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母女俩哭的厉害,抱在一起睡着了。云夫人醒得早,她替云梯掖好被褥后悄悄离开。
算着时间夫君也该回来了,云夫人打点好府里一切,果然巳时一辆马车停在云府前,云啸和大公公从马车上下来,云府所有人在院子里接旨。
大公公:“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护国将军云啸实乃国之栋梁、朝之砥柱。然今年事已高、心无余力,实在遗憾。特批准其请求上交兵符、迁往边疆,于三日后启程。钦此!”
“臣接旨。“云啸接过圣旨,众人纷纷起身。
“云将军若无事,咱家就告退了。”大公公恭敬地说。
云啸低头弯腰道:“公公辛苦了,我派人护送您回宫。”
“多谢将军美意,咱家出宫时已带了护卫,不劳烦将军了。”大公公拱手回礼后带着一行人乌泱泱出府了。
云啸没有强求,将人送出府后他便回到院子。
“夫君……”云夫人开口呼唤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云啸拉着夫人的手说道:“陛下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格外开恩,夫人快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尽早准备吧。”
云夫人点点头,她刚准备转身离开又止步回首:“还有一事……”
“何事?”云啸问道。
“梯儿的身世我已告知于她,边境寒凉我不想她跟着我们一起受苦……”云夫人难言道。
云啸还未开口便听得一声洪亮的嗓音。
“我要去!我要和爹娘一起!我虽未生在云家,可长在这里,不管你们认不认我,我都是云家的人,余生我还要孝敬爹娘、给爹娘养老呢。”云梯醒后听下人说宫里的大监片刻前曾来宣旨,连忙穿了鞋就赶来前厅。
云夫人着急说道:“好孩子,爹娘怎会不认你,只是边境实在凄苦,跟着我们只会白白受苦,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甚至可以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母亲快别说了,我岂是那不忠不孝之人,我怎会看着爹娘受苦而视若无睹,就让我同行照顾你们吧。”云梯苦苦说道。
云啸见此终于开口:“梯儿你真的想好了?若是不愿,父亲也有办法……”
云梯跺脚微嗔:“父亲!我都如此说了还是要赶我走吗?”
云啸于心不忍又看向正在拭泪的夫人,最后说道:“既如此快去收拾吧。”
云梯听罢面露喜色回去打点自己的行装了。
九天上界,南沅仙府。
本在小憩的安洛意蓦地睁眼,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梦了,从小她总是梦到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而近来更是频繁。梦里,安洛意见她在国子监的窘迫、见她毅然奔赴战场、见她历经生离死别和回都的无奈……
安洛意甚少做梦甚至不需要怎么休息,她只用稍稍打坐便可代替睡眠,可最近她越发疲惫根本压不住睡意,奇怪的梦境一个个接踵而至,她觉得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原因。
辰时,安洛意去拜访了大司命,大司命是九天上界内主持仪式和预言未来的神使。大司命的每一位继承者都是天选而非血脉传承,这一任的大司命是位年幼的女仙,与安洛意年龄相仿且私交甚好。
“小洛,你来了。”年轻的大司命嘴角挂着微笑。
“芊芊,我有事找你。”安洛意的表情很是凝重。
慕芊瑜笑语,“我知道,没事你就不会来了。”
慕芊瑜出身于名门世家,只因降生时被预言是下一任大司命,尚在襁褓的她便被接来南沅仙府,直到上一任大司命逝世她才接任。
慕芊瑜从小跟着师傅修行,外人都不曾见过几个,安洛意是唯一能与她说上话的人,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为了朋友。
可自从安洛意继任圣女以及她继任大司命以来,两人的交往就日益减少,不过这对她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影响。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近日我多次梦见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她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并且我确定这不是幻境,我想请你起一卦为我预言。”安洛意。
慕芊瑜沉默片刻说道:“你知道的,若无天意授权,大司命不可擅自窥看天机。”
安洛意手掌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能感受到她需要我……”
慕芊瑜很少见安洛意如此执着,她挣扎了一会儿说道:“好吧,那我便小小起一卦。”
慕芊瑜掐诀施法,彩色的光环从她手心晕开,一条条灵动的丝线汇聚于此……直到光线散去她才开口说道:“你有一桩奇缘在下界宁昌国,你必须亲自去。”
“宁昌国……”安洛意默默念叨,“好,多谢你了。”
说完安洛意便化作一道光消失在慕芊瑜眼前。
“哎!你还没有向仙主请奏!”慕芊瑜朝着安洛意消失的方向喊道。
九天之上任何人无令不得私自下界,更何况是圣女!慕芊瑜只当不知道此事,而她更担心是三月后,方才卜卦时她多算了一卦,很快安洛意将面临一场生死大劫……
先不论安洛意的劫数,云梯却是实实在在有一场劫难摆在眼前。
城外的路不太平稳,马车摇摇晃晃颠的云梯有些浮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梯儿,为父有一件东西要给你。”云啸想了很久觉得是时候了,他拿出一块玉符放在云梯手中。
“这是什么?”云梯问道。
云啸语重心长地说:“这块玉符是你襁褓中的,上面的印记不似凡物,我怕你带在身边不安全便一直没有给你。如今我们远离都城再也不受人关注,是时候还给你了,说不定是你亲生父母留下,也好有个念想。”
云梯听完将玉符好好收起来,她轻轻掀起车帷看向外面,想来她们离开都城已有一段距离,长路漫漫,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突然!马车外风声涌动,地面的树枝被踩的嘎嘎作响,不一会儿几十个蒙面刺客就包围了他们。
马车被迫停下,蒙面人各个手持长剑杀气重重,车夫此刻已被吓破了胆惊慌不已。
云啸“腾”的起身撩开车帷,“大胆,是谁派你们来的!”
