伞。阿伏兔懒得反抗,顺势把武器往床下一丢。
地球上的月夜也等不来辉夜姬,只会等到自己的无良上司。
俯身凑近了几分,细密的睫毛在月光的照拂下,投射出一片阴影。神威右手一把扼住了阿伏兔的喉咙,左手则是揪住他仅存的右臂,往上一掀,抵在枕头上。
“……”不是很懂团长在发什么疯。
“我可不记得夜兔打架有这种勾栏招式,团长,你在吉原学坏了噢?”阿伏兔甩了甩头,轻松摆脱了脖颈间的桎梏。
黑漆漆的房间没有点灯,但打开的窗户,把轻柔的月光和夜夜笙歌的喧哗声一并送了进来,仿佛瞬间空气都活络了起来。
神威照旧穿着皂色中式装,白披风在身后堆叠着。娟秀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冻的微微泛红,但狡猾的眼睛亮闪闪的。
“你不是去那个歌什么?歌舞伎町了吗?”阿伏兔不解,不明白这大晚上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