领头的人没有说话只做了手势让其余的人围攻上去。
云啸拔出佩剑与刺客厮斗起来,毕竟是领过几十万兵马的大将军,若是没有点本事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马车里,云梯搂紧了云夫人说:“娘,别怕。”
云啸与十余人缠斗分不开身,有几名刺客趁着间隙转头攻向马车。
云梯拉着云夫人跳下马车,她手上没有武器只能靠微弱的灵力抵挡攻击。
云啸见状催动功力将身边几人震飞,而后飞身奔向云梯身边,“带着你娘快走!”
“那你呢?”云梯焦急万分。
“别管我!我脱身后就与你们汇合。”云啸大吼。
云夫人来回踱步似是不肯走。
云梯使劲拽了拽云夫人,硬拖着她走了。她们留在这儿只会让父亲分心保护,还是快些将母亲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来帮父亲!
云梯带着云夫人一路奔跑,见身后无人追赶了她们便停下,云梯观察四周,不想前方竟是一片悬崖。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领头的居然是任年炎和他父亲!
云梯:“任相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已恩准我一家迁往边境,父亲与你也没有威胁了,为何还要穷追不舍!”
任相轻蔑一笑,说:“哼,口齿伶俐的小丫头,我正是奉了陛下密令来处决你们!”
“什么!”云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云夫人暗自叹气,自嘲般说道:“看来陛下还是不肯放过云家。”
其实皇帝下旨时是真想放云家一马,可后来任相进宫不知与皇帝说了什么,又让皇帝了改了主意……陛下未曾明确下令,只是默认了任相的所作所为。
任年炎得意地说:“云梯,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哼,我的命就在这儿,有本事你就来拿!”云梯为自小坚守的道义感到失望,云家两世金戈铁马,不想最后落得如此结局。
“放箭!”任相下令。
云梯凝聚灵力形成一个圆阵抵挡落下的箭雨,这些箭矢都附有灵力,不过几分钟她的防御就开始松动。
云夫人不会武只能躲在云梯身后,她看见任年炎拉动长弓,倏地,一支闪着红光的飞箭直冲着云梯而来,云夫人想都没想就挡在云梯身前。
灵箭飞来,云梯的防御顷刻即破,云夫人“咚”地一声倒地,箭矢插在她的要害。
“娘!”云梯撕心裂肺地喊。
云啸刚摆脱刺客,寻着痕迹找到母女二人,就见云夫人惨死,他挥起长剑带着滔天怒意冲向任相和任年炎!
云梯跪在地上抱起云夫人痛苦:“娘!”
云夫人凭着最后一口气对云梯说:“好好……活着……”
说完云夫人没了气息,云梯又喊又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再也得不到怀里人一句回应。
云啸突破重重防护,几乎就要杀到为首的二人面前,任相和任年炎惊吓不已,立刻加派人手挡住云啸。
云啸此前困斗许久已是重伤负身,这会儿又添了不少新伤,任相身边的十几名护卫不断围攻使他再前进不了一点,
忽然,云啸听到痛彻心扉的悲鸣转头望去,不想一把刀刃直直插入自己心口。
“爹!”
云梯怒目圆瞪看向任相:“我就是死也不愿死在尔等卑鄙小人之手!”
说完她朝着身后的悬崖跳下。